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生

荒古界，落神山。

傳說十萬年前這裡曾是聖戰的決戰地，諸神和萬魔皆隕落於此。

他們逝去后的殘餘力量與靈氣互相結合，最終誕生了魔怨之靈。

因為記錄了神和魔的記憶，所以魔靈們也可以通過吞噬其他生命體的血肉，進行修鍊，提升自己的實力。

…………

山巔，雲霧繚繞間一老一少各執白子黑子在此對弈。

「你是誰？」

「這不重要。」

「你的裝束和撕裂虛空的能力，你並非此界之人。」老者犀利的目光緊盯著青年，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破綻。

「能告訴我你來自哪裡嗎？」

「我來自另一個維度。」青年回答道。

「維度？莫非是天外天！」老者震驚，離開荒古界去往更高等級的世界修鍊是他此生追尋的夢想。

可沒想到眼前的青年竟早就達成了他的理想，這著實讓老者發自內心的感到羨慕和尊崇。

青年點了點頭，接著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你我本無緣，我為何要幫你。」

「因為這個。」

「什麼！」老者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青年手中的劍，神情異常激動，「我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

「此劍名為星凜，我希望你能在未來把它交給一個人。」

「誰？」

「我的女兒。作為交易我將給予你突破瓶頸的機緣。」青年說，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機緣放在老者面前。

「我答應你。」老者掙扎一番后順手接過，他實在太需要這份機緣了，所以無論如何必須拿到。

「時間不多了，我該走了。」青年言罷，放下手中白子，起身反手在背後打開空間隧道。

臨行前，他又對老者說:「你覺得我擁有能撕裂虛空的能力，其實你錯了。

我只是藉助了它的力量，才回到現在。

還有留給你一句忠告，不要嘗試追逐自己無法得到的力量，有時候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不是一件壞事。

你現在不理解我的意思，但不久的將來我相信你一定會明白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來自未來？！」

老者話沒問完，青年率先一步踏入空間隧道消失在原地。

…………

時間飛逝，萬年以後。

落神山腳底，一名渾身沾滿鮮血污垢的少年躺在那裡，痛苦的表情似乎正預示著他在經歷某個可怕的噩夢。

「不是跟你說過不能走這條路嗎！」

「對不起，我……我錯了。」

「你害怕嗎？」

「不……不……不害怕。」

「哈哈哈！明明害怕的瑟瑟發抖，還要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真是可笑啊！」

「是啊，哈哈哈！」

「…………」

「你不過是家族裡一個沒用的廢物，你沒有資格站著和我說話，跪下從我的胯下鑽過去，我便繞了你。」

「嗚……」

「怎麼，不願意？難道你要反抗我們嗎？

憑你那狗屎都不如的微弱靈力嗎，哈哈哈！」

「老大，我看這小子好像有點不情願，倒不如咱們幾個直接摁著他的頭給您跪下鑽過去吧。」

「不需要，這樣一點也不刺激，只有讓他心甘情願鑽才刺激！」

「哈哈哈！」

「不，我不要！我不要！」少年大聲呼喊，強烈的刺痛瞬間將他從噩夢中拉回現實。

少年迷茫的看向四周，「這裡是……落神山，為什麼我沒有被妖獸殺死！」

「我的頭……

好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只見，少年痛苦的抱住頭蹲坐在地上，劇烈的疼痛感如潮水般向他洶湧襲來，好像要把他的身體撕碎。

絕望之際，一道充滿神秘氣息的聲音在少年耳邊響起，「你恨他們嗎。」

「你……是誰？」少年撐起虛弱的身體問道。

「我是吞天大帝！魔族的最強者。」吞天帝說著現出原形。

「葉楓，我可以給你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讓你成為凌駕於荒古界億萬人之上的存在！

你……願意嗎？」

「不，我不願意！我不要變成魔……不要傷害其他人。」

葉楓聽完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吞天帝，因為他不想變成魔去傷害別人。

被拒絕後，吞天帝沒有想象中表露出十分惱怒的情緒，他揮了揮手示意葉楓看向前方，「那是你的妹妹嗎。」

只見一束白光閃過，一道年幼的身影赫然出現在葉楓的視線中。

「是的，馨兒從小就非常懂事。」

葉楓溫柔道，蒼白的臉上此刻竟洋溢出幸福的笑容，葉馨兒是他的一切，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光。

兩人同父同母，有著相同的命運，因為都無法修鍊，所以被家族，包括親生父母視為恥辱，不願提及。

「他們呢，那些人說你是沒用的廢物，而你的大哥和二姐卻有很高的修鍊天賦。

他們藉此拜入了強大的宗門聖地，被某個長老聖主看重，但你天資愚鈍，無法修鍊，未來註定難成大器。

這個時候你只能呆在角落裡，飽受其他人的冷眼，遭受他們的惡言相向。

難道不覺得非常可悲嗎？」吞天帝循序漸進，一步步的誘惑葉楓。

「沒有，只要馨兒過的開心，哪怕我的背後傷痕纍纍，也願意替她承受世間的一切傷害。」葉楓淡然道。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嗎？

選擇理解？然後隱忍？」吞天帝說，兩眼目光中充滿了不屑。

葉楓聽后沉默不語，他沒有直接回答吞天帝的問題，在他心中理解和隱忍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理解是從自我的角度出發真誠的為他人找想。

