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當!
巴丘城,臨江而立,先時主要用於抵禦南方之敵,但隨著天下統一,城池幾乎廢棄,城牆低而陋,沒有百姓在這居住,也並不能在戰鬥中起到過多的防護作用。
而當洪義領著近七千人到達時,此地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其他軍隊的動靜。
見到這種狀況,洪義不禁大喜,連忙令民兵們下船築工事,因為時間緊迫,他們連巴丘城都未曾進去,只是在大河兩岸各釘數十粗木樁,用麻繩連接,不用時沉在水下,待到目標抵達便猛的拉起,使敵船擱置在河道中央,動彈不得。
除此之外,洪義還準備了許多拒馬刺,藏在河道旁的樹林中,若是絆繩得手便衝出去放在岸邊,阻止對方上岸。
而他們便可坐收其成了。
洪義設定的計劃頗為詳盡,這讓他有些自得的勾起了嘴角,彷彿已經看到了彼楊軒落荒而逃的樣子。
這一切布置完成,已經是晌午後,因為害怕楊軒突然到來,洪義並沒有讓部隊用食,而是令所有人藏起來,等待著楊軒上套。
而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岸邊的一處土坑,親信爬到洪義身邊,小聲道:「統領,兄弟們本來早上就著急趕路沒吃飽,現在都餓壞了,你看……」
洪義用手遮住陽光,看了看大概的時間,心中疑惑。
按理來說,楊軒就算路上有事耽擱了,現在也應該到了,除非對方閑得慌不走水路,而是渡江走陸路。
那路程時間可就要長上兩三天了,而且根本不會經過巴丘。
「難道提前算到我會在這設伏,真走了陸路?」
洪義猶豫片刻,見周圍弟兄確實餓的厲害,對著親信吩咐道:「通知火頭軍造飯。」
親信一喜,心想終於有口熱乎的了,卻是剛要離去便又被洪義叫住了。
他不解看去,卻看見洪義正凝目看向水道遠處,他也望去,能依稀看見連排的船隊正向著這緩緩靠近。
「楊軒來了!」
洪義驚喜道:「全軍戒備,按計劃行事!」
親信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不敢耽擱,快步通知下去,頓時令全軍一振,重新抖擻起來。
計劃在很順利的進行下去,船隊並沒有發現陷阱處的異常,隨著越發的逼近,連接兩岸的麻繩猛然被拉起,船隊上有人發現了此事,卻是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了。
為首的大船撞斷了第一根麻繩,沖勢一緩,然後在後面的層層麻繩阻攔下漸漸被逼停,徹底擱置在了河道中央。
身後的船隊也和首船接觸,迸濺出了些木屑,一陣震蕩后停了下來。
洪義連忙戰起高呼:「拒馬!」
話音剛落,早就準備好的士兵們抬起沉重的木製拒馬,快步跑向河岸,將拒馬深深的插在淺水中。
做好這一切,洪義執弓開始射箭,身後稀稀拉拉的也有箭矢射向船隊,但這些民兵們沒有經歷過正規訓練,準頭不佳,大部分箭矢都落入了水中。
「船里的人,繳械不殺!」
洪義見對方遲遲沒有動靜,便大喊示威道:「我等太平義軍,絕不殺無辜之人!」
寂靜,還是寂靜,那船隊就像是空無一人般,船板上連個水手都沒有。
就在洪義開始感覺不對勁的時候,身後突然喊殺聲震天,他豁的轉頭,心中浮現了一個相當不妙的想法。
這時有親衛跑來,大聲稟報道:「報!後方出現楊軍,人數極多!」
洪義渾身一顫,
不敢置通道:「這麼多人藏在哪了?!」
「巴丘城內!」
「巴……」洪義踉蹌後退兩步,臉色蒼白,好久才凄慘笑道:「我居然沒想到探查一下巴丘城……」
「統領,快撤吧,對岸那一半的弟兄,一時半會肯定是過不來。」
「撤?」洪義猶豫了下,隨即又決然搖頭道:「不能撤!」
他心中清楚,一旦下達了撤退的指令,如今還能勉力支撐的局面將頃刻崩塌,兵敗如山倒。
「傳令各部,不要慌,只要堅持到對岸的兄弟過來,我們就有轉機!
剩下的人,跟我沖!」
「是!」
洪義重拾銳氣,極沉靜極勇猛的帶領著親衛們衝進戰場,執旗人跟在後面,「太平」青旗於風中飄蕩,令隱隱不支的太平軍再次振奮。
「統領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高興道,先前的迷惘害怕頓時一掃而空,和其他人短暫慶祝起來。
「貴為統領,居然親冒矢石,為我等陷陣……」一個嗓音沙啞的老人抹淚道:「我等何德何能……」
上至六旬老人,下至十五六的孩童,這支混亂的部隊奇迹般的再現生機。
敵軍之後,一處高台,楊軒皺眉望著再次僵持住的戰局,又看了看對岸努力尋找渡河工具的太平軍,不禁感嘆道:「真是很有凝聚力的部隊。」
身側的白塵點了點頭,說道:「但也是極容易潰散的部隊。」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所想。
楊軒跳下高台,披上黑麒麟甲胄,將佩劍別在腰間,道:「我親自去,你來指揮。」
白塵沒有異議,很自然的接過了指揮權,道:「郭奉!」
虎背熊腰的漢子在下面出列。
「著你率無當部保護主公,主公有失,拿你是問。」
「奉,必不辱命!」
楊軒抬頭無奈的看向白塵,也沒說什麼,等待無當部點完兵便大步向著戰場前進,目標直指對方太平旗幟所在。
兵對兵,將對將,楊軒感覺到身體里血液的沸騰,不禁咧嘴露出笑容。
「洪義是吧,還有點能耐……希望你抗揍一點。」
楊軒軍實際上早就到達了巴丘,但有細作信報說叛軍統領洪義竟然也在向此進發。
聞聽如此消息后的楊軒當機立斷,著兵馬藏於巴丘廢城中,別遣水手掉頭而去,午後三小時再來,曬一曬叛軍的性子。
而能在他反埋伏之下快速恢復士氣的洪義,本事不俗,雖然腦子比不過他,但就能令士卒效死力這一點,便足以讓楊軒生起招攬的心思。
看著越來越近的太平青旗,楊軒在亂軍中鎖定了一個相當勇武的漢子,那漢子的身側圍繞著相當多的士卒,精銳程度明顯比旁邊人高一截。
「哦,洪義。」
楊軒拔劍,身旁的郭奉等人同樣拔劍,甲胄在夕陽下閃著輝光。
「討賊!」
楊軒高呼,身後的郭奉部齊聲回應:
「無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