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陳楓
清晨一陣咳嗽聲響起，李凡面色慘白的睜開雙眼，他想動卻渾身無力，掙扎了許久也未曾起身。
環顧四周，這是一座破爛的房屋，四周都是泥土搭建起來的，仔細看泥土牆壁中還透露著一個個孔洞，時不時吹來陣陣強風。
房間內，一位老人蓬頭垢面，一張飽經滄桑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他渾身髒兮兮的，衣衫襤褸，眼中卻透露出和善，望著李凡。
李凡虛弱的張了張嘴，卻並未有聲音傳出。老人見狀，走向一旁的小木桶中，拿出僅有的幾個，還冒著熱氣的饅頭，一步步向前走來。遞了過來。
李凡費力的抬起手臂，卻始終無法接過。
老人見狀，伸出了一雙長滿了老繭的手，將饅頭一塊一塊撕開，餵給李凡，隨著手指靠近，還能看到乾裂的皮膚凹陷進去。
半晌，李凡終是回復了一些體力，勉強支起了身望向老人。詢問道：「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陳家村，昨夜我孫女將你帶回來的。」老人慈祥的說道。
「你孫女。」李凡沉思片刻，便知道了，應該是那個女孩把自己帶回來的。
「那你孫女如今在哪裡。」李凡面無表情的說道。
「她啊，上學去了，晚上就會回來。」老人緩緩說道。
聞言李凡靠在木床上，不再說話。老人卻彷彿打開了話夾，自顧自的說著。
「我孫女，她也是個可憐人，剛出生不久，父母便出車禍死去了，我獨自將她拉扯大，如今她馬上就要高考，我卻生了病。」―――「家裡三代農民，好不容易有一個出息的。」
聽著老人敘述著他們家的困境，李凡神色複雜。
晚上八點，女孩出現在門口，「奶奶我回來了，那個人醒了嗎？」女孩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醒了，還在床上躺著，你啊，總是喜歡關心別人。」老人念叨著。
「奶奶，不是你常常告誡我要善良嗎？」女孩撇了撇嘴。
「但你也要量力而為吧！我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學費都沒著落，還有空管別人。」老人摸了摸她的頭，慈祥的說道。
李凡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心中雖有愧疚，但他還是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但如今的他也只能等自己慢慢好起來。
不一會一陣陣飯香飄來，燭光下一道身影緩緩靠近，李凡望去，那名女孩正端著一碗飯，走來。
「哥哥，你能自己吃飯嗎？」女孩站在一旁，緊張兮兮的望著李凡。
「能吧！」李凡艱難的伸出了手，緩緩開口，女孩緊張的將飯遞到他的手中，卻看見他手在顫抖，彷彿下一刻就會打翻在地。
「要不，我喂你吧！」女孩小心翼翼的靠近，伸手扶住了李凡的手。
四目相對看著女孩清澈的雙眼，李凡也沒拒絕。
一旁的老人見狀，只是淡淡一笑，「這丫頭，怕是看上人家了。」隨即便走向了門口。
暗暗的房間，一盞燭光下，女孩臉頰泛紅，一點一點的餵給李凡，像極了一對晚年的老人。
半晌后，女孩收拾起碗筷，走向外面，陪在奶奶身邊。
「你啊，等下還向昨天一樣睡在他旁邊嗎？」老人望著夜空，開口道。
夜色下，女孩臉頰通紅的像一顆蘋果，說道：「我今夜不睡了。」
「那怎麼行，你明天還要上課，去睡吧！想必他也沒力碰你。」老人開口道。
「奶奶，我等下和你一起睡。」女孩跺跺腳，連忙開口。
「我們家就那一張床，奶奶啊，人老了，睡不著，靠在牆壁上休息一下就好了。」老人摸了摸她，一臉寵愛的說道。
女孩慚愧的低下了頭，拉著奶奶的手，正欲開口。老人卻打斷了她。
「奶奶都經歷過，奶奶知道，你喜歡哪個小夥子，如今奶奶的時日無多了，有人能照顧你也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他人品怎麼樣。」老人注視著房間內的李凡，擔憂的說道。
女孩哭了出來，拉著她的手說道：「奶奶不會的，我快湊到手術費了，過幾天我們就去動手術，你不會有事的。」
「丫頭，不要哭了，生老病死乃是定數，況且，你即將要上大學，將來花錢的地方多，奶奶沒什麼用，苦了你半生，不能再拖累你了，把錢留著，努力讀書，未來光宗耀祖，奶奶就很高興了。」老人寵愛的望著女孩，平靜的說道。
………
房間內的李凡，就這樣靜靜的聽著她們談話，深夜，女孩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發現李凡睡著后，悄悄蜷縮在床上角落，生怕驚醒李凡。
隨著女孩漸漸睡去，李凡緩緩睜開了眼，他一直不曾睡著，望著漆黑的房間，以及耳邊傳來一陣陣的鼠叫，心中慚愧不已。
「我從未想過，如今竟有人生活如此困難，我一度以為又是它們派來監視我的，還差點將其掐死。」
………
十月七號，病房內，一名老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眼看已經不行了，她將陳楓叫到身旁說道：「你去把李凡叫來，我和他說些事。」
看著眼前的奶奶，陳楓趴在身旁哭的眼眶都充滿紅色。
「奶奶快堅持不住了，去，把李凡叫來。」奶奶虛弱的說道。
陳楓摸了摸眼淚，急忙跑了出去。回到家中，並沒有看見李凡，她只好大聲喊到，「李凡，李凡，你快出來，我奶奶快不行了，她想見你一面。」
聽到聲音的李凡，慌忙跑來，二人隨即跑向醫院，半路上，陳楓接了個電話，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頭上，膝蓋都流出了血，大聲哭了出來。
望著本就眼眶通紅的陳楓，李凡趕忙上前安慰道：「沒事吧，疼不疼。」
陳楓卻轉身抱著李凡，「奶奶她去世了。」
李凡聞言神色一怔，心中有些難過，但又不知該說什麼，就這樣靜靜的任由她哭訴。
良久她才平靜了下來，鬆開李凡自顧自的往醫院走去，李凡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不一會二人便來到了醫院。
看著奶奶的屍體，陳楓上前緊緊的抱著她，述說著過往種種。李凡見此悄悄關上了門，坐在走廊上，心中很是難過。
夜晚，幾名醫生走來，詢問李凡，是否需要進行火化。李凡望了望病房，說道：「等一下吧！」
「那請你在一小時后通知我，我們好安排。」臨走時醫生說道。
半小時過去了，望著遲遲沒有動靜的病房，李凡推開門走了進去，卻看見雙眼猩紅的陳楓睡在奶奶身邊。隨即上前，輕輕將其叫醒不忍的開口說道：「醫院問你是否需要火化。」
陳楓雖然心中不忍，但還是同意了火化。她但凡有的選，也不會火化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奶奶。
自從她父母去世后，身邊的親戚，便不再聯繫，那一幅幅嘴臉讓她永生難忘。
回到家后，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陳楓傷心的將奶奶的骨灰盒，放在家中唯一的一個桌子上。
望著四周漏風的漆黑房間，以及桌上的黑白照片和骨灰盒，李凡當即便下定決心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