第十一章 「勸架」
法術的名字叫「絮凝」,作用是:在術符框定的範圍內,使所有動物喪失意識活動能力一段時間。
至於為什麼這個作用描述這麼理性化……祖興也不知道,這是白芷告訴他的。現在他的注意力在另一件事情上:對於不同熟練程度的使用者,法術的效果不同,他們找了幾隻小蟲來試驗這個法術的效果,發現由祖興完成的法術可以使它們喪失意識活動能力大概半小時——白芷通過這個結果簡單推測了一下,倘若對象是十來個人類,這種效果的持續時間會在十分鐘左右。
「足夠了,反正我們只負責把他們交給委託人,他會在傳送陣另一頭等著的。」白芷一路把祖興送回傳送陣,順帶囑咐他說,「明天準備一套正式點的衣服,我推薦中山裝,晚上我用電話叫你,不要有其他安排。」
祖興向她點點頭。白芷便收回目光,啟動了傳送陣,一陣淡光掠過後,祖興又回到了自己家的小區。
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十點了,聽見開門聲,在客廳看電視的祖興父母都朝這邊看了過來。祖興的母親有些擔心地問道:「這麼晚才回來,你們到底去幹了什麼?」
「出去搞調研啊,然後和同學去吃了點夜宵才回來。」祖興朝母親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了,媽,明天你休息吧?和我上街買一套中山裝吧,要陪同學見客戶。」
「見客戶不是應該穿西裝嗎?」母親有些納悶。
「呃……」祖興趕緊想了想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那個同學搞的是文化傳統方面的事情,所以穿中山裝比較合適吧。反正她建議我穿的是中山裝。」
……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晚上七點,外面下起了大雨,但白芷如約而至,給祖興打來了電話,內容和昨天一模一樣:「到樓下來找我。」
早就做好準備的祖興趕緊下樓,這次他穿著早上和母親上街挑選的深藍色中山裝。來到樓下,白芷又湊到了那個種著月季的小院子旁邊,不過今天晚上下雨,大爺不在外面。整個院子里只有白芷和祖興兩個人,白芷戴著之前祖興見過的那頂漁夫帽,沒有帶傘。
祖興把從家裡拿來的傘撐開,走到白芷旁邊幫她擋住雨,順便觀察她在幹什麼。
白芷蹲在一株月季下,膝蓋上放著一朵淡黃色的小花,祖興感覺和昨天他看到的那朵很像,不過這朵花看起來朝氣蓬勃,和昨天的那朵蔫蔫的花精神氣質完全不一樣。她小心翼翼的撥開植株旁邊的泥土,挖出一個小坑,然後將這朵小花放了進去,再將泥土填回、鋪平。
隨後,她站起身來,抬頭看著祖興:「我們的目標是一群窮凶極惡的毒販,其中還有一名通靈者,我們的行動還是存在一些危險,所以我給你帶了防身的武器。」
什麼武器?——祖興很快得到了答案:白芷將一柄銀色的匕首交到了他的手上:「軍用級別的,非常鋒利,小心割傷。」
「你應該不用害怕普通人吧,老師。」祖興對此有些不解。
「那群人我打不過。」白芷說著比了個拳頭的動作,敲了祖興一下,「你比我大,還是男性,給你更妥當。」
哪有這種強買強賣的……祖興想了想,又問道:「老師,難道通靈者的身體素質沒有提升嗎?」
「有一點,但是並不顯著。這又不是修仙。」白芷攤開手掌,「大概就是讓我體測能夠通關的那點提升。」
祖興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將那柄匕首反握在手中。隨白芷傳送到那個城中村裡。
今晚,那個磚房外面站了幾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借著房裡微弱的燈光,祖興注意到他們的腰間有一處不正常的凸起,那裡大概放著手槍。這些人看起來只是在屋外悠閑地抽煙,但很顯然,如果有人接近,立刻就會被他們亂槍打成篩子。
在隱身法術和大雨聲的隱蔽下,他們很快繞過了那幾個外面的守衛。在路過他們時,白芷突然讓祖興停下,偷聽起他們的閑談:
「你們誰去看看,那個條子招了沒?」
「不用看了,老大還沒出來就說明還在問。他不一直都是這個習慣嗎。」
「那傢伙從多久開始混到咱們這裡面來的?」
「誰知道呢,反正資歷蠻老的。我在貢榜進來的時候,那傢伙就已經是幹部了。呵,這條子玩得真像警匪片一樣,只可惜自己沒藏住。」
「輪得到我們來斃他嗎?」
「誰知道呢,再等幾分鐘吧,大哥說的七點半……哎,讓讓,雨又下大了。」
幾名毒販說著,從原來站的露天地上跑到了屋檐下躲雨。祖興和白芷和他們隔了道田坎,二人相互看了一眼。
