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網王6

真的如主人所說的沒有什麼問題嗎？

「怎麼了，克勞德，怎麼還皺著眉頭？」他語帶笑意，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揉著那中間快要打結的一團，

被眉間溫潤的觸感喚回，克勞德垂下眼睫，掩下心中的擔憂，淡淡的說道，「我最近按照您所說的方法聯繫您的師傅，但是還是沒有成功。」

「是嗎……」他的語氣意味不明，帶著嘆息的意味。

克勞德驚訝於這種語氣，不只是失望還有其他，疑惑的抬頭看向溫文，

「克勞德會背叛我么？」沒有理會克勞德疑惑的目光，修長的手指輕輕揉弄著克勞德的黑髮，他坐在沙發上，雙腿優雅的交疊，臉上的笑容溫和，眼瞼低垂，卷翹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眼裡的神色，卻讓克勞德感到一股不和諧，彷彿眼前的人正在努力壓抑著什麼。

「您是我的主人！」毫不猶豫地開口，他琥珀色的眼眸劃過一抹流光，盯著溫文始終看不清神色的眼睛，語氣帶著莫名的虔誠，

「我會永遠陪在您的身邊，」

「吾願永遠忠誠於眼前之人，如有背叛，願以靈魂世代不能解脫作為代價，洗清吾的罪惡。」

他單膝下跪，再一次的說出了當日宣誓的誓言，清冷的語調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卻擲地有聲，

「我不會允許你的背叛，」

「若是有一天你背叛了我」

「我會讓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語氣溫柔卻有著刻骨的殘忍，第一次明明白白的顯示自己的冷血無情，克勞德的眼神柔和，眼底有著不易被察覺的深情，他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人，沒有遲疑，仿若宣誓一般的說道，「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

溫文輕笑，永遠？連永遠到底有多遠都不知道，又如何拿來做誓言呢？！

距離溫文和克勞德那段莫名出現的對話已經過去了兩天，

那天過後，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又彷彿有什麼已經開始在不經意的改變，

為什麼溫文會失去一貫的平靜淡然，有這麼激動地情緒起伏，克勞德不知道，他也不覺得自己一定要知道。

早從一千多年開始他就一心呆在主人的身邊，明明是最虛偽狡詐的惡魔，卻第一次有了永遠忠誠於，某個人的念頭。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那時刻翻滾的感情意味著什麼，可是卻從來不敢說出口，他知道，主人沒那麼容易相信一個人，過於急躁只會得不償失，

最初，他接受自己的效忠，不過是因為對自己強大實力的自信，因為相信沒人能傷害到他，所以對於身邊跟著的是一隻高階惡魔也不在乎，

反正，若是背叛了……殺了就好！

主人最在乎那個所謂的師父，他不是不嫉妒的，惡魔本身就是邪惡的物種，『好妒』這種情緒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更加淋漓盡致也理所當然，只是他知道不能夠表現出來，

那個師父到底哪裡好呢，那跳脫詭異的思維，還有不時偷偷看向主人那隱含愧疚的目光，哼~又是一個不懷好意的傢伙，

他擔憂著主人，卻又不能告訴他他的懷疑，有時候，他看著主人看著那個師傅寵溺中帶著淡淡瞭然的目光，他就有種感覺，或許主人是知道的，那個師父的目的不純，

只是為什麼裝作不知道呢，他的內心嫉妒的火焰再次的翻滾，又再次拚命的壓了下去，

一向情緒淡漠的主人情緒突然如此激動，他不是不疑惑的，但卻沒有問，這是對主人全心全意的信任，也是對自己的信任，

如果主人出事了的話，那就……一起死掉好了！

這很簡單不是嗎？

惡魔的嘴角掛著堪稱溫柔到極點的笑，眼中的柔情幾乎能滴下水來，誰能想到他的心中竟有著如此堪稱瘋狂的想法。

那天克勞德的話溫文有沒有相信，連溫文自己都不清楚，他只是想著也許可以去相信，去相信一個……惡魔的誓言！

他已經孤寂太久，

他曾經想著這個世界上有誰可以陪伴著自己，

可惜，凡人的壽命太短暫，仙人的……他的身份又太危險，不能輕易相信。

其實，在最初的最初，他不是沒想過讓身為凡人的伴侶修行，和他永遠在一起的，只是……溫文太了解了，他太了解修仙過程以及修仙之後的情感波折，

凡人的感情之所以有著巨大的誘惑力，之所以吸引著這麼多的仙人留戀凡塵，就是因為他的短暫，……凡人因為短暫而美麗，因為短暫而珍貴，

然而，這樣的感情對於生命無限的仙人來說，就好比那璀璨耀眼的煙花，雖然美麗……卻是虛幻！

再多的熱情都會在漫長的時光中消耗泯滅，與其到後來成為一對怨侶，倒不如珍惜這短暫的美好時刻，

太多太多的例子讓溫文決定放棄，他不是一個會為了虛無飄渺的希望就放任自己受傷的人，就算那樣東西是他渴望已久的，

他依舊會偶爾來到某個世界，與或男或女發生一段感情，然後相處一生一世，直到那個人死亡，

他會隨著情人的面貌逐漸變化，逐漸老去，直至情人死去，讓自己不會顯得突兀，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的感情也在這不停地死亡中學會了吝嗇，

他依舊會對那些情人很好，只要不是想著利用他算計他，永遠都是有求必應，就算有些沒想到的，他也會提前做好，精心呵護著每一個給予他熱烈灼人的感情的人，

但是，你愛我，我陪你，卻永遠不要渴望我真實的感情，

誰又能說那些人不是幸福的呢，只要能騙一輩子，讓他們在幸福中死去，溫文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好愧疚的，

總不能說，告訴他們一切，讓他們因為愛人的無情而傷心痛苦……是幸福吧？！

他已經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溫文想著克勞德，這個與自己有著最牢固的契約，並且已經活了很久的惡魔，或許，他在自己的心中真的是不同的，只是今天才發現而已，

他是真的不想在一個人了，

因為……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與天地同壽的生命更廉價也更脆弱的了！

他輕輕伸手撫摸著發出淡淡熒光的玉佩，嘴角的笑容帶著森寒的冷意與轉瞬即逝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