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哪怕你以前多看一眼

與此同時。

內門，金殿之中。

所有人面色複雜的看著軟噠噠躺在那裡的一個女弟子。

她的頭頂上，有一個玄光鏡。其中播放著的一個畫面是，在那混亂的城裡，到處都是驚恐的逃難的人。

女弟子崩潰的哭喊著：

「不要殺我，嗚嗚嗚，我是上清宗的弟子。」

「我現在暫時沒有修為了，看似凡人，其實我是修真者，你惹不起。不不不不……」

「你不可以殺我，嗚嗚嗚……」

女弟子跪在人魔的面前，痛哭流涕的求饒。她的身邊，還跪著一個老婆婆，以及一個小孩兒。三人一起磕頭求饒。

人魔打量著她：「給你兩條路。一，讓我活吃了。二，幫我去抓夠一百個凡人讓我吃。你選什麼？」

女弟子不住的磕頭：「我什麼也不選。我不想傷害凡人。饒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求你放了我們吧……」

金殿之中，所有人都挑起了眉頭。交頭接耳。

「這女弟子不錯。」

「已經測試二十人了。通過第一關的僅僅只有兩人，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此次之後，一定要加強外門的品行教育。不能只是修真。」

「說的是。這女弟子，看樣子也能通過。」

「再不通過一個，太上長老真的要生氣了。」

「二十人，只有兩個人品過關。而這兩個人品過關的，居然第二關的天賦過不去。他們居然在外門待了那麼久，硬是進都沒進過藏書閣。哪怕將那奔雷拳什麼的，練個外形都行啊！」

「誰說不是呢。太上長老都要氣死了，含辛茹苦創造那麼多武技。這些外門弟子都不學的嗎？藏書閣是免費的！」

「我看，問題就出在免費上了。大家都覺得免費的肯定沒用，就不學。我看，得收費，他們反而會提起興趣來。」

「……」

眾人竊竊私語著。

而此時，太上長老的棺材旁邊，也盤膝而坐了兩個正在昏迷的外門弟子。

這兩人，則是在第一關中人品考核通過了的弟子，但是卻沒有通過第二關。太上長老完成承諾，傳授他們一人一套武技。

直接是將武技的意識，灌輸到了兩人的腦海之中，讓他們直接感悟。兩人選的都是七星劍訣，此時，兩人都在識海里努力的去學習，這來之不易的東西。

玄光鏡里。

人魔抓起了女弟子的胳膊咬了一口，血肉紛飛。

女弟子痛徹心扉，尖叫的哭喊著：「嗚嗚嗚，別吃我。不要吃我……」

「嗚嗚嗚，我不好吃！」

人魔嘴角掛著血肉，獰笑著說：「不選？那便活吃了你。」

女弟子崩潰了：「我選！我選，我去幫你抓一百個凡人讓你吃。你別吃我……」

此話一出。

金殿之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了起來，所有人都期盼著，別啊。你堅持啊！

堅持住啊！

一邊祈禱著，所有人一邊偷偷的打量太上長老的表情。生怕他勃然大怒。

幻境里的人魔也愣了一下，似乎還對女弟子有一絲期待，問了一句：

「我說的是，每天抓一百人！」

女弟子嚎啕大哭：「好好好！」

畫面熄滅了。

太上長老一揮手，女弟子被抹掉了記憶，回了外門。

不通過！

金殿之中，噤若寒蟬。

沉默。

所有人都沉默了。

太上長老長嘆一聲：「二十多人，品行竟然只是過了兩人。這樣的比例……是不是說，外門兩萬人，卻只有兩百人堪用？面對威脅時，哪怕他選擇魚死網破呢？怎的這麼多人，真的去做什麼選擇？雖然喪失了修為，但修真者的精神也不復存在了嗎？不與那魔頭拚死？」

「你可以選擇自盡，寧死不屈。這是修真者的精神；你也可以選擇魚死網破，這亦是修真者的精神；你甚至可以選擇逃跑，哪怕在路上多照顧幾個凡人也是人品過關……

但你永遠不能選擇，揮屠刀向更弱者。若修真界人人如此，那麼在一萬年前，早就斷代了。恐怕如今，早就沒有修真者了吧。」

傳說，遠古時期是神統治的世界。有一天，凡祖開天闢地，解救了大荒全人類。創造了『修行功法』，人人可以成為修真者。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萬年前，修行斷代。百分之九十九的修真功法全部毀滅了，那些撼天動地的武技也都悄然消失。強者也都消失了……