「你猜猜我讓你停下來的用意是什麼。」白芷先開口了。
「救那個緝毒警察?」祖興脫口問道,這是他的第一想法。
但白芷搖了搖頭:「不全對。我想說的是,緝毒警察們就是這群毒販今天的交易對象,他們策劃了一場突擊行動,那位卧底是內應。但是卧底恰好在此時暴露了。」
「也就是說行動很可能會失敗?」
「是必定失敗。兩個小時前我來踩點的時候,毒販頭目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白芷說,「交易時間就定在七點半,還有五分鐘,所以我們得加快一點動作。」
祖白二人下到地里,找到昨天埋放術符的地方,在確認五個位點的術符都沒有被破壞后,祖興從懷中取出一枚觸發法術所需的術符,開始用儀式規定的步伐行走,低聲用閩南語誦念:
「星降之地,絮思霜凝!」
他手中的術符亮起,逐漸消散在空中,隨之而來的是埋放著五個術符的地面泛起淡黃色的亮光,五個光點相互之間伸連出一條亮線,相互交織,構成了一個閃爍著的五角星圖案。
另一邊的磚房外,一群身著便服、帶著大檐帽的男人們正和從屋內迎出來的毒販微笑著握手。作為普通人,田地里發生的一切對他們而言都是不可視的。為首的緝毒警察通過餘光迅速觀察著四周,卻並沒能發現任何熟悉的面孔。
「耿先生,我們進屋談吧,外面的眼睛太多了。」毒販頭目將手收回,回身轉向磚房的方向,「我可以順便帶您看看貨物。」
警察隊長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平淡地點點頭。隨後,他隨頭目走進屋內。等隊長進屋后,頭目回身關上了門,將緊張的氣氛關在外面,屋內的裝飾溫馨而充滿暖意,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個毒販窩點。
「屋子的內飾很不錯。」隊長向頭目遞過去一個微笑,順便攥緊了藏在袖管裡面的匕首。
「呵呵……我們這種刀尖上舔血的人,還不是為了生活么。」頭目笑著對他招了招手,「來吧,耿先生,貨都在樓上,我帶你去。」
他們走到樓上一個不大的房間前,頭目將手伸向門把手處,將其旋轉將近九十度后,把門推開。這個動作被隊長看在眼裡,他的後背冒出了一絲冷汗。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是一個信號。
他準備動手。
隊長隨著頭目,推開吱呀叫著的木門。他隨即感到右邊傳來一陣勁風,本能的反應讓他屈身躲開了一記猛拳,然後迅速伸腿絆倒那個想要襲擊他的人。他隨即察覺到來自左邊的攻擊,可是此時已經躲閃不急,埋伏在左邊的毒販踢中了他的腹部,隊長悶哼一聲,後退幾步,借勢躲過了右邊埋伏者的匕首。他隨即抓住那位攻擊者,扭轉他的雙臂將其制住,然後將匕首刃尖抵在他的脖頸上。
「……呵呵。」毒販頭目依然氣定神閑,他轉身走到房間內部,拉開那個遮住了大半個房間的帘子,顯露出裡面那個被縛在短椅上的身影,這讓隊長大吃一驚——隨後頭目從懷中抽出手搶,抵在卧底的太陽穴上。
「你手中那位籌碼似乎並沒有我這位貴重。」頭目笑道,「放開你手中那位,給你三秒鐘,我倒數完後會立即開槍。三。」
……怎麼辦?隊長咬緊了牙關,握著匕首的手掌冒出了大量的冷汗。他是緝毒警察,他的同事常有犧牲,但他不能容忍自己眼看著隊友死在毒販手下!
「二。」
隊長和卧底四目相對。後者只看了隊長一眼,便閉眼,輕輕搖頭。
「一。」
隊長沒有鬆手。他將匕首用力向之前左邊的那位埋伏者一擲,隨後迅速拔槍指向頭目——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他們看見了一陣來自外面的淡黃色光芒,它像是自天而降,剎那間充滿了整個房間,充斥了房屋內外所有人的視野。
隊長握著槍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力量,他的視野一陣恍惚,只感覺世界天旋地轉,鉗制住毒販的左手也不順意願地鬆開。他藉助著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看向毒販頭目,發現他將手槍丟到了一旁,雙手捂住腦袋不住地掙扎,面色萬分痛苦。
屋內的普通人倒下的一刻,房間的木門被一腳踹開,祖興的身影隨即閃入,將還沒有暈厥的毒販頭目撲倒在地,然後動作飛快地給他貼上了安眠符咒。頭目的雙眼頓時圓睜,但是幾秒后,他的全身就喪失了力量,意識隨之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