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下棋
夏雨荷和綠瑩閑聊之間,乾隆已經過來了。隨著外面「皇上駕到」的通傳聲,綠瑩扶著夏雨荷起來接駕。
等乾隆走入宮房之中,夏雨荷便對著乾隆盈盈一福:「臣妾恭迎皇上,給皇上請安。」
這時乾隆已經走了過來,他扶了一下夏雨荷,隨口說道:「雨荷,你比之前倒是顯得多禮許多,朕記得,你以前都是自稱雨荷的。」
夏雨荷抿了抿嘴,微微扭頭,似是把目光放在別處:「這這事宮中的禮數,臣妾自然要遵守,失了規矩,終歸是不好。」
乾隆嘆了一聲,言語之間似是有些悵然。
夏雨荷聽在耳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再說話時,口中的自稱已經變了:「無論雨荷是在宮中也好,又或者是在濟南也好;無論雨荷是夏家的女兒也好,又或者是現在的靜貴人也好;雨荷始終都是皇上的夏雨荷。這一點是不會因為時間地點又或者其他的什麼,有所改變。」
乾隆這時伸手輕輕捏住夏雨荷的下頜,微微用力就使得對方抬起頭來望著自己,只見夏雨荷目光純凈,同之前在濟南並無不同。此時他臉上露出笑容:「朕不過是隨便一說,雨荷你又何必在意。」
夏雨荷笑了笑:「皇上的任何一句話,雨荷都記在心中,就算是皇上的『隨便一說』,對雨荷來說,也是不能忘記的事情。」大約是覺得自己言辭有些過了,夏雨荷臉上露出一點紅暈。
看到夏雨荷略微有些扭捏的樣子,乾隆莞爾一笑,忽而覺得似乎的確和在濟南那段很是放鬆的日子並無區別。他攬著夏雨荷走到卧榻邊,和她分別坐在卧榻上小桌的兩邊。
夏雨荷坐下之後便伸手拿起茶壺為乾隆斟了一杯茶。乾隆見她只給自己斟茶,便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不給自己斟一杯。」
「張太醫開的方子里,和茶水有些相忌,所以……」
乾隆點了點頭:「朕剛才問過張太醫,他說你心有鬱結,思慮過重,可是宮中的生活還不習慣?」
夏雨荷把頭低下了,看樣子好像有些羞澀,不過她停了片刻還是開口解釋道:「之前皇上離去之後,雨荷……雨荷在濟南……對皇上……」夏雨荷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話沒說完,就沒了聲音。
其實這話說了一半也就不必再說下去,後面的意思自然而然顯現出來,無非是一些思念的含義。
雖然照道理對皇上應該無怨無嗔,但是有時候適時的幾句話,反而會使得對方覺得自己在說話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重。也算是一種小心的討好方式。
緊接著,夏雨荷抬起頭來望著乾隆,眼裡含著笑意:「至於現在,以後,雨荷不會再胡思亂想……也沒什麼鬱結的事情了……」
果然,乾隆聽她這麼說,便把她的手牽了起來拍了拍,之後也沒鬆開。
兩人用過晚膳之後,乾隆一時覺得有些無聊,便讓下人擺了圍棋上來,和夏雨荷下起棋來。
夏雨荷連下三局,三局皆輸,尤其最後一局,更是輸的十分慘烈。前兩局好歹只輸了兩三子,而這一局硬是輸掉了十几子,大敗而歸。
乾隆輕笑兩聲:「雨荷,你這局棋,未免下的太過急躁了。需知欲速不達啊。」他顯得很高興,言語之間帶著調侃的語調。
夏雨荷輕輕哼了一聲:「皇上就知道欺負雨荷……勝之不武,不武~」
夏雨荷類似撒嬌的話讓乾隆一下子哈哈笑了起來:「既然雨荷說勝之不武,那就再來一局吧!」
夏雨荷似乎一副正中下懷的樣子,不待宮女把棋子分別放好,就伸手上去幫忙。
乾隆笑眯眯的看著她,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等到將棋子整好,夏雨荷便急急搶了黑子先行。乾隆看她那樣,也絲毫不惱,隨手抓了一把白子,和她對弈起來。
