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1笑仗劍游江湖 琴仙居殤曲醉離人

第17章 花1笑仗劍游江湖 琴仙居殤曲醉離人

來去皆是自由風,總有人在相逢。

走馬關。

一夥兒持槍挾棒的人馬將那俊俏公子哥連同一旁生得水靈靈的婢女半圍住。

後者膽怯地躲在他身後,抿著小嘴兒,眼裡泛起淚花。

「各位好漢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王八犢子平日里仗著他家大勢大四處作惡,沾花惹草不說,殺氣人來可也是輕描淡寫喝水吃飯一般,絕不含糊吶!」

為首那漢子說得氣憤,又見一眾遲疑不定,抽出把彎刀指向前人。

「莫要畏懼!今日他插翅難飛!若是繼續苟活在首城內做他那飛揚跋扈、欺男霸女的二世祖,或許咱一生都砍不下他狗頭。但既然蠢到只帶一個丫鬟就敢出來闖蕩,定是偷溜出府,咱只管殺了埋,埋了走,絕不會多生事端!」

這林子被吹得沙沙響,誰管世道蒼茫下男女的死與活。

「少爺,咱快逃吧,我怕……」女子緊緊拽住年輕公子的胳膊,一臉梨花帶雨乞求道。

男子又露出了他標誌性的邪笑,拍了拍婢女腦袋,輕聲說:「安啦,看本少一劍破萬法,除了這群烏合之眾。」

只見他挺起胸膛,抬頭往前踏出一步,從腰間那鑲著寶石的劍鞘里拔出一柄鋒利短劍,又極其花哨地耍了個劍花。

一幫人眼神凌厲。

這小子深藏不露?還是個高手?

他突然身形如猴兒般躍向先一步拋上空中的短劍。

凌空接劍盪出,大喝一聲:「九轉紫霄碧雷劍!破!」

大夥各作守勢,全力御擊。

婢女望向那飄逸的身影,眼中星星冒個不停。

直至那傢伙摔了個狗吃屎,仍是無事發生。

「……」

「卧槽!老子八百兩收購的絕世劍法啊,可惡……」

「……」

「奶奶的敢耍咱們,這還不給他活剮了!」

一夥兒人笑的收住,氣的抽刀,來勢逼人!

看來主僕倆是凶多吉少了。

女子慌忙跑向她家少爺,攙扶著說:「這一次,換我保護你!」

任前頭千軍萬馬,可我不退,只因身後有拼了命都要護住的人。

前面一群糙漢子有些動容。

為首那人又喊:「大夥別被這小狐狸精迷惑了,你們想想花家出來的,哪個是省油的燈!」

一眾人馬不再猶豫,女人又如何?殺了也就殺了……

遠處的某人望向那嬌弱的女子,張開雙臂的身影與記憶中的女孩兒漸漸重合。

於是,他抓起一把沙石,氣機猛轉,將其飛射而去。

身後的公子看著這倔強的妹妹,不同以往的決心和腦海里的愛哭鬼漸行漸遠。

於是,他捋向她的柔肩,推開她身,一劍再划而出。

分不清是劍氣威還是沙石功,那伙兒氣勢洶洶的人馬,應聲倒地。

……

傳聞青州境內四惡少,殺人如麻王鎮雄,喜奸樂淫吳風流,搶財掠寶胡金鼎,人盡可誅花一笑。

說起這臭名昭著的四人,乾的一件件壞事滔滔如流水般不絕,走街串巷似皇帝親征,尋花問柳如逛自家庭院。

為首一人花一笑,更是為非作歹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奈何其老爹青州州牧,可謂權勢一手遮天,無人敢做那替天行道的出頭鳥。

不過自己事自己知根知底,花一笑也有說不出的苦。

凡城內血腥殺伐之事惹來風波,四少找大少,大少背黑鍋;凡城內姦淫民女之事掀起風浪,

三少找大少,大少挑擔子;凡城內雞鳴狗盜之事屨屢發生,二少找大少,大少散錢財……

於是花一笑從一個武學狗屁不通、讀書又考不上功名,唯有生了一張俊得聞名十里八鄉帥臉的廢柴,被道聽途說傳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魁首。

分明自己只是風流了些,但哪次老子逛窯子沒賞個百八十兩?分明自己只是仗勢欺人了些,但哪次老子手上沾了人命?至於什麼下令打家劫舍,更是一派胡言,整個青州都是老子的,誰沒事兒在自家一畝三分地上搶菜啊……

但畢竟自己「兄弟」確惡得實實在在,做大哥的只能幫忙擦屁股……

媽的,這憋屈日子誰受得了?

於是花一笑連夜逃了,無奈被平日里視作親妹妹的婢女冷冷抓了個正著。

江湖裡就這麼胡鬧地闖進一對涉世未深的男女。

……

其實花一笑也有些震驚於自己方才那一劍。

難不成秘籍是真的?自己無意中打通了任督二脈,練就了一身劍仙本領?

真是想想就興奮!

花一笑就這麼負劍立於一眾倒地人馬面前,故作深沉。

大風吹得他衣袂飄蕩,亂髮襯得他面龐更加俊逸出塵。

媽的,冷冷怎麼還不來誇我?

