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端的開始(一)
那是一個幾乎是無法到達的,覆蓋著成片森林與兇猛魔物的小島。
雖然會有向南遷移的巨雁鳥,偶然降落於這個小島上,但隔絕著小島與大陸聯繫的,是一片無比寬廣的大海,即使是兩者最近之處,也有近一萬千米的距離。
至今,還未有人駕駛著木船,跨越汪汪大洋來到這個島上。
無人做到,這是在眾人還未知曉這個島嶼存在的情況下。
如若有一天,這個小島的存在被人類知曉,也許會有人不辭萬里,翻遍整個大洋也要來到這裡。
總之,這裡好比是桃源之地一般,與世隔絕,沒有人類的足跡,只有與大陸相差甚多的魔物。
然而島上也依舊存在著一位擁有智慧的生物。
它居住於半山腰處的一個小平地上。於今日,它將離開這個它居住了近幾十年的地方。
現在的它,渴望一個更加舒適的居,一個可以遮風避雨,夏季更加涼爽,冬季更加溫暖,能夠讓它長眠的地方……
那是一個位於森林深處的山洞。
要說這個山洞有什麼特別的話,那便是即使是在這個魔力極其稀薄的小島上,也有著那麼要相對高一點的魔力濃度。
還有一點便是,這以前曾是它的地盤,不過現在裡面居住了只巨蛇就是了。
巨蛇有著一口可以輸出猛毒的毒牙以及一流的敏捷速度,沒有誰會想要去狩獵它們。
除了這一位。
該說是天敵嗎,巨蛇們似乎有著不管怎麼樣都要殺死它的意志,它也會對此作出反擊。
那是在半夜,巨蛇突然睜開雙眼,馬上沖向了洞穴之外。稱不上敏銳,但它知道,危機已然到來。
巨蛇仰頭望去。
它鼓打著翅膀飛在半空中。
巨蛇以最快的速度逃到最近的湖裡,用即使在巨蛇中也堪稱一流的速度。
「邦!」
水花濺射。
那位擁有智慧的生物也飛到水面上搜索著巨蛇的身影。
「噠!」
朝著敵人的方向躍出水中,張開的巨口發出蛇類大概發不出的叫聲。
長長的蛇身在它對手的軀幹上繞了一個又一個的圈。
粗壯的軀體緊緊地收縮,但反而被對方身上逆鱗扎到,血液不斷自身體各處流出。
巨蛇不管這些,充滿毒液的蛇口已經深深地鎖住了敵人的脖子,就好像死也不放口一樣,牙器直逼脖骨。
……勝負已分,這已然是巨蛇所有的招式。
與全身上下都被扎破的巨蛇相比,巨蛇的對手身上的血液大多不是它自己的,臉上也滿是疲憊。不過,那並不是因為巨蛇的攻擊所造成的疲憊,那隻不過它遇到了一些別的小麻煩罷了……
這隻巨蛇的年齡在其同族之中,大概也算是最年長的那一批,然而,它並不知道,對方身上的血液並不是一般的事物。
那是對魔物們有著極大的誘惑力,同時能夠讓擁有者免疫強毒,以及帶來一定恢復能力的血液。
對方的血液能夠免疫強毒這種鬼事,巨蛇怎麼可能會知道?