兩人連下了十數子之後,待乾隆落下一子,夏雨荷忽然心中一凜:「不對,這一步棋……和皇上昔日的走法不同……按照皇上習慣的走法……這一步,是錯著啊……」
夏雨荷皺了皺眉頭:「皇上下這步棋,是要做什麼呢?」她伸手抓了幾顆黑子捏在手上,裝作不經意的抬眼看了乾隆,發現他的臉上含著笑意,似乎頗有寵溺的意味。
觀察到他的這個神情,夏雨荷心念一動,已經有了個模糊的想法。雖然她已經看出這步棋有古怪,但夏雨荷也不十分確定。更不敢仔細斟酌,萬一對方是故意下了錯著,自己若是太過注意,未免使得對方知道自己有意迎奉。
夏雨荷又接連下了十數子,期間仔細觀察,發現乾隆接著每隔著一會便會出一點錯著,但是也不會錯的太過離譜。
「皇上會不會是在讓我?」夏雨荷覺得自己剛才的那個想法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她仔細的看著棋局,把自己代入白子一方,又回想乾隆下棋的習慣,假設自己再讓黑子,再看棋局,猜測了三處可能會落子的地方。
果然,緊接著乾隆就在那三處之一的一個地方,落下了一枚棋子。
夏雨荷這會再不懷疑,確定了乾隆的意圖,她微微垂了下眼帘,再落子時已經開始加大攻城略地的力度:「看來不能像之前三場那樣故意讓皇上贏了,不然的話恐怕要適得其反。」
夏雨荷打定主意,便不再像之前那三場一樣,前兩場小輸給皇上后一場裝作急功近利大輸一場。而是小心的計算著雙方的棋子數目,打算這一局小贏一場。
雖然已經知道乾隆是有意對自己想讓,但是夏雨荷也不敢贏得太過分。這一局結束,夏雨荷恰好贏了半子。
結果一出來,夏雨荷就像個小姑娘似的拍起手來:「皇上皇上,這局是我的啦~就算是半子,也是我贏了。」她笑嘻嘻的望著乾隆,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十分高興的樣子。
乾隆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夏雨荷:「是啊,我們雨荷的棋藝最是好了。」
夏雨荷露出得意的神色,一時拉住乾隆的袖子,搖了起來。此時乾隆顯得興緻很好。
夏雨荷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將事情點破:「咦,皇上輸了棋,怎麼……」她猛地睜大眼:「皇上……皇上不會是讓我的吧?」
「哦?」乾隆仍然是笑眯眯的表情:「有嗎?雨荷倒是說說,我哪裡讓你了?」
夏雨荷望著棋盤,卻露出很迷惑的表情,她看了許久,才猶猶豫豫的指出了四五處,但是其中只有一處是之前她發現乾隆讓她的地方,其他的幾處都是隨便指的。
乾隆見她指出的根本對不上號,便取笑道:「雨荷,你這是輸了鬱悶贏了也鬱悶,可真難伺候啊。」
夏雨荷順著乾隆的取消,露出羞惱的神色:「那,雨荷是基本沒贏過皇上嘛……」緊接著她抬起頭:「皇上,還來嗎?」
乾隆揚了揚眉:「來啊,為什麼不來。上局你贏了,這局用黑子還是白子。」
夏雨荷扁了扁嘴:「雨荷當然要用黑子啦,皇上用白子用白子吧……」她一面說還一面討好的笑了笑。
兩人正下了一半,吳書來小心的對乾隆說道:「萬歲爺,酉時馬上就要過了,純妃娘娘那邊遣人來問呢皇上。」
夏雨荷立刻意會,知道乾隆今日翻了純妃的牌子,她微微低頭掩飾住自己的目光。這個動作恰好落在乾隆眼中,乾隆正要說什麼。
夏雨荷忽然抬起頭來,臉上卻掛著微笑,絲毫沒有怨懟的神色:「皇上,夜深露重,還是早些過去吧。」她一面說,一面要站起來彷彿要去扶乾隆一般。
乾隆見她這樣,也就釋然了。他伸手將她按住,對她笑了一下:「你懷著身孕,不必行禮了,朕明日再來看你。」
直到乾隆的身影出了鍾粹宮,夏雨荷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綠瑩,服侍我準備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