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白衛軍」後人
發現這張照片后,周森自然將重點放到了對安東尼老爹跟謝爾金的關係上。
雖然這未必跟謝爾金被殺有關。
但是,他很想知道安東尼老爹跟這個俄羅斯愛國主義者同盟的關係,還有他在暗格里發現的那封信,很匆忙,但跟遺書差不多。
這裡面究竟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周森想尋找到更多相關的信息,自然要把顧老六三人給支開了,否則他又該如何跟三人解釋呢。
一邊收拾整理這些從謝爾金家書房取回來的書籍和資料,一邊尋找他想要的東西。
當然,還有做好登記。
這些東西現在還不屬於自己,只是他利用辦案的職權暫扣,嚴格來說,它們都屬於證物。
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到時候謝爾金冒出一個後人來,或者日本人找麻煩……
這個他必須考慮到,這些原身可沒有這個縝密的腦子。
作為一個後來者,又是從事過這方面寫作的文字工作者,豈能沒有這方面的敏.感呢?
脫去了外面穿的厚厚的黑色毛呢大衣,周森幾乎是把自己埋在這些書籍和資料堆里。
尋找著可能有他需要的東西,當然,還捎帶這把這些雜亂無章的書籍和文稿進行歸類。
太久遠的,他放在一邊,畢竟,他此刻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或許將來會有。
他把這個謝爾金近三年內的文稿以及寫過的東西挑了出來,先歸置到一邊。
這些,是他接下來重點要看的。
他希望能從這些文稿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對安東尼老爹的認識和了解似乎並不像原身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或者說,原身的記憶中有一段記憶缺失了,被隱藏了起來,這都是有可能的。
謝爾金居然跟安東尼老爹有關聯,他想通過這個謝爾金間接的了解一下,這個「俄羅斯愛國主義者同盟」。
倉庫的大門忽然被打開。
風裹著雪吹了進來,是顧老六和葉三兒,兩人眉毛和鬍子都白了,肩膀上也是雪。
進來后,趕緊跺了跺腳,搓了搓凍的跟蘿蔔一樣的手:「頭兒,這外面雪越來越大了,你要不早點回去吧,這裡我們來收拾?」
「不用,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一會兒就回去。」周森起身過來,提了爐子上的水壺給他們各自倒了一杯熱水,「過來,先喝口熱水暖一下身子?」
「謝謝哥。」葉三兒接過熱水,剛要喝上一口,卻被燙的甩了一下嘴,「烏恩呢,他還沒回來嗎?」
「這麼大雪,他住的又遠,我讓他還完馬車就下班回去了,沒必要再回來。」周森解釋道。
「那我住的也不近呀……」葉三兒嘟囔一聲。
「你要是覺得住得遠,也可以先回去。」周森可不慣著他,葉三兒性子比較跳脫,就不能給他好臉色,否則他不知道輕重。
「嘿嘿,哥,我就是說說而已。」葉三兒訕訕一笑,忙道。
「行了,你幫我把這些都搬到架子上去,我都貼好標籤了,你照著標籤擺放就可以了。」周森招呼顧老六一聲,「老六,過來說話。」
顧老六點了點。
「老六,去蘇珊娜舅舅家有什麼收穫?」周森坐下來,詢問一聲道。
「蘇珊娜的舅舅叫巴洛夫在老巴奪兄弟煙廠上班,是一名切絲工,有兩個孩子,大的是女孩,在冰城醫學專科學校上學,小的也上中學了……」
「蘇珊娜原來是跟舅舅一家人住在一起的,最近才搬出來了,就在學府二街租了一個房間,雖然不住在一起了,可蘇珊娜每周六都要去舅舅家吃晚飯,就上周六,蘇珊娜沒回去吃飯,她舅舅巴洛羅夫不放心,第二天去找人,這才發現,蘇珊娜已經好幾天沒有去公司上班,住的地方也是,他馬上就報了失蹤案了。」
「學府二街,那不是老崔的巡區?」周森問道。
「嗯,是崔巡長的巡區。」顧老六點了點頭,周森過去跟老崔的關係不錯,畢竟算是鄰居,現在嘛,就不好說了。
「這麼說,老崔應該掌握不少情況了?」
「不好說,蘇珊娜是俄人,又是從北邊過來的,她這種歷來都是日本人監控的重點,我們以前也接到過類似的報案,但最終的結果都是跟日本情報機關有關,最後都是不了了之。」顧老六提醒周森道。
「你懷疑蘇珊娜是被日本人帶走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頭兒,你想,這謝爾金是《松江日報社》的記者兼編輯,這《松江日報社》的背後的老闆又是日本人,謝爾金又是個活躍的反蘇分子,他的行為在蘇俄人眼裡,自然是恨之入骨,欲殺之而後快了!」顧老六也有些顧慮了道,「頭兒,這個案子水太深了,咱們若是查下去,就算查到了真相,又能如何?」
「既然謝爾金的死有可能跟蘇俄情報特工脫不了干係,為何秋山之助卻要把這樣一個案子交給我呢,我的能力和資歷都不足以承辦這樣的案子吧,何況我連特務科的人都不是?」周森蹙了一下眉頭,說出心中的疑惑。
「頭兒,這件事確實透著古怪,按理說,這個案子應該交給『白杆子』去查才是,他不光手底下有人,還跟日本人關係密切,咱們就小貓兩三隻,也就抓個小偷,尋個貓狗啥的,讓我們辦這種殺人的刑事大案,這實在是有些豬鼻子插大蔥,裝大象了。」顧老六抱怨一聲。
「你還知道大象,你見過大象嗎?」周森呵呵一笑。.
