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開花彈

聽了呂伯延的一番話，我不禁對他和他的這幫兄弟抱有深深的同情，著實欽佩他們的戰鬥決心。以往的知識告訴我，倭寇的戰鬥力強悍，在近身格鬥和弓箭火槍方面部不輸於中原勁旅，尤其是倭刀刀法戰術和武士的戰鬥意志，更是超過一般的中原部隊。這也就是少數倭寇就敢攻城拔寨，追著官軍四處跑的原因。

對付這幫亡命之徒愣頭青，真該用機槍大炮手榴彈直接招呼。可是，在五百年前，在這樣的條件下又怎麼可能呢？

看著呂兄和這一干後生，我暗暗下定決心——雖然很有挑戰，但對付共同的家國敵人，實現自己的夙願，也不算白白穿越一回。好吧，就從這裡起步，開始我的升級之路吧！

老呂說話間遞給我一條用竹籤子穿起來剛烤熟的海魚，「先生餓了吧。我們村莊遭此大難，只有些許海魚可以裹腹，想來若非如此，自當好好款待先生」。

我接過烤魚，嘗了兩口，有點像XJ紅柳枝烤魚的做法，魚肉焦黃可口，香氣濃郁。但這可不是研究美食的時候。

我仔細想了想，開口問道：「貴村遭此大難，元直感同身受。倭寇作亂久矣，人神共憤，我等男兒當協力除之。然倭寇兇悍，不可小覷，不知呂兄如何思量？」

呂伯延聽聞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問他，於是說道：「我等已經家破人亡，無牽無掛，只待晚間，趁夜殺進山寨，血債血償，別無他求」。

「等等，我們剛才看的不是船嗎？怎麼成了殺進山寨？」我急忙打斷了老呂的話。

「先生有所不知啊，」老呂喝了一口水，擦了擦鬍子上的水滴，給我詳細介紹了一下形勢。

原來這裡是漳州府東明縣治下的呂庄村，世代打魚狩獵為生，所以年輕男子一般都有一些槍棒弓弩的武藝。倭寇來后，大隊人馬直奔縣城，殺得官軍人仰馬翻，搶了大批財寶糧食，囤積在據此十來里地的土山之上，而且積土石做牆，建了一個山寨，名叫「赤山城」。城中倭寇約有五六百人之眾，不時派出戰隊劫掠四方。近日，城中倭寇大部出動，圍攻了村子，燒殺殆盡。至於那艘船，只是昨日剛來。今天上午赤山城中出動了百十倭寇向船上搬了不少東西。老呂怕倭寇有什麼動作，故而帶了幾個人躲在岸邊探看。

聽了這番介紹，我基本了解了敵方態勢。接著問老呂：「依呂兄所說，這城中倭寇有五百人之眾。以我們二十幾人去攻城中的五百倭寇，可有勝算？」

老呂聞言凜然道：「我等皆為死士，只求殺賊，其他不敢多想。」

原來這些人是準備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我必須想辦法打好這一仗，不要讓這些忠勇之士無謂犧牲。遂正色道：「眾家兄弟英雄氣概令人肅然起敬，元直不才，願助諸位一臂之力！」

呂伯延和這些人們紛紛起身，面色凝重，一齊向我拱手，算是認可。

大家既然目標一致了，自然親近了許多。老呂端起碗來，以水代酒，和大夥一同與我滿飲一碗。

搞清楚了敵人情況，建立了統一的目標，就該看看自己的條件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我繼而問道：「大家既然要合力殺賊，兵甲是否完備？」

聽了我的話，人群中站出一位青年，罩袍束帶，身披軟甲，頭裹方巾，血氣方剛，眼神靈動，主動說道「我叫呂振鵬，先生請隨我來」，老呂也點頭示意我前去。

我們幾個轉到堂后一角，呂振鵬掀開一個大草席，露出來一堆的兵甲器械。

老呂告訴我，以前倭寇和官軍作戰時，官軍一觸即潰，丟棄了大量的軍械裝備。這些裝備大部分被倭寇繳了去，還有一部分被我們幾個趁夜撿了來，堆存在此。

我初步看了一下，有硬弓五六張，裝滿箭的箭壺十來個，鋼刀十幾把，長槍十幾枝，還有幾個盾牌和幾十副盔甲。最讓人奇怪的是有兩大筐鐵旮瘩。我拿起其中一個端詳起來。這是類似鉛球大小的鑄鐵物件，直徑估計有差不多十厘米，但份量比鉛球要輕一些，顯然是內部有非實心的填充物，而且在鐵球的一側有個凸起，用一層蠟封著一團東西。

「明代大炮的開花彈！」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這可是明代國產火器的巔峰之作啊！

我趕忙從背包的工具盒裡取出尖嘴鉗和刮刀，用刮刀刮開封蠟，再用鉗子輕輕拉出約摸十幾厘米的葯捻引信。「是啦，就是它。」以前只是在明代古書《武備志》的圖畫上見過，沒想到還真的有。整顆炮彈鑄造精良，打磨圓滑，比之前在博物館里見到的實心彈在工藝上超出許多。數了數兩筐一共四十顆，而且其中一個還沉甸甸的攥在自己手裡，就像一個藝術品。

呵呵，我心中暗喜。有了開花彈，我基本知道這仗該怎麼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