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君臣閑話
孩子們尖叫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康熙從半躺的姿勢坐起,轉頭看了眼,正瞧見辰兒拉著胤禛在那個據說是蹦蹦床的床上跳來跳去。
胤禛臉上還帶著剛才從滑梯下來的興奮紅暈,小心的踩了踩,隨即力道越來越大。
身體像是被什麼托舉起來似的,再一次落下來的時候,胤禛把雙手按在蹦床上,重心一壓低,他果然就穩定在蹦床上。
蘇辰見他一臉放開的笑意,問道:「好玩嗎?」
胤禛點頭道:「好玩。」
「好玩就喊起來,」話落蘇辰嘬著嘴唇長長的喔了一聲。
這是人能喊出來的嗎?
康熙揉揉耳朵,笑罵了句:「臭小子。」
保成在滑梯上滑一圈就不和那些更小的阿哥玩了,看見他哥玩的蹦床也很意思,手臂撐著床欄一用力便翻身過去。
加入一個保成,蹦蹦床立刻如同起伏的波浪上下顛簸起來。
蘇辰直接往床上一趟,保成和胤禛在旁邊蹦著跳著,他跟坐鞦韆似的,只不過躺了一會兒便頭暈眼花起來。
老大哥不得不再次爬起來,和他們一起跳。
御花園一角成了歡樂的海洋,但在乾清宮卻發生了一陣小小的混亂。
蘇辰拉走他阿瑪的時候,梁九功並不在旁邊伺候,而康熙為了睡的自在,身邊也沒有留奴才,於是等梁九功看著時辰過來喊萬歲爺起床的時候,一群人都以為皇上不見了。
梁九功臉色都嚇白了,跑到外面一問侍衛才知,剛才辰親王溜進來,拉著皇上去了御花園。
長長噓口氣,再擦擦這一會兒額頭上已經滲出來的一層薄汗。
梁九功感嘆:辰親王總是能給咱家找些出乎意料的意外。
在內乾清門內西角的內奏事房,有兩個皮膚黝黑雙手骨節都很粗大的官員,已經端端正正的坐等了小一刻鐘。
靳輔注意到,這個坐在他右手邊的官員,不僅雙手骨節突出,一雙手上還都是干皮繭子,跟他這個長期在河道上忙碌的人相比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幾年不回京城了,實在是很難想起來朝廷還有哪裡官職需要如同在河道上那樣風吹日晒。
陳挺卻坐在椅子上動也不敢動,因為他就是做白日夢的時候,也沒想到過有一天能受到皇帝的召見。
到了皇宮,他是多一步不敢走,多一眼也不敢看。
完全沒有注意到和他們同時進宮覲見的,是一位正二品大員。
靳輔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人頭上的頂子,九品的一個小官員,何以能進宮面聖?
若是如此,一直跟著他在河道上忙碌的幕客陳潢,是不是能趁此機會給他求個官呢。
皇上能接見九品的小官,那就證明他對於下面這些臣子親近與否並不是以官位大小來定的。畢竟以往作為皇帝近臣的翰林院官員,最少也是六七品。
「呃,」靳輔醞釀著開口,「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陳挺這才抬頭,看見的是一張風霜刀刻的黝黑面龐,他腦子裡還有一瞬沒有反應過來,恍惚以為自己還在田地間和老農探討紅薯的最佳種植方法呢。
隨即注意到他的頂戴,立刻站起來跪下來道:「微臣陳挺,福建陳振龍重孫,康熙十五年受封的農事官。」
「可不敢可不敢,」靳輔起身把這人扶起來,笑道:「咱們都是同僚,你自稱或者稱下官更合適些。」
陳挺心裡一顫,後背出一層汗:「多謝大人提醒。下官第一次進宮,且往祖上數,也只有下官來過皇宮,不適應。」
靳輔拍拍他的肩膀,並沒有因此而低看陳挺:「習慣了就好了。」
習慣?
