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羊族老之死
次日天微微亮,大嘴巴帶人猛敲我的房門。我皮泡臉腫的穿衣去門口洗漱,剛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門口田埂上,站著龍蛇隊伍,淺數一下,是三十個男人。
「大嘴巴?這是何意?」
「等您起床,去黑風寨吃宴。」
「以前那是缺水,才要去上貢,現在咱們自己有水源,為何還要去?而且現在還這麼早!」
「姐姐,不去的話,他們會找麻煩的。早是因為要一起祭祀祖先啊!現在你是村長啊!」
仰阿莎洗漱完畢,來到村祠堂祭苗祖姜央,又殺牛祭蚩尤。中間出了些小插曲,仰阿莎祭祀的時候,祭壇的布被火燒了,大家都說這是不詳的事情。
我覺得很奇怪,火盆明明離得那麼遠,蠟燭也沒倒,祭壇是怎麼被點燃的呢?
吃了早飯,忙碌到了中午才結束。
大嘴巴準備牛車,三十個男人背著鐮刀,護送我離開平安寨,剛剛走到寨子正大門,楊族老扛著鋤頭衝到寨門攔我。
「村長!不好了,羊族老死了!」
牛調頭,我帶人往羊族老家趕。
推開羊族老家門,火塘的煙熏味迎面而來,我拿手扇了扇。
樓上傳來哭聲,那是王大媽跟一群婆媳的聲音。
踏上木樓梯,來到二樓,羊族老已經被擺在床板上,樑上懸著白綾,死者身上鋪著白布。
王大媽跪在地上哭,只聽聲音無眼淚。
王大媽跟羊族老是親戚。原先不怎麼走動,後來我當選了村長,這倆人才開始互相串門。
我扭頭看向四周,支持羊族老那三個族老沒在現場。
我大步往床板走去,想掀開白布看看,王大媽閃電起身,一把拽住我的手。
「仰阿莎!大家都曉得羊族老一直反對你當村長,他定是被你氣死的!」
我輕輕撒開她的手。
「羊族老是怎麼死的,總得讓我瞧瞧吧?」
「還用看?就是上弔死的。」
仰阿莎動手掀開白布,又來了個婆媳拽住仰阿莎的手。
「仰阿莎!夠了!你想羊族老死不瞑目?他死了,你還要去吵他?」
「誰把仰阿莎喊來的?都中午了,她不是應該去黑風寨了嗎?」
羊家的人,將羊族老包裹嚴實,抬出屋子,直奔祠堂而去。
楊族老拍了拍仰阿莎的肩膀。
「女娃,我家跟他家近,昨天夜裡他路過我家還活蹦亂跳的。老夫覺得這事情奇怪,已經派人給黑風寨送信,耽誤些時間,你恐怕只能去吃晚上那頓飯了。」
祠堂內。
羊族老躺在床板上,又加蓋了一層白布。
平安寨權威相繼來到現場默哀。
我跪在棺材邊燒紙。
王大媽突然哭喊。
「仰阿莎祭祀都能讓祭壇點燃,一定是老祖先發怒提醒。」
樹族老咳嗽。
「早前。老夫就覺得女子當村長不妥。」
大嘴巴問。
「樹族老你昨天可不是這樣說的,我可聽見你跟羊族老一起誇仰阿莎!」
王大媽繼續哭喊。
「羊族老昨天改誇仰阿莎,今天就死了,他死一定是老祖先的警告啊!」
「是呀!羊族老身強體壯,一定是祖先發怒!女子不能為村長!」
我覺得羊族老死得蹊蹺,想上前掀開白布查看。
那王大媽的人推開王小小,衝到白布前來哭,她們就像圍在槽桶的母豬群。我被堵在了外圍,無法靠近。
我使了個眼神,王小小的人手立即拉開她們,大嘴巴又過來掀開白布。我急忙衝上前觀察。
「仰阿莎!你氣得羊族老上吊,還不讓羊族老好好走?打死你個殺千刀的。」
話音落,王大媽舉起那粗糙的大手就往仰阿莎飛去。
王小小捏住王大媽的手臂。她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好大兒。
「你個吃裡扒外的!幫她?」
「阿媽!夠了!」
王大媽哭鬧,那聲音可謂是響徹雲霄,祠堂外面都聽得到她那殺豬一般的喊聲。
王小小拿了一塊糍粑堵住母親的嘴,又將母親拉到牆角。
