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滿城煙花為你盛開
鐵甲將軍夜入關，朝臣待露五更寒。
山寺日高僧未起，算來名利不如閑。
「當這北宋的破皇帝真是不易啊！天天起的比雞還早，睡的比狗還晚，都是便宜老爹留下來的爛攤子，遺留工作簡直多到爆炸。」
送走了蔡京，趙桓伸了個懶腰，繼續翻閱積壓的如同大山一般的奏章，越看就越覺得心寒。
有宋徽宗這樣輕佻愚蠢的皇帝，北宋還能支撐到現在簡直堪稱奇迹。宰相章惇說「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真是一語中的。
向太后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也會後悔的吐血。哪怕是選擇「獨眼龍」的申王也比宋徽宗強。
就說郭藥師的臨陣倒戈事件吧，趙桓是完全不能理解宋徽宗用人的腦迴路。
郭藥師本來是遼國的一個大將，遼國對他也很信任，派他鎮守涿州地區。
因為遼國風雨飄搖，前途渺茫，宋金聯合攻打遼國的時候，郭藥師就帶著他的八千常勝軍主動投降了宋朝，刀口對內，開始了瘋狂屠殺。
按說這樣一個二五仔宋朝即便是接納了，也得打散他的部隊，安排到後方，派人嚴加監視。
可是宋徽宗沒有，他用人的第一要素是看顏值，顏值即是正義。宋徽宗就曾誇讚郭藥師，容貌偉岸，沉毅果敢，有大將軍之面相。
不但賜予了高官厚祿，嬌妻美妾，讓他同知燕山府，還給錢給糧，讓常勝軍從八千擴編到了十萬人，最關鍵的是，連個監軍都不派，完全由郭藥師做主。
這待遇，童貫看了都眼紅，多次勸說宋徽宗，郭藥師就是個二五仔，反覆無常的小人，最好把他調到後方去，宋徽宗不置可否。
還有知燕山府蔡靖，在和郭藥師搭班子期間察覺到了郭藥師的異常，給宋徽宗上了多次奏摺說郭藥師有異常，希望宋徽宗能夠多加註意。
這個多次到底有多少次呢？趙桓統計了一下留存的奏摺，兩年的時間裡蔡靖一共上書了172封奏摺，不可謂不多。
宋徽宗看了多少呢？
一封！
蔡靖第一次上奏摺，宋徽宗批了個朕心裡有數，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蔡靖第二次上奏摺，宋徽宗看了一眼就扔到一邊了，後面的奏摺就再也沒看過。
後來，事實證明蔡靖的判斷是對的，但是已經悔之晚矣。
趙桓就算想要補償蔡靖些什麼也晚了，蔡靖被郭藥師給裹挾到金國去了。
「來人！」
趙桓剛開口，寢室外，傳來邵成章的敲門聲。
「陛下，承諾書給您帶過來了。」
「好，進來吧。」
邵成章將厚厚的一摞承諾書放在書桌上，然後將大慶殿上朝臣的派別和態度一一轉述給趙桓。
「這是尚方寶劍，也是催命符。是死是活就看他們怎麼選擇了。
現在是大宋存亡的危機時刻，肯出力氣的，朕會念著他們的好，敢扯後腿的，朕手中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邵兒，今天已經二十三了吧，往年這時候，汴梁城裡已經都歡天喜地過小年了吧。」
「唉，完顏家真不是個東西啊，背信棄義！」
邵成章避重就輕，訕訕的說道。
「你啊，有什麼直說不就行了，完顏家不是東西，趙家也沒好到哪去。」
「……」
人生艱難，你敢吐槽，我也不敢接茬啊。
「什麼時辰了？」
「陛下，剛到酉時。
」
「天都黑了啊，趕緊安排傳膳吧，怪不得感覺有些餓了。」
「陛下，那個……」
「邵成章，你今個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事就直說。」
「那個，今天是皇後娘娘的生辰，陛下今日還是去仁明殿用膳吧。」
「你怎麼不早些提醒朕，你是知道朕失憶的情況的。現在都這個時辰了，朕兩手空空，毫無準備，你讓我怎麼去見漣兒。」
「是皇後娘娘不讓說的，特意囑咐過了，今天是陛下的登基大典，事情很多，不能因為這些瑣碎的小事耽誤陛下。」
「你一個內侍，懂哪門子的女人。你以為女人說不要就是不要啊，那是說反話呢懂不懂。自古套路最多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陛下，咱是後來才入宮的，有娘子的……」
「還敢頂嘴，你家娘子有朕的漣兒好看么。」
「……」
邵成章無語+1，陛下這不讓人說話啊。
「你快去問問火器監還剩多少煙花，有多少要多少，讓他們在汴京宮前的廣場上給我放，今夜我要這汴梁城璀璨如晝，徹夜不熄。」
「是。」邵成章領命而去，知道這是陛下送給皇後娘娘的生辰禮物也不敢耽擱。
「還有個事，聯繫一下在金國的暗樁，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把蔡靖給救回來。」
