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都是些牛馬

寒風與黃沙齊飛，呼嘯之聲敲打著窗檯。

咚咚，有人敲門。

我一開門，就見碧青穿著個棉衣，捧著個籃子站在門前。她表情慌張，嘴唇泛白。

碧青聲音極大「白姑娘，你針線活利落嗎？姐姐幫我做的月帶丟失，我不會縫這東西。」

「快進來。」

兩人坐於桌前，窗戶關好，大門關緊。

仰阿莎掀開籃筐一看，一碗草木灰，一塊綢緞，棉花與縫紉線，果真是做月帶用的。

仰阿莎湊到碧青耳邊。

「碧青，你是妖，妖哪裡會來月信？怎麼回事？」

「我吃了姐姐給的丹藥，越發接近人類，我哪會做這個？」

仰阿莎拿出東西，在碧青大腿比劃。

「用這幾根繩子，應該足夠。還好你學醫，懂得這些，不然都不知去哪拿材料？」

「我見你做過，就算不學醫也知道這東西需要什麼？還有一件事，我那屋子，床下藏著一個，房梁藏著兩個，窗外趴著一個，今夜怕是有一場惡戰。」

隱形火藤溢出袖子，四條火藤，就像兩雙手，一雙拿起針線就開始縫紉月帶。一雙負責將棉花與草木灰揉在一起。

「這麼快就做好？真方便！怪不得你用的永遠是新的，普通女子都是只換草木灰，帶子一直用很久。」

「你隔壁房的蕾莎，她怕是要遭殃，好些人將她當成了你。給你做了兩條，今後自己也要學著。」

碧青拿起東西躲在角落換好。

碧青回到坐位，拿起剩餘的布料，準備學著做一個。

就在這時，屋外有人敲門。

「我去看看。」

我開門一看，竟然是蕾莎，她也捧著一個籃子。

蕾莎提高嗓門「白姑娘，您會做月帶嗎？」

不會吧？這倆都是同一天來？

「快進來！」

蕾莎踏入屋中。

「仰阿莎，我自己有月帶。屋外好多人不睡覺走來走去，還有房頂上也有，我害怕才來找你。」

有的藏於走廊底部的木板，有的趴在圍欄外。

牛馬洞的人披著棉衣趴在屋頂，天空小雪飛。

鬥雞眼小弟搓了搓手。

「大王，完球，兩個阿莎都去找那個打架兇狠的女子。」

馬大飛絲毫不慌。

「我就是不信，她倆都不出來？」

「大王，其它怪物怎麼沒出來？」

「剛才我給店裡人塞錢，讓幾個小廝將符咒貼滿那幾個房間。大妖出不來，小妖出來沒用。」

「大王，好冷哦！」

「怕冷就去底下烤火，那個斬妖師可在樓下巡邏。」

「大王，咱們趴這麼高，若是被發現，怎麼做？」

「噓！那娘們走出來，機會來到，快從窗戶翻進去。」

仰阿莎捧著個乾果盒子推門而出，走下樓梯。

小廝突然爬上屋頂「諸位半夜不睡覺，為何趴在屋頂上。」

馬大飛哽咽一口唾沫。

「我說驛站小哥，你半夜不睡覺，上屋頂作甚？」

小廝打了個哈欠。

「我在屋頂曬了些蘿蔔乾，看著下雪，再不收就吃不成。」

馬大飛急忙補充「我們是來看月亮的，你看看今天的月亮多亮！」

這時，四大黃仙正在攀爬梯子上屋頂。

「黃二，你爬快些！不然就會被搶，我看隔壁的人都不在。」

四大黃仙來到屋頂。

牛馬洞的人與黃皮子洞的人對視一秒。接著又同時轉頭看向斬妖師。

牛包子跟黃二同時哽咽唾沫。

小廝開口。

「客官，他們是來看月亮的，爾等這全副武裝的是來作甚？」

黃大急忙開口：「吾等是來看星星的。」

斬妖師仰頭看天。

「這大冬天，黑黢黢的，也沒星星啊！」

臭仙開口「是啊！沒星星我們幾個就回去啦！」

臭仙第一個爬下屋頂。

三大黃仙跟著爬下樓梯來到陽台。

盾山保命轉身入走廊，小聲問。

「黃大怎麼辦？那個斬妖師，還有那牛馬洞的，怕是要搶先一步。」

「搶個屁，有斬妖師在，今晚誰都動不了手。明天出發再說！」

臭仙氣喘吁吁的從走廊衝出來。

「黃大，不好咯！那個臭斬妖師往好幾個房間貼了符！」

「剛才哥幾個在一樓吃燒烤，沒注意！」

「不是斬妖師貼的，這符只是限制符，不是鎮妖符。」

三岔口驛站的廚房是半露天式，入夜寒風直刮灶台。

仰阿莎捧起幾根干樹枝點燃爐火，起鍋燒水。

屋外的火盆還燃著余火，空氣中瀰漫著孜然的香味。

「仰阿莎，看來剛才有人在這做燒烤。」

仰阿莎開啟木盒。盒中間裝著一大坨黑褐色的老紅糖。

