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邂逅

一陣尖銳的鈴聲響起，原本安靜的能聽見細微呼吸聲的大階梯教室頓時充滿了各種聲響，有碰撞桌子的聲音，有伸懶腰打哈欠的聲音，也有沖向講台的聲音，教室一時間熱鬧了起來。

「時間到，交卷子了。都別寫了。」講台上老師的威嚴聲音給這些聲音做了註解。

蘇晴隨著魚貫而出的人流走出教室，頓時一陣熱浪撲面而來。

「蘇晴，我在這裡。」一聲興奮的叫喊伴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擠了過來。

「讓讓，同學。讓讓。我是送水的。」李曉白高舉著兩瓶礦泉水擠到眼前。

「你怎麼來了？」蘇晴鄒起了眉頭。

「給你送水呀。快喝點水。」李曉白毫不在意對方的不悅。臉上洋溢的笑容混合著汗水流淌。

「我不渴，謝謝。你滿臉是汗，自己喝吧。」蘇晴努力笑了笑。

「李大公子，我們渴了，給我們吧。」旁邊閔薇和幾個女生擠過來，嬉笑著。

「去，別搗亂。」李曉白給了她一個白眼。

「哎呦，太不紳士了吧。蘇晴，咱們走。你要喝他的水我們就跟你斷交。」閔薇挽起了蘇晴的胳膊。

「別介，大小姐。給你水。另外，我請客。吃什麼隨便點。必勝客怎麼樣？別介意我這破嘴。都是兄弟姐妹，隨便慣了。見諒啊。」李曉白伸手攔住去路。

「好，你說的。必勝客。姐妹們，走呀。」閔薇大聲招呼著。

「閔薇，你們去吧。我有點急事，我得走了。」蘇晴看看錶。

「不行，你不能走。我們沾你的光，你走了，我們去算哪門子事呀。對吧，姐妹們。」閔薇死挽住蘇晴不放。

「我真有事。要不，改在晚上吧。」蘇晴把眼光轉向李曉白。

「好呀，晚上好。我決定了。晚上。」李曉白臉上很燦爛。

蘇晴趕到時光咖啡廳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

時光咖啡廳不是很大，它坐落在一座寫字樓的一樓。這裡採光不錯，來這裡的人不多，基本就是樓上的工作人員和毗鄰的寫字樓的員工。

蘇晴經常來這裡，她來這裡的理由從未告訴任何人。只因為這裡毗鄰著凌雲集團那座八層高的辦公樓。在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從那裡進出的工作人員。

今天的蘇晴有些失望。她平時常坐的守著窗戶邊的小圓桌被人搶先佔住了。

圓桌旁一位男士正在瀏覽筆記本，他對面的椅子上搭著一件西服和一個背包。

「先生，您好。打擾了。我能坐在這裡嗎？」蘇晴走上去低聲問詢。

男士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有轉頭看了看其他座位。

「對不起，不能，其他座位大部分空著。您請便。」男士一邊說著一邊又埋頭瀏覽他的電腦。

蘇晴看了看其他座位，她很快否定了其他座位。那裡都離窗戶太遠，而且正好被這個小桌子隔斷視線。

「先生，這個座位是我經常坐的，請原諒我帶來的不便，我可以再搬一把椅子來，您的衣服和背包可以放在其他椅子上。可以嗎？」蘇晴低聲求肯。

「對不起，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不願和人共用一張桌子。」男士頭也不抬。

蘇晴咬了咬嘴唇。她轉身離開。

很快她回到這張桌子旁，一張椅子也拖了過來。她把男士的衣服和背包放上去，自己則一屁股坐在原來那張椅子上。

男士抬起了頭，他看了一會兒蘇晴。蘇晴也一眼不眨地回視著對方。

男士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

「看你穿著應該是個紳士吧，怎麼行為舉止和你的穿著不一致呢。」蘇晴忍不住發泄。

「是嗎？小姐，看你長得很清純，可是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找機會接近我？」男士嘴角泛著譏諷。

蘇晴抽了一口氣，咖啡廳里滿是空調帶來的清涼，可是她覺得有些燥。

「先生，更正一下，叫我同學。我是這裡的常客，這是我經常坐的座位。」蘇晴很嚴肅的語氣。

男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蘇晴一會兒。然後又埋頭瀏覽電腦去了。

蘇晴氣呼呼的扭過身子去看旁邊辦公樓進出的人員。

「小姐，需要什麼？還是礦泉水嗎？」服務生的詢問響在耳畔。

蘇晴扭回頭正要回答，可是對面男士投的過來好奇的眼神及時制止了她。他看了看桌上的咖啡。

「和這個一樣的咖啡。」蘇晴賭氣似的回了一句。

「藍山咖啡一杯。」服務生確認了一下。

蘇晴心跳了一下，可是對面男士依然旁觀的眼神讓她沒法收回說出去的話。

;「對。一杯。」蘇晴瞪了對面男士一眼，男士知趣的再次埋頭看電腦去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漫長，背後近在咫尺的討厭男士讓時間變得越發漫長。從男士接聽電話的英語對話里她大概知道了這是個剛從國外來的。他應該是一天前才到s市的。