隱忍則是在受到傷害后選擇承受，等待合適的機會反抗。

「可是她馬上就要死了呢。」吞天帝突然說道。

畫面再轉，屋外一群身強體壯的青年正對著葉馨兒拳打腳踢，口中不斷的發出各種骯髒的詞語，任她怎麼求饒都沒有用。

「不！不要，快停下來！

求求你們不要傷害她！求求你們了，不要傷害她！」

這一幕映入眼帘，葉楓再也無法忍受，嘴裡不停的發出嘶吼聲。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出手，更加不懂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明明看到卻不出手阻止。

此刻，他是多麼希望現在出現在葉馨兒的面前用身體替她擋下所有傷害。

「看吧，這就是你的選擇。

這世界上一共有兩種人，一種富人，一種窮人。

一種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強者和一種無法看清事實，永遠沉浸在美夢中的弱者。

你想要保護你的妹妹，得到尊嚴和地位，這些都沒有錯。

錯就錯在沒有力量的你無論怎麼努力，最後，也只能陷入無奈的被動和無盡的悔恨當中！

愚昧無知是一切痛苦的源頭。

為什麼你們會落得今天這般下場，那全都是因為你！

葉楓，你的優柔寡斷和軟弱無能造成的。

你的妹妹，她不知道自己過去現在受到的所有苦難，所有傷痛都是她親愛的哥哥給她的！

如果不是你的選擇，你的妹妹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你所堅持的一切都是須彌幻夢罷了。」吞天帝嗤笑道。

作為帝者他的靈魂早已達到永恆不滅的狀態，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奪舍葉楓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可他並不想這麼做。

復活之後大鬧世界，不比創造一個惡魔更有趣嗎，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讓『神明』頭疼的事嗎。

「你說的或許沒錯，世界是殘忍的，是我的愚蠢導致了一切的發生。

可在這世界上依然有無數真正偉大的人在宣揚愛！」

葉楓抬起滿是血泥的臉，眼神堅定的看向吞天帝一字一句的說道。

「笑話！」

吞天帝冰冷地說道:「為什麼要宣揚愛，那是最虛偽的人為了獲得更多的資源，而提出來的。

他們忘記了生命的本性就是貪婪和邪惡的！

當他們獲取資源的能力大於慾望的重量時，就會撕下偽善的面具，繼而露出野獸般兇猛的爪牙。

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哪怕嘴上說著各種仁義道德的話，背後也要用最卑鄙的手段，來掠奪一切的資源。」

「不！你的思想太極端了！

世界當然沒有我們相信中那麼美好，但還是有人在默默奉獻著自己的生命，想辦法讓它變得美好！

你的眼睛只看到了世界醜陋的一面，卻沒有發現它光明的一面！

人類有貪婪邪惡的一面，同樣也有正義善良的一面。

你說的話分明是在顛倒黑白！扭曲真理！」葉楓爭辯道，哪怕深知吞天帝說的沒錯，他依舊堅持心中的信仰。

「幼稚！

如果人類真是善良，為什麼世界會存在傷害和死亡。

如果人類真是正義，為什麼世界還會有戰爭和階級。

如果人類完全無欲，他們何必去宣揚愛，又何來的爭奪資源呢。」

吞天帝侃侃而談，露出譏誚的笑容看著葉楓。

「歸根結底，這世界根本不存在什麼所謂的愛。

它不過是高等生命為了掠奪更多的資源，給低等生命編製出來的一個謊言罷了。

即使它真的有，也是由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強者，也就是更高等級的生命來制定的。

力量才是這世界唯一的真理！」

此時此刻，葉楓低頭沉默不語，有一瞬間他覺得吞天帝說的沒有錯。

「想象一下，如果你擁有強大的力量，那麼你就可以殺死曾經欺負過你們的人，光明正大保護你的妹妹。

在家族中受到應有的尊敬，不會被別人惡言相向。」吞天帝緩慢的說道，語氣竟逐漸有些溫柔。

「一個人必須學會捨棄，才能擁有更多的東西。

生命存在的本質並不在於付出，而是為了掠奪和吞噬！

為了得到強大的力量即使出賣靈魂，變成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又何妨。

親情，友情，愛情這些都是虛假的，這世界充滿了背叛和猜疑。

哪怕是血濃於水的家人，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立下海誓山盟的愛人。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是一句玩笑罷了，它們會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消散。

而強大的力量是永恆且真實存在的，它才能幫助你守護想守護的人，讓你獲得尊嚴和地位！

沒有力量的你活著，也是一種罪！」

「捨棄……捨棄……靈魂？」

葉楓喃喃自語，吞天帝的話猶如一把鐵鎚，一次次的敲擊在他的心尖上。

短暫沉寂后，他猛然抬頭兩眼充血看向吞天帝。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吞天帝話中的意思。

「對……沒錯……力量！

我需要力量！我要保護馨兒！」

「即使傷害他人。」吞天帝露出邪魅一笑，自己說了這麼多總算成功了。

「我要傷害他人！！！」

「即使墮落成魔，萬劫不復。」

「我要墮落成魔，萬劫不復！！！」

「只要獲得最強的力量。」

「我要獲得最強的力量！！！」

葉楓咆哮道，眼角不經意間竟流下兩行冰冷血淚。

「很好，來吧，葉楓張開你的懷抱，接受我的恩賜。」吞天帝放肆大笑道，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和葉楓融為一體了。

「葉楓，從此以後，你便是我吞天帝唯一的繼承人。

此劍名為無塵，我的本命神器，拿著它去斬開光明吧！」

講完最後一個字，吞天帝的靈魂便化作無數星光融入葉楓身體，與他合二為一。

這一刻葉楓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新的魔的誕生。

「我是葉默，我是……魔！」

…………

「你為什麼要幫他？」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

「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抱歉，恕我無可奉告。」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