紅糖兩側擺著桂圓、紫米、風乾紅棗、干枸杞、葡萄乾、干桂花、沒剝皮的花生。

紅棗放於砧板上開膛去核。鳳心在仰阿莎掌心溢出靈氣，那些花生碰到靈氣立即開口吐子。

仰阿莎抬手又是一掌，紫米直接被火藤之力擊碎，變成紫米粉。

桂圓剝去干皮，只取褐色琥珀肉。紅糖用乾淨紗布包裹，一拳打碎。

水沸投入紅糖塊，用木勺子攪拌一圈，接著下入處理好的紅棗桂圓。

等湯汁熬煮到黑紅，皺棗變鼓棗時，便可加入紫米粉與花生。

待花生浮起，拿勺子送一枚入嘴嘗味，斷生微甜，投入枸杞。

木勺攪拌幾圈，投入葡萄乾枸杞，出鍋時放入干桂花，此刻桂香四溢。

灰燼熄爐火，案板擺三個大陶碗，將甜羹裝入三個陶碗中。

仰阿莎端著成品來到屋中。

走廊上那些怪物遲遲沒有動手，僅僅是因為那斬妖師小廝今天值夜班。

「紅糖丹桂補血羹熬好咯！」

三碗甜湯上桌。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溫喉暖胃。

湯汁紅潤，入口前，能嗅到淺淺的桂花香氣，入口后又有紅棗與桂圓的甜香。

幾種甜味互相交織，回味無窮。

「仰阿莎，我母親做的紅糖羹有一股子很濃的藥材臭，湯還很膩，為何你這如何好喝？」

「仰阿莎用的是玉龍雪山那邊的特產黑紅糖。比紅糖更好吃些。」

仰阿莎喝湯。

「若是在窩幾個雞蛋就更好吃，可惜沒有。厲害斬妖師巡邏，今晚可以安心睡，他們不會在三岔口動手。」

蕾莎喝著薄羹，一臉幸福。

「那個巡邏的小廝是斬妖師？看著太慫了，跟娘親說的斬妖師不一樣。」

碧青微笑「你覺得斬妖師是什麼樣？」

蕾莎舔了舔勺子「得有鬍子，長得凶神惡煞，還得穿淺黃色衣服，或者灰藍色袍子。佩太極裝飾，一字眉，八字鬍。」

碧青噗呲一笑「斬妖師不是那樣的。」

蕾莎有些小情緒「你見過斬妖師否？我看姐姐手上有蛇鱗，似乎不是人類。你要是見過，不早就駕鶴歸西？」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

斬妖師小廝回房休息，驛站跑堂，將房門上的符咒撕下來。

小廝將仰阿莎叫住。

「白姑娘，離開三岔口驛站，往後走五十里才有驛站，多裝些淡水。那三個錦囊，你可一定要收好。」

這小廝周身瀰漫著一股熟悉的桂花味。

驛站老闆拿著個煙袋抽著草葉子目送「大部隊」離去。

斬妖師來到驛站老闆跟前，一把將他的煙槍搶走。

「羊老，少抽些，不然又要咳嗽。」

羊老伸了個懶腰。

「黃先生，您早就看出這些人是妖，為何不殺了他們？」

小廝不屑一笑「都是些牛馬，殺了何用？我想殺的大妖在樓蘭，午時我便離開。」

「黃先生，這驛站老闆幾年一換，不是被山匪殺，就是被妖怪吞。有你在此，才能保我幾年，您要去樓蘭，往後誰來？」

「明天我那些徒弟會來，我得去樓蘭，了結一樁心事。羊老，你也是妖，為何懼怕那些傢伙？」

「我是羊，那些可是豺狼虎豹。」

「正午時，我那些徒弟便會到此，你挑個順眼的保你。這麼些年，多謝你照拂。」

羊老闆從懷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龜殼。

「斬妖師，感謝你多年保護小店，我只是個半妖羊，沒什麼能幫你的。此物名為海納百川，它可裝人裝物，不知其限。」

小廝推了推羊老的手。

「羊老真是客氣，當初若不是你將我從沙漠救出來，我早已成為骷髏。」

「你一個人上路，這東西必須收，遇到沙塵暴，可以保命。你可以藏在其中。」

此刻，仰阿莎一行人的車隊，來到山谷綠洲。

仰阿莎的水箱，被妖扎破，只能去綠洲打水，才能繼續往樓蘭去。

「仰阿莎，那群牛馬還跟著。」

「跟著正好，就去綠洲動手術！」

碧青偷偷藏在仰阿莎的篷車中。

大部分妖怪跟著巴依老爺的車隊。小部分跟著仰阿莎。

牛馬洞的人跟得最緊。

「大王，兩個仰阿莎，都跟白姑娘在一起走。」

「鬥雞眼，多虧你扎破水箱，我們才有機會在綠洲下手。」

「大王，水箱不是俺扎的，剛才俺不敢過去。」

「那是誰？黃仙們可沒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