陳挺一點都不
想習慣,習慣就意味著天天要面見聖上啊,多來幾次他可能會被嚇出好歹來。
「兩位大人久等了,」梁九功便在這時進來的,行了禮側身道:「皇上在御花園等著兩位,這邊請吧。」
靳輔跟陳挺點了點頭,叫他跟在自己身後。
一行人走著到御花園,還沒有靠近柳蔭濃濃的水岸邊,小孩子嘰嘰喳喳的歡笑聲便滿耳湧來。
一個咕嚕嚕的蹴鞠滾到靳輔腳邊,靳輔彎腰撿起,不遠處跑過來一個全身錦繡的小少年,看到他拿著蹴鞠,小少年停住腳步,吩咐道:「把蹴鞠給我。」
話音還沒有落下,胤祉後腦勺便挨了輕輕一巴掌,不過力道再輕的巴掌也是巴掌,他惱怒回頭,看到是辰親王,先是一怵。
但想起母妃說辰親王小時候害怕學詩都哭了,便又挺起小胸脯,氣洶洶道:「辰王大哥,你幹什麼打我?」
蘇辰哼了聲:「打的就是你。跟這位大人道歉。」
其實他也不認識前面這個人,但他還記得當年給他紅薯的那個陳挺的模樣,阿瑪前兩天還說安排靳輔、陳挺進宮一趟,那麼前面這位大人很可能就是靳輔。
靳輔是清朝很少有的實幹型大臣,他在現代的名聲是很響亮的。因為有他的治理,黃河在清朝一二百年內都沒有大的決堤。
直到嘉慶以後吏治腐壞,黃河的治理一年坏於一年,最終在道光年間爆發了一場比康熙十五年還浩大的決堤。
況且就算對方不是實幹型官員,人家也是二品大員,相當於阿瑪的得力幹將,你一個小孩子給人家頤指氣使的讓人心裡不舒服幹什麼。
靳輔卻沒有不舒服,他是個性格溫和的人,對小兒老人都非常寬容,彎下腰笑著把蹴鞠送回到這小阿哥手上,向蘇辰見禮道:「見過王爺。」
胤祉抱著自己的蹴鞠,用鼻子哼一聲就轉身走了。
保清走過來,心道:「傻缺。」
阿瑪看見這位靳大人都歡喜的不行,你一個啥都沒有的光頭阿哥擺什麼威風呢。
他走到近前,向靳輔、陳挺都平手見了禮:「靳大人陳大人,阿瑪在那邊,叫我帶您二位過去。」
陳挺沒怎麼敢抬頭,就跟著往前走,來到清涼的水邊樹蔭下,低頭跟在後面跪下來叩見了皇上。
只聽上頭道:「辰兒,給兩位大人搬凳子來。」
「不敢勞煩王爺,」靳輔趕緊拒絕。
陳挺也跟著說:「不敢不敢。」
蘇辰提著兩個凳子過來,先給了靳輔,遞給陳挺時笑道:「還要多謝當初陳大人贈紅薯的恩情。」
陳挺:???
他們繼承祖志,一直很熱心的推廣先祖帶回來的甘薯,當然現在叫紅薯了,但他從沒有記得給過王爺紅薯啊。
黃宗羲進宮面試博學鴻詞科之後便知道了蘇辰的身份,如今黃宗炎一家也是知道的,黃義都在國子監讀書兩年了,當初一知道自己帶了一路的弟弟其實皇上的親生兒子,他好些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之後蘇辰找他談過兩次,相處一如既往,黃義才接受這個事實,讀書也更加用功,表示以後要到王府給他做幕僚。
蘇辰自然歡迎,說他只準備招一名幕僚,敦促黃義努力讀書增長學識。
因此這次陳挺進宮,蘇辰也沒有想裝作不認識不出來表明身份,當初如果不是遇到願意帶著他逃荒的黃宗炎一家,陳挺的紅薯的確能對他有很大幫助。
陳挺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小心的看了眼遞給他凳子的人,卻還真覺得有些面熟。
只是越想想起來在哪兒見過越是想不起來。
「王爺恕罪,微臣不記得給過您紅薯。」陳挺小心說道。
蘇辰伸手在自己臉上虛虛畫了兩
下,道:「十五年黃河大決,你在途中分散紅薯給饑民,我就是那個得了您兩個大紅薯的小孩兒。」
那小孩兒!陳挺一直都記著,後來莫名其妙得朝廷授官之後,他在推廣紅薯種植的頭兩年,還找人打聽過那個一人流浪的小孩兒。
但若這個小孩兒是皇上的兒子,他那年能得到官職,也就有來源了。
陳挺拱拳行大禮道:「多謝王爺替微臣美言。」
蘇辰伸手讓他坐下,笑道:「你不會以為你能當這個農事官是我跟阿瑪美言了吧?」
不是嗎?