「沒吃過豬肉,我還沒見過豬跑嗎?」顧老六嘟囔一聲,「我在明信片上看見過大象,青面獠牙,還大長鼻子,看上去挺嚇人的。」
周森看了一眼窗外,眼瞅著天就要黑了,於是道:「老六,回吧,你老婆孩子在家等你回去吃飯呢,我也差不多該走了。」
「那這個蘇珊娜還要不要查下去?」
「明兒再說吧。」
周森將一疊謝爾金的手稿塞進了一個皮包,準備晚上回去再看,漫漫長夜,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消磨時間的方式。
除了去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或者是風月場所,但那些對方對現在的周森來說,並無太大興趣。
往日,他也是「馬迭爾賓館」、滿洲國軍官俱樂部、亞細亞電影院這些風靡冰城的娛樂場所的常客。
一些酒肉朋友認識的還不少呢。
外面的風雪漸漸小了,可氣溫卻是驟降,哪怕是戴著厚厚的手套,都能感覺到那刺骨的寒風往手心裡鑽。
街上的積雪都已經沒過了腳踝,踩在上面,深一腳,淺一腳的,每走幾步路都要喘上一大口氣,嘴裡呼出的熱氣很快就凝結成冰霧。
這天氣,晚上撒尿還真的帶著一個棍子才行。
伊琳娜給周森開的門。
「瓦西姆少爺,晚飯我不知道少爺您想吃什麼,所以……」伊琳娜欲言又止道。
「還沒做,沒關係,我自己來吧。」周森並不在意,原身一直都是吃的是伊琳娜做的飯菜,口味習慣了。
可周森並不喜歡俄羅斯人那種高熱量的飲食,雖然,這在寒冷的冬天,吃一些高脂肪高熱量的食物很有必要。
「少爺什麼時候學會做菜了,而且還做的這麼好?」伊琳娜很好奇的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周森問道。
「我一個人閑著無聊的時候,自己琢磨的,其實做菜跟寫作是共通的,都是熟能生巧。」周森知道自己再怎麼也不可能跟原身一模一樣,那發生在他身上的改變,總要有一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才是,起碼得讓自己身邊的人相信才行。
伊琳娜在家裡做事很多年了,自然知道周森其實一直都有一個成為大文豪的夢想。
但是安東尼老爹並沒有同意他在文藝上發展,將他送去了冰城警察學校(練習所)。
偽滿警察系統內,有日系,百濟系以及滿系(中國人)三個類別,新京中央警察學校主要培養日系(t系也算)警察,地方警察學校(練習所)則以百濟系和滿係為主。
像周森這樣獲得警銜晉陞的,都要再回學校進行三到六個月的再培訓的。
這個估計要到明年開春之後才會進行,因為,他的晉陞是有點兒破格的意思。
何況也不可能專門為他一個人晉陞開班吧。
魚香肉絲,糖醋魚,再來一個紫菜蛋花湯。都是開胃的菜,配上一大碗雜糧米飯,妥妥的化身乾飯人。
吃完晚飯,周森就直接回樓上書房了。
他得重新了解一下安東尼老爹這個人,原身的記憶對他來說,也有一定的片面性。
而這個被殺的白俄記者、編輯謝爾金或許能夠給他帶去另一個不一樣的安東尼老爹。
尤其是他們兩個都加入的這個叫「俄羅斯愛國主義者同盟」的組織,他似乎也是聞所未聞。
家裡還有一個密室,裡面藏了足夠裝備一個火力排的輕武器,這能是一個普通的,正常的白俄商人嗎?
當周森一篇又一篇的翻看謝爾金留下的手稿,眉頭是越來越皺,內心也是越來越不淡定了。
這謝爾金不但極度仇視信仰共產主義下的蘇俄,文章中用極其尖刻、惡毒的語言攻擊蘇俄國內的一切政策制度以及人和事,還是個鼓吹「復辟沙俄」的狂熱分子!
還有,謝爾金還有一個身份標籤,那就是「白衛軍」的後人。
要是安東尼老爹也跟謝爾金是一樣的人的話,他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后脊背冒出一層冷汗。
這下真是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