於是，第一批研究師橫空出世。歷經磨難，硬是在斷代之中開闢出了另一條路，又將修行功法死灰復燃。開創了中州研究所，以中州研究所為中心，將那些功法面向整個大荒傳播了下去。

於是，修行的種子這才死灰復燃。而整個修真界，整個大荒，所有修真者的骨子裡都藏著那種與天斗、與地斗，悍不畏死心懷天下的熱血基因。

所以，太上長老此時看見上清宗弟子們的表現，心中極其失望……

東荒，就是東荒。難怪真正的大荒人看待東荒的眼神，就像是看待未開化的野人一般。這，是有原因的啊。

眾人不敢說話。

這時，棺材旁的兩個外門弟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所有人又連忙將目光看向了這兩人，這兩人可是希望，太上長老傳授給他們絕學七星劍訣了。也不知道感悟的如何了，若是進步神速，天賦尚可。太上長老也能開心開心了……

都怕太上長老生氣。五千歲的人了，他對門派太失望了。而對門派失望，也就是對所有的上清宗高層失望！

尤其是絕代真人，臉上早就掛不住了，在這裡坐立難安。此時看見兩人睜開眼睛了，絕代真人激動的看向兩人：

「怎麼樣了？」

一個外門弟子驚喜的說：「回掌門。好厲害，好強的劍意。我我我……我悟出來了！」

這話一出，眾人終於鬆了口氣。太上長老親自傳功，悟出來了是理所應當，悟不出來才TM的氣人啊！

絕代真人激動的問：「七星劍訣總共三重天境界。你圓滿了？」

那弟子激動的說：「沒有，我已經將第一重天境界練到了大成。距離二重天，僅僅半步之遙。我已經能劍氣外放了……」

絕代真人語塞。

場中沉默。

所有人都有些擔憂的看向了太上長老，所有人心裡都覺得有些難受，有些不安。

太上長老有些失望的輕嘆了一聲，問另一人道：

「你呢？」

另一個弟子憋紅了臉：「我我……我比他差一點，但我，也堪堪踏入一重天境界了。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去學學藏書閣里的七星劍訣。不出二十年……不不，不出十年，我一定將七星劍訣練到大圓滿！」

另一個弟子生怕落了下風，喊道：「我五年！」

絕代真人暴怒：「別吵了！真是……真是，唉！」

他氣啊。

那些個絕學就放在藏書閣里，免費觀看吶。你哪怕此前看過幾眼，練過幾次。太上長老給你傳功的時候，你也不至於才一重天吶！

哪怕你此前練過幾天，太上長老給你傳輸意識，甚至直接大圓滿都可能。搞得現在，太上長老親自傳授，居然只能到達一重天。

太氣人了！

太失望了!

太上長老終於綳不住了，失望的說：「我的畢生絕學，一直都在藏書閣中。這些年來我派人數更多了。卻從來沒有人看過嗎？都認為，那些是不堪用的上不了檯面之物？」

絕代真人臉色惶恐：「不不不，仙長，不是這樣的……」

太上長老眼眶有些發紅了，他真的好難受。

他這一生，一心都想為了東荒修真界，都想為上清宗多做些事，再做些事。幾千年閉門不出，到處搜集精妙道法，然後融合自己的理解彙編成冊。

就那麼免費的放在藏書閣里，任何人，哪怕是外門一個掃廁所的都能免費去學，免費去看！

就不看？

五千年心血，徹底斷了傳承嗎？

太上長老五千年的壽命，見慣了大風大浪，而此時，竟也忍不住眼中有熱意襲來：

「這上清宗，唉……」

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心裡沉甸甸的，都有些難受，心裡堵得慌。

雖然之前大家反對太上長老給外門弟子傳授，但是現在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而且太上長老答應要是沒有過三關的人，就將修為傳給內門弟子了。大家已經滿足了。

就算不滿意的。其實也只是怨念而已，最多逼叨兩句，不可能真的不滿。

大家都知道，太上長老是真正的一心為人的。他為這世界做了這麼多的事情，臨終前還惦念著後人。而現在，後人不爭氣。所有人都覺得心裡難受無比，他們想看見太上長老是含笑九泉的，而不是……