紅薯雖是陳家先祖送來,卻並非他家把持的獨種,如果不是看在王爺的面子上,朝廷找誰不能負責這個推廣?
推廣紅薯種植一時間的確沒有多大的好處,但每次離開一地都能得到當地百姓真誠感謝的陳挺知道,傳至後世的史書上必定有他陳家人的名字。
看他認真的肯定是王爺給我說美言的神色,蘇辰好笑:「我真沒替你美言,我阿瑪聽說了你的行為,覺得你是個踏實肯干之人才給了你這個差事。」
陳挺:「那微臣也謝皇上善用之恩。」
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康熙正在仔細詢問靳輔黃河的治理情況。
靳輔清楚朝廷大臣們對每年撥去河道銀子的覬覦,也知道那些人關於他的非議,因此準備的很充分。
他從兩邊的袖子里掏出來兩個捲軸,一個是如今黃河堤壩的實景繪畫,另一個則是這兩天挑浚的堤壩構造圖。
保成和保清一左一右站在他們阿瑪後面,這時候都很自覺的上前接過來捲軸,然後擺放在小太監臨時抬過來的長桌上。
兩幅捲軸打開,靳輔站起身,立在長桌邊從頭到尾給康熙和兩位阿哥細細講解起來。
蘇辰和陳挺閑話完畢,也走過來聽靳輔治理黃河的策略。
因為有粉餅廠每年額外提供的修堤銀,靳輔修的每一處堤壩都能細則細,能更堅固便更堅固,他還提到在此基礎上給河工們的餉銀也比前幾年有所增加。
轉頭跟蘇辰和保成抱歉說:「因此這兩年撥到河道上的銀子增多了,微臣也沒有餘下多少來。」
「沒關係,」蘇辰點頭:「這其實在我看來才是最重要的,河工們乾的都是重體力,首先要保證他們吃的好,其次要保證他們的報酬豐厚。」
靳輔聞言,眼中笑意明顯。
無關的官員們還在疑心他貪污了俢堤的款子,王爺卻是這麼說,這不僅是相信他靳輔,更是時刻念著天下的百姓。
於是靳輔忍不住跟康熙道:「皇上,您有這麼好的孩子,微臣都羨慕。」
康熙大笑,對靳輔道:「怎麼,你靳紫垣也學會拍馬屁了?」
靳輔九歲喪母,自那時便一直記著母親的教導,勤讀書守規矩,是個從裡到外都板正非常的人,做事認真到能一絲不苟。
面聖時從來沒有說出過這麼類似討巧的話。
因此別人誇自己兒子可能是忖著他的心思拍馬屁,但靳輔這個人嘛,他這麼說多半就是這麼想的。
於是康熙很有心情,問了問靳輔家的事,比如他幾年不回家,家中兒子如何教導?家中又可有維持生計的產業。
十分關切。
一時間君臣談話頗有蜜裡調油之感。
靳輔便趁著這個機會,提到在治河時出力很大的陳潢,想要給他求一個官職。
康熙好奇,問道:「他是什麼功名?」
靳輔道:「到舉人就屢試屢敗了。」
康熙想了會兒道:「他治河有功,便封一個九品僉事吧。」
站在辰親王後面的陳挺:---
他可是連舉人功名都沒有的,皇上當初便封了個九品官
給他,這要不是當初正好幫到辰親王,他能夠得上這九品?
