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鴛鴦陣

漁村初秋的清晨在不經意間到來，堂屋的火塘剛剛熄滅，絲絲白煙繚繞。我整理了一下思緒，回想昨天經歷的事情，似乎有些恍惚，但看著依舊在身旁酣睡的眾人，這個明代的時空又是那麼真切。

不知道我在公園的海邊憑空消失以後會咋樣了？老爹老媽擔心壞了吧？警察會不會出動？他們該不會以為我跳海了吧？或者「我」壓根就沒有消失，還是繼續當時的生活，只是元神出竅來到了這裡？不管怎樣，這也是我的一個機會，我要爭取不留遺憾，不能白來一趟。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院子里傳來腳步聲，振鵬守夜結束，來到屋裡，叫起了幾個人，帶上柴刀，又出去了。

我知道，他這是按照我的囑咐去村邊砍竹子去了。昨天入睡前，我給他畫了一張示意圖，讓他按照圖上所畫去砍竹子。

我畫的東西實際上是中學歷史課本上戚繼光創立「鴛鴦陣」的獨門絕技——狼筅。這東西長約三米，直接取自山間堅實的毛竹，去葉留下大枝丫，枝丫前端削尖，好似一個尖銳的大樹枝，後端持握，可擋可刺，用來化解倭刀的強力劈砍，並遮擋對方視線，為我方其他兵器創造殺傷機會。

天色逐漸亮了，大家紛紛起身，忙活早飯。我找到老呂，讓他在早飯後把大家召集起來，我有要緊事情。

不一會，早飯準備完畢，只有倭寇搶掠剩下的稻米熬煮的稀粥、紅薯和鹽漬的魚乾，也可能是餓了，或者是食材本身沒有那麼多的添加劑，這頓飯的味道我很滿意。

飯後，呂振鵬帶著兩個兄弟回來了，各自扛著一堆竹枝杈。毛竹這種東西在福建鄉間再平常不過，而且又經過了挑選和削尖，製作狼筅並不困難。我從中挑了四個枝丫鋒利尖銳的，交給了老呂挑出的四個武藝不錯的後生。

就在我挑選狼筅的時候，振鵬幾人也快速吃完了飯，大家在場院集合完畢。我和老呂按照高矮胖瘦和擅長的兵器不同，把大家分成兩隊，每隊各十一人。這十一個人中，隊長持弓箭居中，指揮全隊攻防；隊長前面是並排兩人，各持盾牌腰刀，防備敵人的弓弩等遠射武器；兩個盾牌手側后各安排一個身強力壯的狼筅手，抵住敵人的近身劈砍；每個狼筅手后又跟著兩個長槍手，手持兩米半長的纓槍，是主要的進攻力量；最後在隊長左右再安排兩名弓箭手，加配腰刀，作為遠程攻擊力量，並在必要時護衛隊長。這個隊形結構就是著名的「鴛鴦陣」。

大家按我所說的隊形找到了各自位置，組成了兩個「鴛鴦陣」，分別命名為「青龍隊」和「白虎隊」，由我和呂伯延分別任隊長。餘下的兩個人都是特意挑出的水性好手，我另有他用。

我站在場院稍高的台階上，看著這兩隊「鴛鴦陣」，人員左右對稱，武器長短搭配、遠射近刺、攻防結合，確實是對付倭寇單一刀劍兵種的利器。心裡暗暗向戚繼光致敬，雖然此刻距離他出生尚有十八年時間（戚繼光1528年出生）。

但是同時我知道，有了兵器和人員，並不等於就能發揮出「鴛鴦陣」的威力，還需要練習和配合，不過這種十個人的陣法不太複雜，大家原本又都相識，所以只要稍加訓練就一定比各自亂沖亂打有效得多。

想到這裡，我對大家朗聲道：「你們看到的這個陣法是我們祖先專為克制刀劍兵種發明的「鴛鴦陣」，是在狹窄地域對付小股倭寇的利器，我們只要勤加練習，就一定可以威力無窮！」這幾句話先給大家打打氣，同時致敬戚繼光。

我走下台階，走進隊伍講解陣法要領：「「鴛鴦陣」講究的是各個武器之間的配合，個人要牢記自己在陣中的位置，一切號令聽隊長的，切不可擅自行動，破壞全陣整體！」

接著我走到離陣五十步左右的位置，抽出一把腰刀，高聲道：「我好比就是倭寇，在這個五十步距離上，隊長可以命令弓箭射擊，但為了更好的命中和殺傷敵人，最好到三十步再放箭！」

而後，我走到離陣十步的位置，說道：「這是倭寇舉刀準備劈砍的距離，狼筅手這時要主動上步，利用狼筅的長度優勢攻戳敵眼睛位置，遮擋其視線，化解其劈砍。」

然後，我走到狼筅手旁，對著他身後的長纓槍手說：「這時，你們要趁敵被狼筅阻擋，快步上前以長槍猛刺其胸腹部，一擊可殺！」

最後，我強調：「「鴛鴦陣」盾牌手在隊友殺敵之時，要注意環視周圍，一旦發現有敵人弓箭手，務必以盾護陣，並向隊長指示敵人位置。陣法殺敵後，如敵不死，也由盾牌手補刀，確保殺敵斃命！大家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兩陣勇士高聲回應。

沒想到我還有這兩下子啊。剛才的一番演示，連我自己都沒想到能這麼順利完成。看來大學時候一個月的軍訓頗有用處，讓我至少能像隊列教官一樣，用現場演示的方式讓受眾在最短時間掌握動作要領。

就在我布置老呂和振鵬帶領大家繼續練習的時候。剛剛在村口放哨的兄弟帶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看到了我剛才的陣法演示，不禁脫口而出道：「好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