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芙羅蘭
在冒險者公會左邊的一家小酒館中,芙羅蘭頗為焦躁難耐地點完菜后,不等上菜,便再一次開始為傑德和莉莉婭介紹起了「生命之初」教派。
「在一切都尚未誕生之時,偉大的努爾格冕下在一片混沌之中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他渾渾噩噩地度過了無數個歲月,直到孤獨淹沒了他,被孤獨折磨的要發瘋的神明創造了世界上其他的生命,以此作為自己的夥伴......」
「努爾格冕下終於意識到生命們對於神明來說太過孱弱,他們連神明身邊的氣息都無法承受,為了他的孩子們能夠健康快樂地成長,仁慈的努爾格冕下決定將自己流放在混沌之中,而他的孩子們為之痛哭涕零......」
「恐怖的以太風暴對所有的種族都造成了幾近滅絕的毀滅結果,在這時,偉大的努爾格冕下重又降臨了......」
傑德和莉莉婭頗有些坐蠟地聽著眼前的女士滔滔不絕地向對神明毫無敬畏之心的兩人宣揚那個「努爾格」冕下的偉大,並不斷在腦子裡盤旋著諸如:
「口氣真大。」
「真的不怕被其他神打上門嗎?」
「什麼樣的勇氣讓祂選擇了和西斯完全一樣的主神職啊......」
如此這般大不敬的念頭在兄妹兩人的腦海里不斷盤旋,但表面上,兩個人都做出了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您好,您點的餐。」服務員小姐及時地解了圍。
「啊,好的,謝謝。」傑德一手接過盤子,一邊轉過來對芙羅蘭說到,「我想我們已經對努爾格冕下的偉大有所了解了,芙羅蘭女士,但我和舍妹可能......你懂得,我們更想知道『生命之初』教派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大家人都怎麼樣?」
芙羅蘭毫無話語被打斷地不滿,反而笑著說道:「這很正常,我的朋友,關注現世也是吾神所倡導的精神,不過你們大可放心,一位仁慈憐憫的神明,他的教會也必然是善良的。」
長相略有些冷清的芙羅蘭女士此時眼角眉梢都洋溢著興奮,她微微側過身來,伸出兩條筆直修長的腿。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夢想,我想要成為一位偉大的舞者,就像是伊斯安妮·考克斯那樣,在整個恩圖樊登都稱的上家喻戶曉的舞者。」芙羅蘭輕輕伸出右手,像是要冰鎮一下有些發燙的臉頰。
「我是幸運的,我的父親是位商人,雖然在安普頓算不上什麼權貴,但家境還是頗為殷實,他為我請來了全安普頓最好的舞蹈老師,而我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待。」
芙羅蘭有點靦腆的低頭笑了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隨即她又抬起了頭。
「雖然隨著年歲的增長,我逐漸意識到自己同伊斯安妮之間具有無法逾越的天塹,我甚至可能連我老師的高度都達不到,但總的來說,我已經算是普通人中最有天賦的那一批了。」
「我在安普頓慢慢有了自己的名氣,會有粉絲千里迢迢跑來這裡看我的演出。儘管後來父親的生意遇到了麻煩,家裡忽然間就負債纍纍,但靠著我的演出費用,我們家居然硬是撐了下來。」
傑德和莉莉婭面面相覷,本以為發現了教派隱秘而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前來打探的兩人都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故事。
「但可能是之前的生活都太順遂了吧?」芙羅蘭嘆了口氣,然後說,「我也記不清到底是哪天了,舞台上負責在節目高潮時打出煙花的煉金設備突然莫名其妙出了故障,
本應在空中炸開的煙花在機器里爆炸了。而那個時候我剛好在機器旁邊......」
「當我醒來的時候,城裡最好的醫生告訴我,我不可能站起來了,除非換上高階的仿生煉金設備。」芙羅蘭苦笑道,「可是沉重的金屬,哪裡能在舞台上自由自在地起舞呢?」
「當我心灰意冷的時候,是『生命之初』的教友們找到了我,他們將我從自暴自棄的泥沼中拉了出來,丹尼閣下甚至還向我傳遞了吾神的福音。您看!我現在的雙腿和正常人一模一樣!我還能夠在舞台上跳舞,還能夠繼續追逐著自己的夢想,甚至遇到了自己愛的人。這都是『生命之初』教會的大家對我的恩賜!」
芙羅蘭輕輕在空中踢了幾下,肉色的絲襪下勻稱的雙腿引人注目。
「讚美努爾格,您的仁慈與偉大無人不知,我願為您獻出此身所有的一切。」
芙羅蘭將左手虛握成拳,在眉心處輕輕叩擊了兩下,之後又在前方畫了個十字。這大概是「生命之初」教會的祈禱方式。
「您遇到了愛人?」傑德非常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笑著向芙羅蘭發問,「能方便講一講嗎?他也是『生命之初』教會的教友?」
芙羅蘭原本因為興奮而漲紅的臉頰此時因羞澀而變成了可愛的粉色,但這位女士沒有迴避這個話題,而是說到:「不,他還不能算是『生命之初』的一員,但他已經蒙受吾神的恩澤了。」
「嗯.....方便的話,可以介紹我們大家認識一下嗎?我想聽聽別人關於教派的說法,畢竟你知道的,『偏聽則明,兼聽則信』嘛。」
「呃......這個可能,不是太方便。」芙羅蘭有點尷尬地笑著,「他的身份比較特殊,可能不太方便拋頭露面,但我可以向您介紹其他的教友,包括我們這片區域的主教丹尼閣下!他是一位非常包容與和藹的人,您一定會享受與他的交流的!」
傑德想了想前些天在飛艇停泊處所遇到的陰陽怪氣的老人,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相信會的,但就不必驚動這種尊貴之人了,您如果有空閑的話可以為我介紹一下其他的教友。」傑德看了看早已清空的盤子,笑著對芙羅蘭說道,「讚美偉大的努爾格冕下。」
芙羅蘭明顯十分興奮,「讚美偉大的努爾格冕下!」
目送著高挑的舞者逐漸遠去,傑德轉過身來,看向站在他身邊的莉莉婭說道:「聽起來好像只是一個教會搞得兩套皮?應該是為了同時吸引平民階層和權貴階層信教?」
莉莉婭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傑德的推斷,但她還是說道:「但我感覺總是有些怪怪的......很多小問題湊在一起讓人很難不對這個教派有所懷疑......」
傑德很清楚莉莉婭話語中的意思,眼前的所謂「生命之初」教會有太多奇奇怪怪的地方了,無論是堪稱狂妄的神明功績,可以說是找死的神職選擇,還有這頗有些弔詭的傳教方式,都讓傑德感覺到微妙的不適感。
每一條似乎都可以解釋,但當所有的巧合匯聚在一起,就不得不讓人生疑了。
「在這裡糾結大概糾結不出什麼,要不要去看看芙羅蘭的演出?」莉莉婭提議道。
「嗯?她最近有演出?」
「應該就是今天吧?」莉莉婭一邊很自然地向著芙羅蘭離開的方向前進,一邊向哥哥解釋道。
「剛才吃飯的時候她取濕巾的時候,我看見她的包里裝著演出服和舞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