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擂台比試

第18章:擂台比試

「小哥說得好,誰不曉得北雍無劍氣?他們鍾愛這種粗鄙比試無可厚非嘛。」

有幾名劍客騎在樹枝上咯咯發笑,說話的是一名相貌英俊的青年劍客。

白宏臉色瞬間黑下去,因為對方離得遠、爬得高,一時所有仇恨都轉嫁到自己身上,這些人凶光畢露,彷彿都能將他生吞活剝。白宏戰戰兢兢道:「我沒說啊,諸位不要誤會,我是大雍人,那小子挑撥離間!」

青年劍客笑道:「無妨,瞧小哥裝扮想來與我們同為劍客,天下劍客本一家,小哥何不小露一手?讓這些土包子長長見識。」

這人嘴咋這麼賤呢?他剛解釋自己是大雍人,又被對方扯到劍客身份,總不能將劍扔了吧?眼看眾人目光愈發不善,早知如此就不湊熱鬧了,白宏轉身跑路,可出口已圍成鐵桶。

擂台上的魁梧漢子均已停手,事關家國尊嚴與自身人格,可大可小。

白宏回憶起跟人販子走江湖的經歷,知道表演結束后就該觀眾打賞了,趕緊掏出幾塊碎銀子往擂台上拋去。

場中鴉雀無聲。

難道不夠?

白宏低頭翻找,一不做二不休,將喜歡的小銀子都撒出去,學沈老頭當回闊綽人,情急之下沒注意力道,好巧不巧砸到其中一人胸脯。

糟糕了。

青年劍客捧腹大笑,不知道的還以為生了個兒子。

擂台上,魁梧漢子皺眉道:「少俠若想指點一招半式,儘管上擂!不必如此羞辱我等。」

白宏縮了縮脖子,慌忙搖頭:「冤有頭債有主,我平生最怕疼了,就是看你們打得疼說了句門外話,要打找那位。」

「來就來!」

青年劍客哈哈大笑,正欲仗義「解圍」,誰知其同行者中,有少年劍客搶先掠至台上,字正腔圓道:「大齊劍客,楚修。」

魁梧壯漢忍俊不禁:「孩子?」

楚修揚了揚下巴,語調冷漠道:「孩子如何,羞辱又如何?一起上吧!」

兩位漢子對視一眼,對西齊劍客沒什麼好客氣,以二敵一卻空手對白刃,不算對方吃虧。兩人俱呵一聲,踩著沉穩步伐,揮拳砸向劍客面門。楚修將劍立在身邊,紋絲不動,等兩個沙包大的拳頭打到時,微微前踏一步,雙手順勢往旁邊一帶,這場爭鬥便以兩個大漢俯衝下擂台結束,兩人的臉在沙石地上蹭得血肉模糊。

眾皆嘩然,就結束了?像打小孩兒一樣輕鬆……

青年劍客騎在樹上揶揄道:「你們北雍高手,也就十年前的李潛勉強算一個,至於其他人嘛,無非就是些酒囊飯袋。」

很奇怪,這人絕非沒腦子的,但說的話卻像故意激怒眾人,莫非另有圖謀?越想越不對勁,白宏趕緊開溜,可尚未轉身呢,那青年劍客便喊住了他,「對吧小哥?」

他大爺的!原來是做這盤算。

對,還是不對?對的話就是西齊走狗,少不了挨幾口唾沫星子,不對的話,不就是要上擂台挨揍么?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白宏只顧埋頭跑路,竟不小心撞著一人,邊道歉邊抬頭,然後就看見公乘良微笑道:「白少俠不必自謙,大可教教齊狗做人。」

白宏沒想到能再碰到公乘良,從其言語不難聽出,對方和西齊可能有什麼恩怨。既然人老爺爺都如此說了,他只能答應,「行吧,要輸了可別怪我給咱大雍丟臉。」

霎時間,雪大如席。

白宏稍稍提氣,

踩著飛雪上到擂台,不說別的,這輕功就屬實不賴,贏得一片叫好聲。

楚修猛地跺腳,長劍帶著雪花一同飄起,「我來領教北雍劍術!」說罷,不等白宏反應便欺身而上,想攻一個措手不及。

其實,若讓白宏先動手反而不太適應,他從小被追殺慣了,後手往往比先手更熟練。這時白宏的念頭很淳樸,若拔劍相迎豈不是會折損劍刃?於是只用劍鞘橫擋,不料對方一劍后又當頭一劍,攻勢迅猛。楚修則以為是自己出劍太快,對方根本來不及拔劍,氣勢大壯。

白宏一味橫檔,對方劍雖然快,但還不如他刺魚時反應。

如此十幾劍后,台下眾人不免發出一陣唏噓聲:

「這小子被追得滿地跑,就這也好意思上台?」

「嘖嘖嘖,真是羞恥。」

「你們懂個屁,這叫戲耍,沒看出來這位少俠的遊刃有餘么?」

楚修也漸漸察覺出不對勁,對方就算再遲鈍也該出劍了,他後退兩步,呵道:「出劍!」

白宏不屑道:「你管我出不出劍,還打不打?」

楚修微怒,可對方腳步繁瑣,輕盈無比,他始終追不上,於是譏諷道:「你是來比試,還是來玩躲貓貓?出劍而已,有甚難處?」

白宏無奈表示:「我未曾學過劍法,如何與你比試?從頭到尾都是你朋友激我罷?我就不出劍,我就躲,有本事你能砍中我!」

楚修氣息急促,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當即再度攻來,金光加持,速度提升不少,就在楚修以為對方要繼續逃跑時,刷的一下,白宏猛然抽出長劍,寒光閃過,白宏前踏兩步,左手劍鞘迎著楚修劍尖將其收入,右手橫劍倒划,架在對方脖子上。

如此,勝負已定。

台下眾人鼓掌叫好,公乘良撫須大讚:「白少俠好劍法!」

聽到眾人嘲笑,少年劍客目光陰冷,惱羞成怒:「你使詐!」

白宏收劍入鞘,抱拳道:「是我騙了你,有些勝之不武了。」

公乘良一聲冷哼:「使詐?我看白少俠贏得堂堂正正,而且要論使詐,放眼天下,誰比得上一言九鼎的齊狗啊?」

「我們再——」

楚修不服,想重新比過,另一邊青年人開口將他打斷,「好了!夠了。」

楚修閉目吐納,努力將心火壓下,臨走時死死凝視公乘良,後者仰首挺胸,哪怕行將朽木,仍不卑不亢。

白宏揉了揉鼻子,一言不發跳下擂台,快步走出人群,經此一戰,他頗有心得。走了半晌,他抬頭才發現身旁的蓑衣老叟。

公乘良問道:「少俠有所感悟?」

「對!」白宏揚了揚長劍,信心百倍,「劍快是劍術,言語是心術,與人對敵,應該相輔相成。」

公乘良驚訝不已:「你就這樣對老朽說出來?」

白宏沒想那麼多,如實回答:「並非什麼大道理,若明知對方劍法拙劣,自然疏於防範,可對方突然一劍刺出,誰能保證應對自如?」

「我得仔細琢磨琢磨,有時候要有狐假虎威的氣勢,自己會劍,卻讓別人以為自己是假裝會,這樣就更致命!」

當然,前提是他得真會。

要是某一天自己裝得像模像樣的,一劍刺出,別人輕易化解,那多尷尬啊……

白宏收回思緒,看向老叟的空魚簍,「公乘前輩的魚拿去賣了?」

公乘良撫須笑道:「釣魚是愛好,也是謀生手段,城裡有愛魚湯的達官貴人,出的價不低。」

白宏喃喃點頭,又悄悄問道:「您剛剛說什麼齊狗,盟約,是有什麼恩怨么?晚生很少聽長輩說西齊的事。」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裡,公乘良就渾身顫抖,握著魚竿的手青筋暴起,「三十幾年前的事,當年大雍還未安定,齊王領兵南下,我亦身在其中,一路攻城拔寨勢如破竹,屢立戰功。誰知西齊背棄盟約,用了不知道哪個雜種的計策,兩萬輕騎突襲空虛的京都,想裡應外合生擒先帝,最後止步武安。我的妻兒全在那場動亂中喪生。」

白宏不懷疑公乘良的話,可老人家說的話前後矛盾,既然直奔京都,怎麼會打武安城,並且殺害城中百姓呢?白宏並不深究細節,跟著罵齊狗便是,「可恨啊!」

公乘良忽然改口道:「不,這還不是最可恨的。」

「啊?」白宏不解,望著老叟。

公乘良一聲嗤笑,接下來的話將白宏心中疑惑徹底解開,「武安元氏發兵將西齊騎兵盡數絞殺。軍功晉陞無非殺敵,除個人殺敵外,整場戰爭的殲敵數亦是關鍵,殺敵兩千、五千、一萬、兩萬,三五萬俱是不同封賞!」

白宏心神大震,終於明白公乘良話中深意,默默解下葫蘆喝酒,半晌都未說話,金丹護體亦擋不住陣陣寒意。

最後跟著公乘良來到一棟破敗院子,所謂軍功之家,令人唏噓不已。

兩人都搭著小凳子坐屋檐下飲酒,多是公乘良講過去的事,白宏每每聽得怒不可遏,「元氏作惡多端,先帝在世時不管嗎?」

公乘良喝下口烈酒,開始劇烈咳嗽,「管啊,怎麼不管?老頭子我每個月還領著俸祿呢!」

「哎,都過去了,老頭子我也沒幾年嘍,不提也罷,白少俠若不嫌棄,就在這吃晚飯?」

正說著,門口跑進來一五六歲小孩,喊公乘爺爺。

公乘良開懷大笑,將男孩抱在腿上,「鄰居家孩子,經常吵著要我帶他去摸魚,可惜我身子骨不行,只能釣,下不了水嘍。」

小男孩扯著公乘良的鬍子道:「才不是!公乘爺爺可是我們大雍的勇士。」

看到小男孩,白宏驀然想起楊姨的兩個娃,眼神愈發溫柔,說道:「那好,晚輩去打些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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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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