這時，忍不住的二長老有些痛心疾首的說：

「仙長啊。其實您也要理解理解，外門弟子……還沒正式踏入修真界，太過心浮氣躁了。他們沒學過藏書閣里的東西，也是正常的。不能領悟，也是正常的。您可千萬不要生氣。」

「要不……要不測試兩個內門弟子試試？」

太上長老嗤笑一聲：「測試？不必了吧。一問便知。」

一揮手，下一刻，十個跪在外邊的內門弟子出現在了金殿之中。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太上長老問：「你們分別是什麼修為？」

十個內門弟子一聽問話，一看現場這麼多大人物，當即知道表現的機會來了！

「弟子鍊氣九層了！」

「弟子凝氣後期！」

「凝氣期了。」

「雖然弟子才凝氣期，但我今年才十九！」

「回仙長，我……」

「……」

太上長老默然，等他們說完之後，問道：「你們進過藏書閣嗎？進過的，上前一步。」

十人面面相覷一陣，只有一個人忐忑的上前一步：「弟子進過。」

太上長老問道：「進過幾次？什麼時候？」

那弟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茫然的說：「還在外門的時候，閑的沒事無意間進去過一次……就一次。」

眾人紛紛哀嘆。

太上長老又問：「進去做了什麼？」

那弟子心道，該不會是藏書閣有什麼禍事吧？會不會要處理進了藏書閣的弟子？

那弟子驚慌失措的說：「我我我，我就是進去轉了一圈，看了看有些什麼書。發現沒有什麼對修真有益的書籍，我就出來了。我保證我在藏書閣里，什麼也沒做！」

眾人再次嘆息。

太上長老一揮手，十人又離去了。然後又來了十人。

太上長老又問：「你們進過藏書閣嗎？」

這一次，有兩人往前一步。

又問了幾句話之後。太上長老說：「藏書閣里有些武技，你們看過嗎？」

一個弟子茫然：「啊，弟子隨意翻看過幾本。」

太上長老問道：「翻看的哪一本？然後呢？」

「一個好像什麼棍法的。」

「伏魔棍！」

「對。」

「然後呢？」

「然後弟子發現，那不過是凡人的拳腳功夫。我輩修真者御劍飛行，取敵首級於千里之外。殺人於無形。只要努力修鍊就能內力深厚，全憑內力碾壓之……」

弟子滔滔不絕的說著，眉飛色舞。

太上長老問他：「你覺得那些武技，學了沒用？」

「應該……沒用吧？額，現在咱們東荒一片祥和，我師父也說了，浪費時間去學習武技，倒不如增加修為。反正東荒現在很少有打架鬥毆，或是戰鬥事情發生。時代不一樣了。」

太上長老一揮手，他們又消失了，然後目光看向了金殿里的眾人。

絕代真人，和長老團十人，當即誠惶誠恐的將腦袋磕在地上。不敢說話了。

太上長老笑著：「戰鬥無用？倒不如提升修為？這，便是當今上清宗！」

所有高層，心欲裂，不住的磕頭：

「太上長老息怒。」

「仙長息怒。弟子，此番之後……弟子一定重新加強上清宗思想教育！徹底改變這烏煙瘴氣之風！」

絕代真人趴在地上，眼淚如黃豆般顆顆滾下！

在一邊旁觀的扶仙宗掌門看著這一幕，也哀嘆一聲：

「這上清宗，悲哀啊。同為三大派，我看在眼裡也是急在心裡……居然連研究師的心血都視為糟粕。」

長老也哀嘆一聲：「萬幸。我扶仙宗如今武風尚存。若是我扶仙宗也變得和上清宗一樣不思進取，老祖宗若是在世，一定會氣死的。我們不能和上清宗一樣，這是數典忘祖，這上清宗的高層們簡直是……狼心狗肺啊。」

「長老小聲點。」

「我是太氣了。唉，回去一定要加強我扶仙宗的思想教育，引以為戒。」

「嗯。」

正此時，殿外有弟子大喊彙報：

「報！掌門。」

「仙臨宗天璋掌門，風華長老前來拜訪，就快要到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立即將神念探了出去。正在說話的扶仙宗長老和掌門也停了下來，放出神念往外看去，眼神之中都有些慍怒之色。

自己扶仙宗都來了。這仙臨宗居然如此姍姍來遲，還整個壓軸出場？什麼玩意兒！

在眾人的神念探查之下看見，上清山山外，上百個修真者御劍飛行，拱衛著一架飛天馬車而來。馬車之中的兩人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人在用神念探查自己，於是一揮手，將馬車的帘子放了下來。

那帘子也是至寶。帘子一放下來，金殿中所有人的神念都無法穿透這馬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