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生
小婉的童年一直都貫穿著「自力更生」這四個字,小婉有個不幸的原生家庭,父母在她四歲的時候離異,之後小婉的父親不知所終。在小婉童年的記憶里,爸爸的模樣完全模糊甚至可以說是空白。
母女倆相依為命,小婉的媽媽很有幾分姿色,常年在夜總會上班。經常夜不歸宿,小婉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有模有樣的照顧自己了。5歲就學會了做飯,脖子上掛個鑰匙,像小大人一樣,把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誰家的家長看了都會心疼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讓大人看了都憐惜不已。
學校里,小婉始終都是老師眼中的驕傲。長的乖巧,學習又是名列前茅。這樣的孩子走到哪裡老師都要豎起大拇指忍不住的嘖嘖表揚。
從小學起小婉一直擔任班長,同學們遇到任何問題,小婉能解決的一定鼎力相助,跟同學們相處融洽,老師同學都很喜歡她。在家長的眼中,小婉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聰明乖巧懂事,學習成績又能甩其他孩子幾條街,令人羨慕又嫉妒,唯一令人詬病的就是那個小婉也無法決定的原生家庭。
在沒有愛的家庭中成長,小婉卻如同一朵明亮的向日葵,不分四季的向陽生長,沒有陰霾,總是那麼懂事、善良又陽光。
高二結束這一年,小婉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要同媽媽舉家遷往另一個城市-海城。她的媽媽給她找了一個繼父,繼父有錢,是做生意的。小婉要隨媽媽搬往繼父居住的城市海城開始新生活。
小婉媽媽洋洋得意,終於可以擺脫過去一窮二白的苦日子了,以後就可以過上有錢人的富裕生活了。
對於海城這座南方城市小婉一無所知,離開相處了多年的同學要進入新學校,去適應全新的環境接觸新同學,內心多少會有些不舍甚至抵觸,可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再留念終要離開。
對於生活了十幾年的老房子小婉充滿了依戀,再三請求,小婉媽媽終於發了回善心,沒有賣掉它,這所老房子保留了小婉滿載的童年記憶,小婉內心有絲不安,始終覺得,在無所依靠的時候,至少還有這所老房子願意收留她。
最終踏上了去往海城的征程。
新家很大,富麗堂皇。見到了繼父,繼父五十歲左右,將軍肚凸的像頂個西瓜在走路,矮且胖,頂著一頭光亮的「地中海」頭髮,兩眼發光的看著小婉,他的眼神很奇怪,就好像忽然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寶藏,這種捉摸不透的眼神令小婉無來由的抗拒並且害怕。
在這個新家,繼父經常尋找著各種話題跟小婉交流,態度可以說是十足的熱情。可小婉一接觸到他的精光閃閃的眼神,就會後背發涼像受驚的刺蝟只想著立刻逃離。
小婉的媽媽只想著不斷的討好這個男人,對於男人的不耐煩呵斥習以為常,臉上始終掛著卑微諂媚的笑意。
「我帶著你這個拖油瓶嫁了這麼個有錢男人,這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情,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你在家一定要懂事呦。」小婉媽媽抽著煙,漫不經心的吞雲吐霧,「在這個新家,要有眼力勁兒,不要拖我的後腿。」
小婉媽媽跟她從來就沒有什麼貼心的體己話,小婉在這個新家跟媽媽、繼父沒有任何共同語言,這個家不是她心目中的「家」,在這個家小婉儘可能的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平時都安靜的待在自己的房間。
但她不怕,小婉始終堅定的認為:自己就是一株茁壯的向日葵,只要不斷生長,只要努力向上,莫莫的仰望自己的理想,終會奮鬥迎來屬於自己的金色陽光。到時候,小婉就可以掙脫這樊籠,走向更廣闊的天地,振翅高飛。
小婉滿心盼望著開學,期待著忙碌而充實的校園生活。
幸運的是,小婉上了海城當地最好的高中,二中。這個重點高中優秀生雲集,進入這所學校就意味著已經一隻腳邁入了大學門檻。每年都有很多尖子生從這裡考上重點名牌院校,錄取率相當高。在海城二中上學是很多高中生的榮耀。
