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鎮
緬因州,位於美國東北角的新英格蘭區,與加拿大毗鄰,可以說是非常沒存在感的偏僻地區了,本身只有8.6萬平方公里,但人口才130來萬,稱得上是地廣人稀,管轄境內被大量的森林覆蓋,景色幽美,GDP並不高。
池衡沒想明白,舅舅為何會在保險箱內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的卻是天南地北的地址?不論是這張紙上的地址,還是藏在保險箱內的電子錶,以及將近十萬美元的現鈔,都在證明他的舅舅身份並不簡單。
撓了撓頭,池衡低聲喃語:「老舅,你把密碼告訴我,到底是想讓我幹什麼?」
他唉聲嘆氣了許久,一直以來池衡都在舅舅的關懷和照顧下,還真沒經歷過這類難以琢磨和取捨的事情。
獃獃坐在床邊想了許久,池衡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要探究舅舅給他留下來的隱秘。
不過在此之前,他把舅舅的房間翻了一遍,尤其是部分藏書,仔細翻找,試圖尋找有用的線索,可惜,並沒找到除此之外的異常了。
一周后,處理完舅舅的喪事,池衡把洗衣店的設備都賣了出去處理掉稅務局的罰款,倒是房子很難賣掉,反正他如今不算缺錢,也懶得再出售了,以後說不定還會回來。
反而最麻煩的,其實是那將近十萬美元的現鈔!
在美國不少地方都有一句俗語,叫做「copstakemoney」,這源於「民事沒收」制度,即一個人不能證明身上攜帶的大量現金是否是合法收入時,執法人員可以認定這是非法所得,有權沒收掉這些財物。
默認情況下,這筆資產會歸沒收執法部門所有,這顯然就創造了不正當的利潤激勵機制,導致執法扭曲,在美國,每年有上萬例財物被如此沒收掉,執法部門樂此不彼,很是熱衷於展開這樣的執法。
池衡曾經看過新聞,俄懷明州某位無犯罪記錄的男子,在開車時候被例行檢查攔下,警察發現了他後備箱內的9萬多美元現金,這名男子是一名街頭表演家,漂泊在美國各地,因為覺得現金更安全,才把過去的積蓄全部以現金的方式帶在身邊,並沒存在銀行。
而在警察的盤問下,這名男子顯然無法證明每一筆資金都是自己掙的,街頭表演哪兒來的收據?最後無奈被全部沒收掉了。
存入銀行呢?
那就更不要期望了,小筆的錢就算了,超過一萬美元的現金存入銀行時,銀行就會向聯邦當局通報交易,若是接近十萬美元,不用多說,肯定會被標註的,立即引來國稅局調查是否為合法收入。
池衡的工作根本支撐不起這麼高金額的收入,更別說他還剛勉強交了罰款。那麼每次存款一萬美元以下,多次存進銀行呢?也不行,存取數次多了,也會被銀行標記。
在美國,銀行賬戶擁有近十萬美元的家庭和個人並不多,這些賬戶都是會被國稅局常年審查的。
想了想,池衡也毫無辦法,這樣也正常,若是他一個普通人都能隨便處理乾淨十萬美元現金,那些費盡心思,聘請專業會計和律師的洗錢組織都可以洗乾淨解散了。
存銀行無疑是自投羅網,直接攜帶現金至少還有一定的安全性。
池衡只能冒險,把接近十萬美元的現金,存放在了他那輛破舊皮卡的座椅下,這兒已經被掏空可以打開。
收拾好行李,池衡從密西西比州出發,開始了一場千里之行。
一路為了避免被警察追查,
池衡開著皮卡可謂是小心翼翼,絕對是遵守交通規則,完全不願超速行駛。沒想到的是,每個地方的交通規則並不相通,他其中一次被州警攔下,攔下的原因不是他超速行駛,而是他開的太慢了。
沒錯,沒達到一定的車速,也會被警察攔下。
還好的是,池衡人畜無害的面容,加上是個華裔,警察沒提高太多的警惕,隨便檢查了下他的後備箱,就放他離開了。
接下來的旅程,池衡更加小心翼翼,他一個從沒出過遠門的華裔,肯定是沒多少經驗的,而且在美國,華裔是受欺負的對象之一,他只能謹遵舅舅的教導,只吃從商店購買的瓶裝水以及商店的食物,絕不敢吃沿途汽車旅店的水和食物。
他甚至不敢東張西望,避免和人對視,見到那些囂張的團伙,也遠遠避開。
美國每年槍擊而死的人高達上萬,但這並非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每年失蹤的非法移民超過數萬人,這些連身份都沒有的人失蹤了也沒人關心,不計入檔案,而具有美國國籍身份的人,失蹤人數每年達到了數千人。
他舅舅為了嚇唬池衡不要亂跑,給他看了NCIC的報告,每年全國報告的失蹤人數高達57萬之多,雖然大部分失蹤人員被找了回來,可實際失蹤連屍體都找不到的人數,平均每年仍舊有三四千人。
池衡就是被這數據嚇壞了,才做一個乖寶寶,從不敢遠離洗衣店太遠的地方。
如今,他被逼著上路遠行數千公里,難以想象一個沒有親屬的普通華裔失蹤了,警察會認真追尋,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事實證明,小心駛得萬年船,一周后,池衡終於沿著地圖找到了「多克小鎮」(Doaktown)。
明明還是五月時節,這兒清晨就起了濃霧,這濃霧無邊無際,池衡開著的皮卡沖入濃霧時,那濃霧猶如毛毯似的席捲而來,把正面前車玻璃變成了毛玻璃,就算是咫尺的景物,也失去了輪廓變成了模糊不清的怪異模樣了。
濃濃的大霧不僅把遠處的山林都遮掩起來,似乎連清晨的陽光都照射不穿這層幕簾,變得黯淡深灰。
始終小心態度的池衡,把車速降低,開啟了霧燈,緩慢行駛避免出現意外。
一個指示牌出現在了車燈範圍內,是「多克小鎮」的指示牌!
找對地方了!
因為進入緬因州,沒有旅店不得不熬夜開車的他,精神一振,就被一道晃眼的遠光燈照射,下意識眨了眨眼。
隨後,一輛車衝出濃霧,似乎也是才看到了他的皮卡,居然駛入了他的車道,急忙打方向盤猛地栽進了旁邊的林子內。
「糟糕!」
池衡驚叫一聲,趕緊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