靳輔欣喜,下跪道:「奴才謝皇上隆恩。」
他們的談話這才告一段落,康熙道:「陳挺呢?」
陳挺趕緊從辰親王身後出來,拍下馬蹄袖下跪道:「微臣陳挺,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康熙笑著叫他起來:「別緊張,坐著說。」
陳挺小心的走到他剛才的凳子旁坐下來,挺直脊背並著雙腿,坐得十分端正。
「說說你推廣紅薯的成績。」康熙道。
陳挺便從十五年年末說起,從湖南開始教百姓種紅薯的事,另外朝廷有給紅薯粉條的製作流程圖,他都是在一省的省會城市待一兩年,當紅薯的產量上來后幫助當地建起幾個粉條作坊,再去下一個地方循環。
差事熟練之後,紅薯的擴種散發也就快很多。
到二十年年底,大部分省份的鄉村都種上了紅薯。
陳挺低頭道:「紅薯種植遍布大部分地方之後,就不用再推廣了,知道紅薯的好處,百姓們自會爭相種植。」
所以微臣的這個差事,算是辦完了。
想到就要卸任,陳挺還有些捨不得。真正融入田間地頭之後,他才知道那樣的生活有多充實。
康熙滿意頷首,突然換了個話題,問道:「你曾祖父帶來紅薯功勞甚大,可得了前朝的封賞?」
這時候蘇辰端來幾碗水果冰沙,給一人分了一碗。
康熙示意靳輔和陳挺都吃著,也給了陳挺空餘時間斟酌答案,畢竟涉及前朝要謹慎。
陳挺不知道武英殿修明史的那些大臣的爭論,卻很明白忌諱,吃了兩勺酸甜香濃的冰沙,瞬間不覺得那麼燥熱了。
陳挺說道:「回皇上對話。曾祖帶回紅薯的那段時間,很多商人從外洋捎來作物,他們有門路,進獻了上去。我家曾祖找不到多好的門路,便自己種、分給相鄰們種,後來廣東大飢,知府金學曾因為聽說過紅薯,尋到了我們家中,曾祖親自去教當地的百姓栽種。紅薯自那時被稱為金薯,但朝廷的封賞,是沒有的。」
這裡面的內情,真不是陳家後人之外的其他人能清楚的。
康熙涼快了就不吃了,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這樣吧,朕封你曾祖為忠達公,五代世襲。再過幾日朕要去盛京一趟,你隨行。」
陳挺激動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蘇辰提醒道:「陳大人,你還沒有謝恩。」
噗通一聲巨響,陳挺跪下來,朝著康熙砰砰砰就是幾個響頭。
害怕面聖是一方面,但能得到這麼大的恩賞還能推卻不是傻子就是聖人。
「這裡是有一個差事要交給你,」康熙說道,陳挺立刻停下磕頭,道:「皇上知遇之恩,微臣此生不忘,無論什麼差事,微臣都願意前往。」
康熙道:「如今辰親王又從民間找出三四種良種,朕希望,在未來的十年內,東北的三個省,盛京、黑龍江、吉林三省不僅能家家戶戶吃得上良種,還能有多餘的糧食供應到直隸、京師。」
陳挺的雄心壯志有些退怯,東北一年寒冬三尺的年份有七八個月,皇上這樣的要求,他能做到嗎?