左爪用力向蛇刺去,鋒利的爪子直接插入蛇的腦袋中。腦袋瓜直冒血的巨蛇鬆開了縛服,身體自由落到地上。
沒有懸念的搏鬥結束了。
在處理好屍體后,它去到山洞之中。
這裡以前本是它的居所,但在居住了一段時間后,這裡馬上就被一隻強大的巨蛇佔領。
如今,
成長了的它終於重新回到了這個山洞。
於是山洞有了新的主人,雖沒有巨蛇的速度但口中可以吐出巨大的火焰。能夠支撐它飛起來的巨大翅膀,極其龐大的驅體,肆意生長的藍色鱗片,智慧的魔物,一條巨龍。
躺在地上的巨龍吐出一口長氣,好似終於完成什麼麻煩事。
同時,長長的身體蜷繞成一個又一個的圓,擺出在外界不曾露出,充滿破綻的睡姿。
這便是搶回洞穴的一天,如果要問今天有什麼特別之處的話,那就是比較有紀念意義吧。
「……」
不過龍本身並沒有這麼覺得就是了,反而,龍馬上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知道從何時起生活便是這樣了。
將肚子填飽了之後便躺在山洞中睡覺,睡醒了如果不餓便又繼續睡,或者說就算餓了也繼續睡,水也很少去喝。
每次睜眼閉眼時都已不再關注晝夜,只是迷糊糊地睜眼之後覺得很困便又閉上眼。
這種情況,龍曾聽說過,在一條龍的一生將要走到末尾時,將會變成這樣。
變得懶惰無力,睡眠的時間越來越長,而且不管怎麼睡都不夠,一天大多在睡夢中度過。
不過它知道,自己根本就還沒有老,現在連龍生的一半都還沒走完,倒不如說正值青年期。
究竟是為什麼呢……
長睡就這樣持續著,於睡夢中迷迷糊糊活下去的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何陷入死睡的原因。
那是在龍搶回洞穴的五年後,某個陽光晴朗的春日,一個適合狩獵魔物的日子。
五年裡,嗜睡的惡習越來越重,以至於龍已經養成了半個月才進食一次的情況。
一個月才出兩次門,即使是一些不喜歡外出的人來說也無法習慣吧。
那一日,挑食的龍已經餓到可以吃下自己的肉或者是腐肉了。
即使只有這一天,這份食慾在今日終於迎來了勝利。
「啊…...」
不再死睡,龍踏上狩獵之路,慢步走出山洞。但就在走到第十幾步剛走出山洞時,龍突然停住了腳步。
「?」
使它停下並吸引它注意力的是一個被麻繩緊緊捆住的布袋子,大約可以裝下八十個蘋果。
(為什麼會有人工製品……?)
「哈……」
看著袋子,龍感到不解,張開龍嘴,在輕聲地詠唱之後,藍色的火焰一瞬間便燒斷了麻繩。
隨著束縛的解開,在布袋之下蠢蠢欲動,長著黑色毛髮的物品,自黑色的陰影中現出了原形,美妙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啊……啊」
「......!」
就好比是在象徵其身份的黑色毛髮與圓潤的耳朵,雖然已經很久沒見過了,但這是什麼,龍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在這個島上,大風肆意地吹過,輕易地搖動著森林與嫩草。
龍語速緩慢疲憊地說著:「為什麼,這裡會有智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大概八歲的智人,他的全身上下都布滿傷疤,看起來馬上就要昏過去一樣。
(難以置信,居然會有智人突然出現在這。)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無神的眼神繼續仔細地端詳著眼前這個瀕死的生物,考慮著接下來要怎麼做。
馬上,他得出了結論。
「覺得自然的死亡更好的想法,應該沒有吧。」
(就這麼做吧……)
龍將手指伸到智人的臉上,將自己血液緩慢地灌著喂到智人的嘴中。
「如果想活下去的話,就趕快喝吧。」
自說自話,龍繼續將血液灌入智人的嘴中,到達極限的智人,也在這個過程中昏了過去。
(嗯……這就是我所能做的全部了……然而,即使是這樣,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很大程度上靠這個孩子自己。)
龍將手指鬆開,智人自由地癱倒在草地上。
「……」
龍感受著周圍。在樹枝上,一隻大雁鳥正看著這一幕,森林的不遠處,也傳來了魔物的氣息。
不知道是早就知道這袋子中有美食,還是被充滿誘惑力的龍血吸引過來的,大概兩個原因都有吧,在離這不遠的地方中有大概有好幾雙眼睛正盯著這裡。
龍血對魔物來說,就是這樣具有吸引力的東西。
(就算能活下來也註定會過著被魔物侵擾的日子吧。)
這麼想著,龍帶著這個孩子回到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