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離開的念頭

艾瑞克盯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圖案，有剎那的恍惚，終究是回不去了！

一聲嘆息后，艾瑞克看向艾薇娜，說道，「學院的巫術模型，是否也有秘冊？」

艾薇娜避開艾瑞克的目光，低頭喝茶。

「晉級正式騎士的時機，最好安排在精神力8.5以上，並且長久無法進步的時刻。這樣做有個好處，隨著晉級正式騎士，精神力會有微弱的增長。」

「謝謝」，艾瑞克回答。

短暫的沉默后，艾瑞克起身，鄭重朝艾薇娜施了一個巫師禮，「也許，對你來說做的這些微不足道，但於我來講，幫助甚大。無以言表，感念於心。告辭。」

「秘冊呢，拿走呀」，身後，傳來艾薇娜的聲音。

艾瑞克沒有回頭，「哈哈，已經毫無錯漏的印在我的腦子裡。」

艾薇娜一臉驚訝，如她所見，艾瑞克只是走馬觀花的翻了一遍。那些密密麻麻的運行路線圖、一條條的注意事項、多如牛毛的魔藥名字、煉製步驟，都，都記住啦？

『也許，他真的能創造奇迹』，艾薇娜望著艾瑞克遠去的背影，不覺出神。

艾瑞克還沒回到客房，在路上就被沙魯叫住，原來，莫奈家族給了小隊成員『感謝費』，每人五十魔石。

艾薇娜盛情留客，推脫不得，小隊在莫奈家族呆了兩天後，方才回到學院。

學院的任務大廳，依舊人來人往，但沒有了昔日的人聲鼎沸，學徒們的議論，都盡量壓低著聲音。

艾瑞克幾人進入任務大廳時，維姆斯特和莉亞正迎面往門口走來。

維姆斯特看到艾瑞克幾人，一下就愣住了，隨後反應過來，朝基爾拱了拱手，「基爾隊長，你們也平安回來啦？」，維姆斯特的語氣，如同故友重逢，「其他所有小隊都有傷亡，還是基爾你領導有方，把隊友都完完整整的帶了回來。哪像我們，只僥倖回來我和莉亞兩人。」

維姆斯特說話中氣十足，吐字清晰，任務大廳本不嘈雜，此刻更顯安靜。

不待基爾回話，維姆斯特已拉著莉亞，走出了任務大廳。

周圍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基爾帶隊逃了？」，「據說羅伯特他們幾家巫師子弟的隊伍都有傷亡」，「不至於吧，如果基爾有問題，巫師大人會不處理」，「呵呵，跑的快也是種本事」......

「看什麼看」，看著周圍學徒或猜疑，或鄙視的目光，沙魯一腔義憤，「我們可是一路拼殺出來的，維姆那孫子還是我們小隊救出來的......」

「我們隊伍的戰果，小組長艾薇娜最清楚」，基爾對著周圍人群說道，「如果有問題，艾薇娜怎麼會邀請我們去莫奈家族，薩魯丁巫師早將我們拿下了。」

不再理會四周學徒的目光，基爾來到交接任務的窗口面前。

「基爾小隊，交接徵召任務」，基爾對著裡面的辦事人員說道。

辦事員是名二級巫師學徒，不過頭髮稀疏花白，一臉褶子，眼神渾濁。學院中這種學徒有十幾個，這些人在巫師道路上已沒有了進步的可能，努力的在學院內做些微末的工作，為有天賦的子孫的將來，謀求一個更好的起點。

辦事員接過基爾遞過來的幾個學徒徽章，翻看著徵召任務的記錄，「艾薇娜大人評述了各位在任務中的表現，給出了極高的評價，學院對於你們小組，額外給予每人十塊魔石十個貢獻點的獎勵。」

辦事員給所有的學徒徽章添加上貢獻點，

點清魔石，推遞出來。

周圍傳來一些吞咽口水的聲音，沙魯將魔石扒拉進袋子，「哼」，迎著一堆羨慕嫉妒的目光，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基爾的房間，圓桌上魔石被分成了五份，艾瑞克沖泡了濃濃的紅茶，給每人滿滿的斟上一大杯。

瑪朵從門外走進來，坐在桌前。

「我找羅曼打聽到，這次徵召任務，傷亡很大。出發時八十多人，回來不到四十，除了我們，其他小隊都有隊友陣亡，好幾支隊伍全軍覆沒。」

「我只關心我的魔石，如果當時將路上的收穫帶回來，我們就發達了」，沙魯數著自己的魔石，傻笑著，「凝魂藥水的魔石有著落了，我準備晉級三級學徒了，哈哈。」

凝魂藥水，能大大活躍精神力，二級學徒用於突破境界使用。

「如果這次清剿有成果，巫師大人們能從源頭扼制住這些魔獸從塔倫德森林深入遷徙出來的話，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些人死的好」，艾瑞克凝視著水中浮沉的茶葉，語調清冷。

