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初15
夜長安越想越覺不妥,由大袖中掏出那裝有解藥的小瓶,卻沒擰開瓶蓋,他這時並未毒發,自是想著等毒發后體會一下是何等癥狀,再做打算,但仔細檢查了小瓶子的封口,見進不得水,便又從那河道游進了田山縣城,趁著夜色朝城中若男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尋去。他身子瘦小,又專門挑些背光的地方行走,一路上倒是沒有被人察覺,很快便搜了個遍,沒有尋到人,思來想去,定是叫那縣令叫人給抓去了,一咬牙,又往那縣衙摸去。
不多時,就趕到了縣衙對面的街道中,找了一陰暗角落,緊緊盯著衙門口,便想等人進出時偷聽下口風,但卻等了好一會,還不見有任何人影經過,正猶豫著是不是要先鬧出點動靜,將人給引出來,便在這時,幾道笑聲隱隱由那縣衙圍牆內傳出。
他感覺有些熟悉,且笑聲越來越近,於是將身子縮在了暗影處,豎耳細聽,只聽幾人笑道:
「你們還別說,果真是陳兄慧眼識人!」
「誰說不是呢,想不到那小妮子換上女裝后,竟真是個混血尤物,那嬌滴滴的臉蛋呀,真叫人忍不住要掐上一把!」
「呵呵,你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其實人家陳兄本就看中的是那一身男相...嘿,那樣看我作甚,你們還別不信,難道你們不覺得若是見多了各種女子,那男相倒是別有一番風趣嗎?」
「喔?」
「哈哈哈哈哈.......」
「唉,只是可惜了,如今將這等尤物就那樣白白地丟在牢房,豈不成了暴殄天物!」
「嘿,我說你小子就別做夢了。」
「欸,你你你,你瞎說什麼,我只不過是在替陳兄可惜罷了!」
「嘁,這還勞你操心,縣令大人不過一時在氣頭上,待陳兄身體恢復過來,與縣令大人好好說說,還不是隨他愛怎樣就怎樣。但若按我說,最可惜的就是叫那小混蛋給跑嘍!」
「就是!」
「哼,他跑個屁!他姐姐如今在咱們手裡,你們還怕他不乖乖送上門來?」
「你們倒真覺著那小混蛋敢來?」
「我覺得敢,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連本縣縣令的寶貝兒子都敢打,那還有什麼不敢的?」
「唔...我說多半不敢,他不要命啦,將陳兄打得下不來床,縣令大人怎會放過他!」
「就是,先前之所以敢這般作為,想來定是出老千被咱們抓了正形,一時惱羞成怒罷了,若那小混蛋事後想來,有他可後悔的哩!」
「欸,你們都小聲些,若是叫縣令大人聽見是咱們先去撩是生非,又該吹鼻子瞪眼了。」
「算了算了,天色不早了,大傢伙先回去,就算那小混蛋不敢來,但在這田山縣得罪了咱們,又還能躲到哪裡去。」
「我說不如這樣,乾脆我坐莊,叫大家賭一把如何.......」
這時正躲在背光處的夜長安,見得那四個少年郎談笑著在縣衙出來,「呸」地,往地上輕啐了一口,心中怨恨,幾乎想衝上去兜頭兜臉地給那幾人來一頓拳打腳踢。
但目光卻沒隨著那幾人背影移去,仍是緊盯著縣衙大門,正腹誹著:「陳縣令那老王八蛋貴為一縣父母,卻要將一個女子綁做人質,操他祖宗的!」
接著又不由想:「若男在裡面待多一分,就多一分危險,怎樣方能將她給救出來?這次也算是我害了她,反正我身中惡毒,不知能否尋著化解之法,便死了去又如何,
總比被人牽著鼻子活著要強,既然左右是個死,人是我打的,何不用我將給換她出來,只是不知那老王八縣令肯不肯用她來換我?」
想到這裡忽地搖了搖腦袋,尋思:「以那陳多兒的心性,想來陳縣令那老王蛋也好不到哪裡去,怎會那麼好死叫我這般輕鬆換人,這樣貿貿然地過去,肯定是要自投羅網了!咦,有了,那老王八蛋縣令不是抓了若男在等我嗎?那好,既然他要做初一,我便做十五,便也將他那寶貝兒子給綁了,到時就由不得他不換!」
夜長安想干就干,又往地上啐了一口,躡手躡腳地朝黑暗處摸去了,不多時,已繞到了那縣衙後面。
他朝那圍牆打量一番,心中按著距離估算,覺著裡面便該是那內院了,但身子矮小,奈何那圍牆很是高大,附近又沒有可以藉助之物,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爬上去,反而被那濕漉的地面弄得腳下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
他齜牙咧嘴地爬起,忽見得不遠處那圍牆下有一狗洞,走近一看,那瘦小的身子勉勉強強能鑽進去,於是一鑽而入。
庭院布局縱橫交錯,像只無頭蒼蠅地轉了好一會後,莫說沒找著陳多兒廂房,就連東南西北都還分不清楚。他在一廊下的花叢中暗暗叫苦,忽聽迴廊處有著腳步聲與女子輕微地交談之音傳來:
「怎麼那麼久還沒弄好,少爺正等著喝呢。」「呵呵,別被我說中了,定是春梅那妮子在打瞌睡,聽說昨夜她與.....」「哼,看我一會不收拾她......」
夜長安聞言竊喜,他在花叢中縮了縮身子,待那兩侍女走遠后,才鑽了出來,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不多時便跟到了一廚房外,但見那兩侍女進去后,又找一花叢躲起,只聽裡面傳來了幾句呵斥之聲,接著便見另一侍女捧著葯碗急匆匆地走出來,嘴角一翹,又小心翼翼地跟上去。只見那侍女走進一間有著兩個家丁模樣的男子把守的廂房中,不禁頭大:「那間定是陳多兒的廂房無疑,但怎樣才能夠瞞過那守門的家丁進去呢?」
他眼珠子亂轉,忽而想到:「既然瞞不過,何不索性將他們引走?反正遲早也是要讓人家知曉,我來了!」想畢,便循著先前路線倒回去。
他又來到那廚房外,在那窗戶下探頭探腦地察看,發現裡面已經沒人,身子一躥,便進了屋,先在粘板旁選了兩把趁手小刀,一把塞入靴子,一把藏入袖中,再去到那灶台前,發現裡面還有火星,心道:「正好,省得還要自個生火!」將一旁幾根乾柴塞了進去。
那木柴很是乾燥,只片刻便完全燃起。他一手拿著一根,朝著屋內四處易燃的物件點了起來,邊放火邊往那門口走,待走出門口時,身後整個屋子內都已燃成了火海。
他這才又沿著先前的路,急急腳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