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隔離背後

空氣黏膩而靜止，視野之內除了高聳的玻璃牆壁便是筆直而少有轉角的通道，道路時而上行，時而下行，但仰俯角的微小仍讓人感覺自己是在平地上行走。卡西迪等人已經步行快一個小時了，長時間警惕著未知而不可見的危險讓即使素質遠超常人的特戰隊員們的心理狀態也達到了崩潰的邊緣，這一情況在傷員和照顧傷員的人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卡西迪已經從隊伍後方來到了隊伍前方，不知是否是因為自己這些時日已經對這種未知詭異的情況和事物接觸太多，導致自己對其已經產生了相當程度的習慣心理了，來自身後不時的嘟囔和囈語並沒有對他產生太明顯的影響。

「我們已經走不出去了，這條路是一直向前的」

「上帝，給我一個機會吧，我還不想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咱們從後面出去吧，我有種感覺，向前走絕對是死路一條」

普萊斯聽著身後隊員們的各種已然持續一段時間的嘈雜，心中也免不了覺得煩躁而錯亂。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也不好，但職責所在，自己還有任務未完成，還要照顧身後隊員的生命安全，他不能允許自己在這種時候放鬆下來。他有一種感覺，假如自己也在這個時候讓精神稍有懈怠，那麼那存在卻看不見的危險會即刻將自己等人吞沒。

正這麼想著，卡西迪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你看前面是不是不太對勁。」

聽到這話，普萊斯的思維也從胡思亂想中解脫出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也已經陷入不可捉摸的惡劣狀態有段時間了，他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眾人和來時的道路，明明是剛剛走過的地方，經過的記憶卻已經模糊了，好像自己等人一直在原地踏步一般。再回過頭看向身前時，冷汗已經浸透了全身。

前方的光景與後方的道路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區別，玻璃幕牆還是玻璃幕牆，地面還是地面，但是普萊斯卻感覺到了一些微小的不同，他嘗試捕捉這種若即若離若有若無的感覺，時間好像被放慢了一般，思想從渾渾噩噩的狀態回歸正常后，他的感官開始變得敏銳而清晰，飽經訓練的知覺逐漸捕捉到了那些細微的差異。他打開戰術手電筒，進一步確認著這些異常。

「你是說那些灰塵嗎？」

「對，還有氣流。」

卡西迪如此回復道，他先一步發現了那些細節上的變化，而這種變化也在強光的照射下變得明顯。面前的空間中，有細小的塵埃從天花板上逐漸沉降下來，有一些本來是向左側漂浮，但也在一段時間內失去了左移的速度，軌跡也變得如同其他灰塵一般直直落下。

普萊斯調轉了手電筒光照的方向，開始檢查附近和來路的地面的牆壁，隨著檢查深入，臉上的疑慮也越來越重。

「沒有灰塵，對嗎？」卡西迪問道。普萊斯點了點頭，眾人來時的道路可以稱得上是一塵不染，字面意義上的連一絲灰塵都找不到。「我感覺咱們現在就像在一個消毒倉，前面同樣也是一個巨大的功能性設施，就像除塵艙一樣，」卡西迪說，「我們大概率是在一個實驗基地里，如果說和生物安全聯繫起來的話，那麼消毒和除塵可以說是必需的，前面的設施狀態很像一個依靠洛倫茲力運作的大型吸塵器，這種狀態對我們帶來的一些裝備也可能存在一定的影響。」

「可是為什麼消毒和除塵是這樣的順序呢？正常講不應該都是先除塵再進行消毒嗎。」普萊斯有點疑惑，眼下的狀況和自己平日所見的狀況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我也不清楚。」卡西迪臉色也十分凝重，「也許是為了傾向於保養設備，也許是這條通道可能倒轉，也許是我們走的實際是出口，現在什麼都不清楚，原因也很難說。」

卡西迪的回答讓普萊斯覺得再糾結這個問題也沒有更多好處，他乾脆放棄了這個疑慮，轉向了另一個問題。「你說的氣流指的是什麼？」一路上空氣都如同靜止一般，不影響呼吸，卻讓人感覺好像自己是被一個無形的事物包裹得動彈不得。

「借我一張紙。」卡西迪接過普萊斯遞過來的便攜地圖冊，從上面撕下一張空白的，手中動作翻飛，將其疊成了一架紙飛機，隨後扔進了前方的通道中，普萊斯的手電筒光隨著紙飛機一路照去，空氣中的灰塵隨著飛機的尾流向內部飄去，機翼的尖端被卡西迪疊成了一個特殊的形狀，有一些灰塵在其附近沒有飄向機頭，反而向反方向飄去，隨後在某處似乎撞在了一處不可見的屏障上，接著垂直落下來。

「這是空氣牆嗎？」身邊有一名眼尖的隊員說道，剛這麼說完，自己卻也覺得這種描述有些太欠缺考慮了，向隊長笑了笑。普萊斯的手落在這名隊員的肩膀上拍了拍他，「少打點遊戲，」他說道。眼前儘管看不到實際的牆面，但是灰塵的行為已經充分證明了這處隔離的存在。

「是和我們進來時相類似的技術嗎？」

「有可能。」卡西迪不置可否地說道。

「所有人，提高警惕！」普萊斯對身後的隊員們下達了命令並說明了情況。一眾人小心翼翼地相互掩護著通過了這處看不見的屏障，走進了能看到灰塵的通道中。

用於除塵的通道並不是太長，僅僅走了二十多分鐘眾人便來到了盡頭，一路上也沒有碰到其他的異常情況。

通道盡頭是一扇緊閉的隔離門，遠未接近，大家卻都從這外表普通的隔離門上感覺到了難以言說的厚重和密閉感，似乎一旦打開，被禁錮在其內部的不可名狀的存在就會將整條通道湮沒。

普萊斯帶著幾個人從兩邊魚貫接近門扇，就在為首的隊員靠近到門邊時，隔離門驟然自動的向兩邊拉開了，突如其來的明亮光景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