但轉念想到皇上封他先祖為忠達公,還能世襲,相當於現在他爹或者他都是忠達公了,他們家一下子從平民躍遷為貴族。
這樣的恩遇陳家。
無論在東北推廣良種有多困難,他都願意往前。
這般想了一番,陳挺再次鄭重叩頭:「微臣,定竭盡全力將新的良種推廣到東北全境。」
陳挺接下這個重任,後背又濕一層,好在官服是深色的,不大看得出來。
等他重新站起來,眼睛才再次接受景物,耳朵才重新聽到聲音,遠
處小公主小阿哥們一圈圈從一個彎曲的東西上滑下來,還有兩個跑到樹蔭下兩個太監守著的桌椅處,要了冰碗捧著吃。
他們都是白胖胖嫩呼呼的小孩,看著別提有多可愛。
但是如果他能完成皇上的要求,最多十年,天底下也會多出很多這樣不用憂心食物的可愛小孩子吧。
一時間,在陳挺心裡,康熙的形象越發高大起來。
看著陳挺從戰戰兢兢到誓死以報,蘇辰對阿瑪用人的能力佩服不已。
康熙又安撫靳輔:「朕是信你的,你回去后好好一段時間,等朕回來再召集眾臣,咱們集眾人智慧討論討論治河事宜。」
靳輔躬身稱是。
康熙吩咐:「梁九功,叫御膳房置備一席御膳,請二位卿家去懋勤殿用膳后再出宮。」
此時已經過了申時,太陽斜斜掛在西邊天空上,天地間的餘溫蒸騰,待在樹蔭下也是悶熱的。
康熙懼熱,只覺身上粘膩膩的很不舒服,他扯扯身上的衣服,站起身道:「辰兒,你跟阿瑪回宮,保成保清胤祉,你們三個去也該去上書房讀書了。」
回到乾清宮蘇辰去昭仁殿換了身清涼的衣服,再回到乾清宮的時候,他阿瑪穿著身暗黃色的裡衣又坐在通風口。
拿著大蒲扇搖搖扇風的模樣很像是現代街道上納涼的大爺。
蘇辰走過去盤腿在地上一坐,問道:「阿瑪,你叫我跟你一起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
康熙低頭看了兒子一眼,手臂往上抬了些,叫扇風把兒子也籠罩進去,「辰王府最遲半年也就要竣工了,你大了,該娶媳婦了。」
蘇辰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真是彈起來,半點不帶誇張的,因此也把康熙後面那一句「明年就大選」給打斷了。
「阿瑪,您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啊。我現在,我才十三歲不到。」蘇辰拍拍自己瘦小的胳膊,而後再次把自己師父搬出來:「我師父跟我說過,人在十八歲才算徹底長成,現在盛行的十四五成親其實對身體很不好,影響壽命的。」
康熙不信:「真有這麼嚴重?」
但自家兒子小時候那一場病都瀕死了,還是他師父救回來的,這話即便危言聳聽了些,卻也肯定有真的成分。
「真的,」蘇辰點頭,「而且兒子還這麼小,您忍心讓兒子去照顧別人?」
至於為什麼不提意在全國通行十八歲后結婚的規定,那是現在無論從風俗還是利益上都不允許的。
「娶了媳婦是讓媳婦照顧你的,」康熙說著又搖動手中的蒲扇,看了看兒子的體格,決定趁兒子不在的時候把顧沿己叫來。
雖然顧沿己每次回復都是很肯定的說辰兒的身體強壯,但康熙還是想趁著孩子長身體的時候給他保養保養身體。
「那這樣吧,先把王府的一套班子立起來,」康熙想了想說道,「你有什麼人選先擬個名單,到時阿瑪再給你兩個人,過幾年娶福晉也不顯得倉惶。」
蘇辰只想著能拖一時是一時,其實他這輩子不缺吃不缺喝不缺父母之愛,很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喜歡上什麼人。
如果能遇見個喜歡的女人,當然他是不反對娶妻的,可如果遇不見,他也不會勉強和沒感情的女人結婚。
別說古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現在這不是有任性的資本嗎?
康熙注意到兒子的表情,還是前兩年的孩子模樣,或許現在著急讓他娶妻成家的確早了些。
晚上,顧沿己奉命過來的時候,總管內務府大臣噶錄和飛揚武都在,說的還是原定二十二年選秀的事。
皇上的意思是,二十二年的選秀還是不大選。
噶錄不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