「是。」
「知燕山府蔡靖么？這可是個大英雄啊，希望你能多堅持些時日吧。」
邵成章一路小跑著出了福寧殿。
仁明殿。
趙桓剛到門口，丫鬟小桃就大聲喊道：「娘娘，娘娘，陛下來了。」
趙桓將小桃拉到一旁，「你這小丫鬟，胡亂開口，被你這麼一喊，一丁點驚喜都沒有了。」
「陛下，你過來怎麼也不穿厚些。」
朱漣聽到小桃的呼喊聲，連忙從屋裡出來，將一件厚厚的氅衣披在趙桓的身上。
趙桓出其不意，突然下蹲，一手穿過腿彎，一手勾住腰肢，將朱漣抱在了懷中。
「啊！」丫鬟小桃連忙雙手捂住了眼睛，然後透過縫隙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朱漣俏臉羞的通紅，雙手環著趙桓的脖子，頭緊緊埋在趙桓胸前，小聲說道：「羞死人了，好多人看著呢？」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我是你官人，你是我你娘子，這個叫公主抱！」
趙桓低頭在朱漣的紅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哈哈大笑著走進了仁明殿。
仁明殿內，溫暖如春。
角落裡四個取暖的火爐里燃燒的是上好的獸金炭，無煙無異味，持續時間長。
餐桌兩旁已經滿滿當當的擺滿了食材，正中間是一個大銅鍋，裡面正咕嘟咕嘟的冒著泡，香氣四溢。
「火鍋，我的最愛！」
趙桓將朱漣放下，把厚厚的氅子遞給小桃，然後吩咐到：「你們好生服侍著娘娘，等過幾年想要出嫁的，朕給你們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謝過陛下，謝過娘娘，」
「小桃留下，其餘人下去吧，小年兒呢，都去吃頓餃子吧。」
「漣兒，你明知道我失憶了，生辰還瞞著官人，是不是該受罰呀。」
「漣兒只是覺得官人今天會很忙……啊……，不要打那裡……」
朱漣的聲音越來越小，趙桓在朱漣的屁股上輕輕拍了一把。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瞞著我了……」
「來，吃個崑崙紫瓜（黃瓜），美容養顏的，對皮膚好。」
「還有這個雞爪，都是膠原蛋白，你也吃。」
「這個生蚝，加子彈的，給我給我。」
「竟然還有海參，來來來，你一口，我一口。」
明明是清湯火鍋，朱漣愣是給吃出了火辣辣的感覺，俏臉上的紅霞就沒下去過。
酒足飯飽，精神大好。
「小桃，準備筆墨紙硯，我要親自給我的漣兒寫一首詞。」
「好嘞！」
小桃笑嘻嘻的回應，一年多來，她還從沒見過趙桓做詞呢。
朱漣也很好奇，趙桓以前從來沒有表現出在詩詞上的天賦，不然也不會被宋徽宗冷落。
青玉案?小年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陛下，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這是寫煙花的吧，今年小年都沒有煙花了。」
「你打開窗戶看看。」
小桃連忙去打開木窗，時間剛剛好。
「咻！咻！咻！」
先是一陣哨子般的聲響，然後一道道火光在空中盤旋，一圈兩圈，然後炸裂成一個個火花。
「娘娘，真的有煙花，好漂亮。」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朱漣站在趙桓一旁，一字一句的念著，太美了，實在是太美了。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趙桓一蹴而就，穿越前的那一世，在老爺子的調教下，他對書法也小有研究。
「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官人，你寫的也太好了，感覺都可以流傳千古了吧。鄆王被稱為才子，也從沒聽說過他能寫出傳世的佳作，還是官人厲害。」
「詩詞都是小道，你開心就好。我們一起去外面看煙花吧。」
辛棄疾老將軍，對不住了，這個B我必須得裝。抄襲了您的大作，是我不對。等您出生了，我親自您給送祝福去。
此時，距離辛棄疾出生還有15年。
趙桓牽著朱漣的手，坐在仁明殿院落中央的假山上，一起抬頭看煙花。
一道道的煙花從四面八方升起，在高空中緩緩匯聚成四個大字。
生日快樂！！！
朱漣一下子被感動的哭了，主動在趙桓的懷裡獻吻。
趙桓內心也很卧槽，宋朝的煙花水平已經這麼高超了么？都能私人訂製文字了！
還有，小娘子的嘴裡好甜啊。
殿外，幾個吃飯回來的小丫鬟臉上露出了羨慕之色，陛下和娘娘好浪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