蘇晴的等待終於有了回報，凌雲集團寫字樓門前台階上的一個聲影讓她瞬間血液流動加快。她集中全部的眼光隨著那個身影移動，直到他走下台階坐進了一輛轎車裡。

她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心情也慢慢平復。

蘇晴轉過身子，她發現對面的男士臉sè不太好，筆記本也合上了，他好像在考慮在什麼。

就在蘇晴準備品嘗已經涼了的咖啡時，對面的男士站起身來，他把一張百元鈔票放在桌上后一聲不響地走開。

「混蛋，這個敗家子。」蘇晴一邊在心理咒罵一邊壓抑著自己要和對方合併結賬的誘惑，可是最終她放棄了這個想法。萬一對方設這個小伎倆讓自己出醜就完蛋了。

蘇晴的情緒很快隨著夜晚同學在必勝客的聚會的到來而好轉。

大快朵頤之後的學子們笑鬧著離開必勝客。李曉白像個護花使者一樣在後面保駕。

「薇薇，你們坐車回校吧，我和李曉白有點事。」蘇晴看了看路邊的公交站牌。

「哎呦，兩人要撇下我們自己浪漫呀。好了，不打擾了。姐妹們，我們走了。」閔薇招呼著大家。

「我們走回去吧。」蘇晴自顧自地向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好呀，蘇晴，太謝謝你了。這個提議太好了。我還以為今天我們又到這裡就算結束了。」李曉白緊緊跟上蘇晴。他抓緊時機享受並肩一起散步的機會。

兩人慢慢地走著。s市這個中國最繁華的都市夜景燈光更是迷人。

李曉白不再說話，他此時完全沉浸在期盼已久的陶醉里。

「謝謝你，李曉白。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愛。」蘇晴打破了李曉白的陶醉。她沒有停下緩緩而行的步伐。

李曉白儘管沉醉，可是蘇晴頭一次這麼明確的表示讓他感受到清晰的溫暖。一年多的努力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補償。一貫驕傲的他竟然一時間失語了。

「可是，你是在浪費你美好的青chun。我不值得你這樣做。你應該把這最美好的感情奉獻給值得你這麼做的女孩子。我祝福你們。」蘇晴仍舊緩緩地前行，好像事不關己。

李曉白費力地琢磨著身邊女孩的話，他嚯地站住，他感覺一陣眩暈，那是瞬間極度的氣憤、失望、驚詫混合在一起造成的結果。他有自己的驕傲，可是此刻他覺得這是莫大的羞辱。

「蘇晴，你給我站住。」李曉白一聲斷喝。他隨後有些懊悔。

蘇晴停住了腳步，她沒有轉過身，目光依然注視前方。

「蘇晴，你太過分了。我可能是不夠優秀，但你也不能這樣輕鬆地拒絕我。沒有一點猶豫，只有冷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感動不了你。」李曉白大聲嘶吼著。

便道上行走的人都紛紛駐足觀望。他們知趣地沒有圍攏過來。s市作為一個ri趨國際化的大都市，這樣的情景司空見慣。只是這兩個吵架的情侶非常養眼，路人只是在欣賞。

「曉白，我告訴你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你的條件太好了，我不配。」蘇晴的長長睫毛下的眼睛泛起亮光。

李曉白錯愕了一下，他的狂躁一下子被柔情取代。他衝上幾步抓住了女孩的肩膀把她扳過身來。他清楚的看到了女孩子眼裡的晶瑩的淚。

「這不是理由。以後不許再這樣說。更不許這樣想。」李曉白柔聲命令著。

「是的，我不會再這樣想。因為我們沒有以後了。」蘇晴平淡的語氣充滿了決然。

「你。。你。。到底要怎樣。**的玩我嗎？」李曉白氣得狠狠抓住了蘇晴的肩。

蘇晴疼得嘴角抽動了一下，她沒有喊出來。相反痛苦的表情過後是一種輕鬆。

「李曉白。我再說一次，愛情是美好的，但對於我，它就是不可能去追求的奢侈品。聽清楚，我沒有時間，更沒有心情去追求這種美麗。愛情是你這類人的專利，對我而言，它只會是負擔。李曉白，醒醒吧。」蘇晴也對著李曉白英俊的臉龐吼起來。

李曉白盯著近在咫尺的略顯青澀的美麗臉龐。此刻那張臉龐上有著明顯超越年齡的表情。他讀得懂那種表情，那是滄桑。

李曉白咀嚼著蘇晴的話，他的眼神漸漸緩和，手也逐漸放鬆。

「蘇晴，你有故事，能告訴我嗎？能讓我幫助你嗎？」李曉白像個成熟的男人一樣把對方的身體擁進自己的懷裡。他嗅著對方的長發里的沁人的洗髮水的氣息。

蘇晴閉上了眼，她的臉無力地伏在對方寬厚的肩上。

此刻，旁觀的路人都不約而同的輕舒了一口氣。他們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蘇晴睜開了眼，她輕輕推開了李曉白，很慢，但很堅決。

「記住我的話，不要留戀我，去尋找你自己的愛情。這是我給你的最後建議。也是最後的祝福。」蘇晴很平淡地吐給出了自己的回復。她轉身走開，不再有一絲猶豫，只有青chun女孩的輕盈。

李曉白目送著一襲白sè衣裙的身影漸漸遠去，嗅著那依然沒有散去的氣息，他不知所措。只是怔怔地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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