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階丸與下階丸

上階丸，出雲國尼子家家臣安榮眾心之庶子，與下階丸為發小。因其庶子的身份，自小便不被家族所重視，只好終日與母親居於偏室相依為命。

直到轉機降臨，那日身為嫡子的哥哥因獻策有誤，造成了尼子家在同毛利家的征伐中大敗而被賜死。父親也因此受到兄長的連累，遭到貶謫。為了重振安榮家的光輝，方才安排上階丸登上了歷史舞台。哪怕一切都有些晚了，上階丸已經超過最佳受教育年齡也無妨。父親深知陳痾當需下猛葯，便安排他拜到爻東流兵法名家允省東山的門下，敦促功課增益學識。

真不愧為未來要繼承安榮家衣缽者，上階丸天賦異稟，僅兩年便系統性掌握了爻東流兵法的精髓，並在一次「花間狩鹿」的寓言問答中獲得了師傅的贊可。但如此這般，上階丸仍因一個人的存在而自覺不足，那便是恩師之子，自己的師兄——下階丸。特別在每次劍道比拼，兵法操練中其都略先於上階丸一籌。

相對於擔負沉重使命，生性比較較真的上階丸來說。出身名師家的下階丸，卻是一個生性散漫，對一切事務都有些漠不關心的精英子弟。自小跟隨自己的父親隱居山林，習慣了寧靜祥和，稍顯頹廢的山野生活。對於他的頹靡，讓人始料未及的是，父親並未加以粗暴的干涉。反而愈發放任下階丸，去做自己鍾情的事。如閑暇時和野鹿相伴嘻戲，翻越高山，吟詠俳句。獨自一人遊歷於周圍風土人情各異的各方國郡，時間長了見識匪淺。

別看貌似是弔兒郎當，不靠譜。但仔細想來精英出身之輩，有幾個實力是可容人小覷的呢。而且依之後的歷史演進來看，下階丸的本領只會被他的宿敵或摯友所事先領略到，其他雜碎根本就不配有第二次崩潰的機會。

第一個真正領略其風姿的絕對歸我們的上階丸所有了，竹刀出鞘之際，一陣風捲殘雲之勢定當讓世上無能之輩所膽寒。距離在不斷輾轉迂迴的一次次衝刺中不斷吃緊，最終在無數次佯攻格擋后，勝負揭曉。上階丸的刀尖在距下階丸的左肋僅僅兩公分時，始終保持不緊不慢態勢的下階丸瞬間加快了速度，往右邊一閃手起刀落，輕鬆截斷了對方的攻勢，並順帶上階丸頭部中創而告終。

「你太想速戰速決了，以致節奏在最後衝刺階段亂了，攻擊方的缺陷往往蘊於攻擊大開大合之時」下階丸脫下護兜時，不緊不慢地說道。

「到此為止吧」只見氣喘吁吁的上階丸捂住腦門，淡然處之。

到了夜晚，油燈暗淡的光束，見證了搏殺的結束。兩位像什麼都沒有發生般，下階丸再次親自為上階丸包紮起傷口來。

「你知道自己明天會怎樣么？」上階丸問到。

「那必然是無從知曉了，要不然我也不會每天表現的如此頹然，心外發於行，我這人啊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起身的。」

上階丸無法理解，單純覺得下階丸只是在炫耀罷了。

「你天資如此聰慧，希望以後在戰場上不會遇到你。」

「怎麼？難不成怕了？」

「怎麼會？我只是不想手刃你，到時無法和師傅他老人家交代。」說到這，上階丸為一絲刺痛咬緊牙關一下。緩了緩繼續說：「話說你未來有想服務的家主么？」

下階丸漠然一陣「沒有吧，只想這樣隱居山林一輩子就可以了，嘖～～要硬說的話，我聽尾張有個我比較青睞的人選」。

「哦？是誰？」

「嗯，怎麼說呢？是一個傻瓜吧，一個將來要繼承家主卻願和農民交好，舉止怪異放蕩的傻瓜」

「你怎麼想的？看上這種人，不過想來也不奇怪，你的天性和這種傻瓜比較搭。放心，等我以後為尼子家攻略本洲時，會留尾張一條生路的。」

就這樣，在詼諧的燈下談天中，為兩位少年的前途定下了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