「可是，這些都是鮮活的生命啊，一個學徒要歷經多少坎坷才能成長起來，你就沒點同情心？」，瑪朵飽含怒氣，瞪了艾瑞克一眼。

「我們這些學徒，學院也許根本不在乎」，艾瑞克沒有抬頭，語氣平穩，神色依舊漠然。

「學院不在乎，怎麼會派出各位巫師家族的核心子弟出來」，瑪朵氣鼓鼓的。

「那我問你，那些家族的核心子弟，有傷亡嘛？當時的情況，你也是親歷者，有很多猩猩魔獸，是追向首先開溜的羅伯特等人的」，艾瑞克啜了一口茶，語速飛快。

「這......」，瑪朵啞然，的確沒有家族子弟的陣亡消息。

「艾瑞克說的對，學徒減少，意味著任務競爭減少，不過這種話，不要公開說，影響團結」，基爾開口道，「接下來看看學院的後續動作，學徒的減少，對暗火城的發展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基爾老大，前幾天你說進階正式巫師就有出去闖蕩的資格了，外面的世界，你知道多少，講講唄」，艾瑞克詢問著。

「你進學院才兩年多，平時還忙著煉製藥劑、練習巫術什麼的，我還以為你是個不問窗外事的苦修士呢」，基爾一笑，將自己所知娓娓道來。

塔倫德島的發現，只有三十多年的歷史。四級巫師塔倫德·理查德，從諾盧德克大陸劫掠到一批巨魔和食人魔奴隸，橫渡無盡之海回歸奧里蘭多大陸時，遭遇到一次超級風暴天氣，船隊不得已偏離安全航線，得以發現這個島嶼。

經過簡單的勘探，在這個島嶼上發現了一個小型魔石礦脈，塔倫德家族的一個附屬家族坎貝爾，被派遣到這個島嶼進行開發，瑞文達爾城，開始建立。

暗火城的建立，約比瑞文達爾城晚了十年。基爾和維金娜，就是隨著暗火城的建立后，從奧里蘭多大陸遷徙過來的人口。

「我和娜娜的家鄉，有一個叫影牙城堡的巫師學院，學院里的一名學徒不知何故，死在了我們小鎮附近，這個學徒的哥哥是個正式巫師，找不到兇手，就拿鎮民泄憤，整個鎮子，只有我和娜娜僥倖逃過一劫」，基爾貌似平靜的敘述著，但緊握的拳頭，狠厲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內心。

「基爾和我，被人捕捉當做奴隸，賣給了來此開拓的坎貝爾家族，直到我倆被檢測出巫師資質，才得以自由。我們發誓，一定要找這個巫師報仇」，維金娜敘說著後來的事情。

艾瑞克沒料到兩人遭遇比原主還要凄慘，急忙勸慰道，「一定有機會報仇雪恨。」

基爾的情緒已經緩和許多，「不說這些傷心事。坎貝爾家族每半年，會運送一批魔石和特產魔葯回到理查德家族的駐地赤脊山脈，可以搭乘他們的船隻離開，收費昂貴，五百魔石的船票。每隔一年，也會有一些商行的船隻路過，在塔倫德島停留幾天，載客的票價一樣，這些商行船隊的目的地，我就不知曉了。」

「學院會放人離開嗎？」，艾瑞克追問。

「以學徒積累魔石的能力，五百魔石，要積累好多年。奧里蘭多大陸的巫師文明繁榮昌盛，競爭更為激烈，沒有特別的長處，還不如留住這裡。沒有跟學院簽訂契約的學徒，可以隨意離開，很多人離開過，又回來，他們在瑞文達爾都混不下去」，基爾笑罵，「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有這麼高明的藥劑學造詣。」

「你想要離開暗火城，離開塔倫德？」瑪朵靠近艾瑞克，輕聲問著。

「聽到有更廣闊的天地，神往罷了」，艾瑞克笑笑，眼神有一剎那的黯淡，『靈魂受損使自己無法晉級正式巫師，去更繁榮的地方尋找希望是一種必然。』

「如果，我說如果我想離開，你願意和我一起嗎」，艾瑞克望著瑪朵，目光溫柔似水。

「哇哦，這算表白嗎」，沙魯拍手助威，基爾和維金娜也加入了沙魯的行列。

瑪朵的耳根紅潤，「我才不願意和你這個沒同情心的冷血動物一起」，說完，抓起自己的那份魔石，飛一樣離開這裡。

「哈哈，英雄，滿飲此杯」，沙魯將艾瑞克的茶杯端起，雙手奉上。

艾瑞克大方一笑，接過茶水，一飲而盡，茶喝出了烈酒的豪邁。

......

學院很快出來公告，聲明了兩件事：一、優厚撫恤了陣亡學徒的家屬；二、出動正式巫師，清剿了巡邏路線上的危險魔獸，徹底解決了魔獸遷徙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