「少爺!快看那有個暈倒的小孩兒!」

……

李痴兒是第三次做那夢了。

夢裡的白衣女子面容卻仍是瞧不清晰。

這聲聲「易芝」會是叫那劍冠古今兩百年的魔頭江易芝嗎?

自己到底和他有什麼關係……

天道恢恢,因果循環,誰能獨善其身?

即便是那柄江姓巨劍的主人,孑然如他,洒脫如他,蓋世如他,也不能以力勝天,只能困於紅塵嗎?

……

臉上覆著一道短疤的少年迷迷糊糊坐了起來。

只感覺搖搖晃晃、暈暈乎乎,原來自己置身在一間內飾奢華的馬車上。

再定睛一看,面前一副打坐姿態,卻睡得嘴角晶瑩的傢伙,不就是那換著法兒作死的公子哥?

他好像還帶了個婢女來著。

掀開帘子,駕車馬夫不正是那漂亮丫頭?

這人真夠無恥的……

女子似乎聽到動靜,停下馬車。

「弟弟醒啦?這兩天可擔心死我倆了!」

她笑靨如花,輕抹汗水,在這顛簸的早晨里,彎眸中透著清麗的溫柔。

不等少年道謝,車廂內另一個男子詐屍般直起身來。

「嘶~」他好像是頭頂挨了一下,牙縫裡發出吃痛的聲音。

見兩人望來,他趕忙抹了把口水,正襟危坐,「醒了啊小兄弟。」這人抬起垂下的眼皮,深邃的目光與他們對上,他合起雙膝間那本一看就價值不菲的《九俠運氣訣》,輕輕放在一旁。

又露出一個儒雅的笑容:「鄙人青州劍仙花一笑,幸會。」

冷冷有些赧顏,白了說話之人一眼。

少年大概是摸透了起因緣由,而且打心底也並不討厭這個本事不大,牛皮卻吹得不小的傢伙,甚至,有些融在這很久沒體會過的溫馨中了。

「小弟李浮生,謝過花大哥冷姐姐的救命之恩!」

————

距走馬關不過十里之外。

有一對老小飄然而來。

「小海,咱家不是說過,別把這髒東西帶上嗎?」

那畏首畏尾的小子,不太敢去直視老人鷹一般銳利的細眼,囁嚅道:「馬公公,小的是實在是捨不得這上等的月虎鞭嘛……」

那被喚作「馬公公」的老人恨不成器地往他腦袋上呼了一巴掌,「你小子趕緊死了那條心,凈了身,這輩子就只能是閹人了!那些個蠢貨瞎說八道的秘方你也敢信?月虎渾身劇毒,無葯可解,別把小命都搭上去了!」

小海只好忍痛將其扔進林里。

馬公公嘆了口長氣,搖了搖頭。

「小海,跟著咱家,你受苦了……」

「哪的話!若是沒有您,我可活不過那個雪天。更別說現在能受到您的栽培,為國盡上一份綿薄。」

「這次出宮,你我大抵是不死也再沒機會出人頭地了!」

「沒事啊,馬公公您本事比天大!我們可是一路從妖魔堆里殺來的哎!小海只覺得這輩子值了……」

「你啊你,胸無大志……」

又像爺孫,又像師徒,兩個從宮中奉命而出,走得看似無關緊要的閑人,就這麼一路西行,橫跨王朝,匆匆奔赴某地。

……

「宮廷樂律第一品,九天之上琴仙居。」

那框邊裹卷著金色雕鳳,內里細刻樂文一圈兒,中間先帝提筆親寫下洋洋洒洒三大字的琴仙居牌匾兩旁,兩句話自傲而又挑釁,至今仍在那朱紅石柱上俯視天下樂師。

三人此時就愣在了這片鴻大之下。

「一派恢宏,來客皆不凡。一曲終了,韻氣盪人間。好一座懸劍天上樂府,不忘本公子來此一遭嘛!」

花一笑此時一身白玉袍子,面容俊秀,舉手投足盡顯世家風範。

唰地一聲,一把上書「人間一絕」的摺扇被他攤開,輕輕扇動,儼然一副書生意氣的模樣。

頓時引來了不少過往女子的側目打量。

旁邊婢女掩嘴輕笑,另一相比之下長相平平、臉上帶疤的少年只是駐足,思緒飄向遠方……

是王朝四大聖地中最不拒來客的琴仙居……

是老頭兒口中江湖裡的琴仙居……

是那位塗歌仙子的琴仙居……

李痴兒突然感覺到包袱里有把老舊短劍顫抖不止,似乎有種歸家的喜悅情感。

這一夜並無波瀾。

花一笑喝得不省人事,早早趴在桌上,嘴裡咋呼著要做那天下第一,繼而鼾聲又有節奏般響起。

冷冷痴痴地看著自家少爺,為他披上一件薄衣。

可有人明明滴酒未沾,怎也醉了呢?

是這曲兒真是天人曲兒?

醉得凡人滿臉潮紅。

李痴兒最終還是睡了過去,甚至未感覺到身體中乍然釋放的舒適和腦海里逐漸凝聚起來的浩浩劍意。

有劍鳴個不停,有人曲罷離去。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我又見到你的『嬋娟』了,可你相隔萬里,不守約期……」

最是殤曲醉離人,最是離人忘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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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兒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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