大嘴巴語速極快「死者脖頸無勒痕,死因絕非上吊。身上也無其它傷口,死得蹊蹺。」
仰阿莎問「會不會是中毒?」
王大媽又喊。
「中毒?羊老嘴上可是沒有紫黑的跡象。」
就在這時,支持羊族老的三個族老拄著拐杖踏入祠堂。
那個生得最刻薄的,一上來就拿拐杖指著仰阿莎鼻子吼。
「你個畜生!羊族老與汝唱反調,所以爾殺人滅口!」
大嘴巴護住仰阿莎。
「莫族老,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千手醫老一個翻身飛入祠堂,眾人對他恭敬,見他來,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他站在死者面前,拿出一枚銀針。
「苗醫頭頭,汝要做甚?」
千手醫老,用針查探了死者脖子,又刺在他腹腔。銀針沒有變化。
「死者面不流血,嘴不發黑,銀針沒黑。」
仰阿莎詢問。
「那羊族老怎麼死的?」
千手醫老從袖中取出一枚綠豆纏繞在線上。
「老夫聽聞,大山中有黑苗部落,養蟲千百,互相吞噬,最後留下那一隻則能煉製這奇毒。」
話音落,醫老掰開羊老的嘴,手持懸線綠豆,放入死者喉嚨。
莫族老大喊。
「仰阿莎!是爾!爾出去那幾天,定是爾勾結黑苗!」
「我吃完飯,就回家陪阿爹阿娘守歲了,後半夜才睡下,再也沒有出門。」
「汝爹娘當護爾,孰能作證?罷爾村長之位,關入寨牢!」
米妞挽著南宮鳳雪踏入祠堂,這倆睡眼惺忪看著是剛起床就往這趕了。
二人身後還跟著十幾個苗醫弟子。
南宮鳳雪打了一個哈欠:「吾等能作證!」
米妞開口「昨天我們與苗醫弟子們,在仰阿莎家旁邊的小坡看了一夜星星。」
「吾等直到清晨天亮才回去。」
莫老指著南宮鳳雪。
「爾等後生,不守歲,竟相約去看星星!還望一夜。」
王大媽喊叫。
「不睡覺,還不趕快去睡,這裡有你們什麼事?你們累垮了,村子里的頭痛腦熱誰看?」
莫老指著米妞說。
「小小年紀,與外界男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米妞鬆開了手。南宮鳳雪將她護在身後。
「吾等昨夜,觀星烤火,商討平安寨的未來。吾這二十位苗醫朋友,可是不小心瞧見了汝孫女莫鮮花的醜事。」
莫老扭頭看向人群,他掃到了孫女的臉,急忙衝過去揪耳朵。
「鮮花,汝方才到談婚論嫁的年歲,孰與汝廝混?」
羊族老的孫子衝出來護住莫鮮花。
「爺爺,我跟鮮花是天作之合!」
「羊角?你不是跟土豆寨的女娘定親了嗎?」
仰阿莎衝上前。
「莫族老,家事還是帶回去處理吧!」
莫族老立即領著這一對野鴛鴦回家。
就在這時,千手醫老取出綠豆線,幾條黑蟲順線而出。大嘴巴一把將仰阿莎推到王小小身邊。一隻小蟲不知何時爬到了王大媽的手臂,她大喊一聲。
「救命!」
千手醫老拿酒往王大媽手臂上灑,撿起地上的火盆就往死者身上扣,這才阻止蟲子大面積出動。王大媽嚇暈了過去,她的手沒事,蟲子已死。
「此蟲名為斷腸,怕火。羊族老只能火化了!」
南宮鳳雪護住米妞。
「這蟲若埋入平安寨,等屍體腐爛,便會大面積攻擊居民。」
仰阿莎帶著人堆其柴火堆,遣散了祠堂中的人。
千手醫老毒藤護手,將死者抬上財貨堆。
望著熊熊烈焰,我思緒萬千。又是天價雇兇殺我,又是殺羊族老陷害我,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我不當村長。
如果我殺了蠑螈,離開了這個地方,是不是就能讓平安寨好些?
可我離開了,又有誰能保護大家,不受黑風寨欺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