小婉的成績優異,得到了二中的青睞,這更加堅定了她好好學習,早日考上心儀的大學,獨立自強的信心。
盼望著、盼望著,小婉終於迎來了自己滿心滿眼期望的開學日。
九月,海城依舊潮濕悶熱,空氣中濕潤的味道瀰漫,知了聲纏綿不斷,草木鬱鬱蔥蔥的野蠻生長,目光所及,呈現一片深綠的油亮。
開學的第一天,小婉來到學校報道。她穿過教室門口站滿了男生的過道,前往老師辦公室。
過道里有一小簇男生在大聲說笑,其中有個男孩的笑聲尤其爽朗,「這遊戲都不會,真笨!」
「趙意生小點聲,別讓老師聽見。」
「沒事,拿來我給你整。」又是這個男孩囂張的聲音。
笑鬧著,推搡著,相互嬉戲鬧成一團。其中一個後仰著、笑著躲避同伴的肢體動作,往後退了幾步,正撞上了邁步左躲右閃的小婉。
好在相撞的力道不算太激烈,小婉只覺得胳膊微麻,對方也下意識的扶了下小婉,然後立刻轉過身,旁邊傳來男生的鬨笑聲。
小婉此時顧不上看相撞的人長什麼樣子,一心只想著立刻繞開這個阻礙她前行的「障礙物」。
小婉冷靜了下,定下身,微微往左偏,這樣就可以和對方錯開,說時遲那時快,當小婉這樣執行的時候,沒想到那個男孩無意中也是同樣的想法,兩個人超有默契,同樣的方向都各自往前,又很巧合的面對面。
這個「障礙物」依舊存在。
大型社死現場,兩人靜默。
幾秒鐘之後,小婉又做了決定,向右邁了一小步,決定先閃到一邊,給這個男孩騰出位置,沒想到再次,男孩兒也做出相同的決定,依舊和小婉相互阻擋。
於是兩個人又不約而同的慌亂的後退,然後小婉向右邁了一步,沒想到那個男生也是做此打算,兩個人再次重合。
過道本來就不寬敞,兩邊又都是學生,這下兩個人根本無法通行。小婉紅了臉,抬起頭,鼓起勇氣看著男孩說:「這位同學,麻煩你讓下。」
眼前的男孩板寸頭,陽光朝氣,嘴角似笑非笑,看上去有點弔兒郎當的,挑著眉毛,兩眼微眯,「這位同學,你也擋到我了啊。」
「所以才請你讓一下。」小婉不由的瞪圓了眼睛,烏漆漆的黑眼珠明亮像水晶,小聲又認真的說:「或者我可以讓下你,但是沒有風度的男生走路會摔跟頭啊!」
四周的學生忍不住鬨笑,男生也在大笑中豪邁的一擺手讓了過去。
上課鈴響,班主任周老師領著小婉來到高三六班,一進教室小婉就看到剛才過道上的男孩,乾淨的輪廓,不厚卻飽滿的唇,此時歪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朝小婉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趙意生,好好坐著,要坐有坐相。」周老師沖著男孩喊到。
「好勒,您瞧好吧。」男孩順嘴應著,然後規規矩矩的在凳子上做好,帥氣的面孔表情無辜。
本來全班人安靜的要命,聽到這兒一咕嚕全都笑開了。
「你呀,就是這麼調皮!」周老師扶了下眼鏡框,無奈的指指趙意生,環視一圈,讓大家安靜下來,手撐在講台上和藹可親的說:「今天有新生加入我們高三六班,她之前的成績一直都很優異,在這個新集體里,我們大家也要互相學習,互相幫助……」
周老師讓小婉跟同學做自我介紹,年輕的女孩皮膚白皙,大大的眼睛,長長的黑髮,眉目清秀,一雙若隱若現的酒窩,就像初晨的曙光,燦爛卻不奪目。
小婉在黑板上一筆一劃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跟大家說,「我叫李小婉,大小的小,婉約的婉,以後請同學們多多關注。」
話音未落,響亮的掌聲響起,小婉順著掌聲看去,那個陽光的大男孩正一臉燦爛的帶頭鼓掌,沖著小婉咧嘴大笑。
那笑容彷彿融化了冰雪,陽光照耀,友善又無邪,無憂無慮的少年友誼就是這樣簡單的開始了。
「李小婉你就坐在顧矜的旁邊,你剛來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可以問他,他是班長。」周老師指著後面的倒數第三排的空座位對小婉說。
「好的,謝謝老師。」小婉拿著書包來到座位前,座位旁邊的男孩禮貌的站了起來。
班長顧矜長的很清俊,雙眸漆黑,瘦瘦高高的,對小婉很有禮貌,小婉感覺他對人並不是太熱情甚至有些疏離,但就是有一種無形的氣場。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因為屬於變聲期,還有些沙啞,可是卻有一種獨特的味道,就像清冽的茶水潤入喉間醇厚又有回味。
在這個高中校園,小婉開始了忙碌而充實的高三生活。
趙意生、顧矜就在這一天走進了李小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