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含500營養液加更)
溫倩看門口幾人傻站著,趕忙招呼進屋。前些日子,自己男人接到個電話就走了,嚷嚷著說妹妹找到了,可她嚇了一大跳。
上回那兩個人拐子說自己小姑子一歲就沒了,當時家裡人是真傷心,現在突然又找著了,她太擔心程前再失望一回。
沒想到這回是真的,而且自己婆家丟的閨女竟然是秦羽蕎!聽程前說,秦羽蕎處的對象還是隔壁顧營長。
溫倩被這兩個消息震驚得不行,消化了好幾天才接受下來。
就連閨女圓圓也嚇了一跳,漂亮阿姨成自己姑姑啦?圓圓高興地原地蹦了三蹦。
秦羽蕎站在顧天准跟前,和程前顧天准打了招呼,結果二人只是笑了笑,沒什麼反應,她正納悶呢,突然感覺自己腿被人抱住了,低頭一看,正是圓圓。
「爸爸,顧叔叔你們快進來呀。姑姑,我們進去玩兒吧。」圓圓可喜歡漂亮阿姨,現在漂亮阿姨成了姑姑,她更是抱著人不撒手,就連剛回來的爸爸和顧叔叔都不太搭理。
「閨女。」程前蹲下身把閨女抱在手上,往屋裡走,「你現在認識姑姑啦?」
「嗯!」圓圓揮著胖乎乎的小胳膊,狠狠點頭,「圓圓有姑姑了。」
「你個鬼靈精。」
身後,顧天准和秦羽蕎並肩而行,男人鳳眸一掃,上下打量她兩眼,「回來也不提前說?我好去接你。」
秦羽蕎努努嘴,笑得得意,「給你們個驚喜。」
她比原定時間提前兩天回來,文工團要排大戲了,章如茵讓她回去好好乾,別耽誤。於是她誰也沒說,悄摸就回了昭城軍區,直奔家屬樓。
今天晚飯極為豐盛,堪比過年。
溫倩想著今天是秦羽蕎作為小姑子上家裡吃的第一頓,豬肉、魚、白面都往上招呼,弄了四個菜一個湯。
「嗯嗯嗚嗚啊啊。」圓圓小嘴吃得油光,就沒停下來過。「姑姑,你也吃。」
至於桌上其他幾人,圓圓可顧不上了。
「好,圓圓也吃。」秦羽蕎給自己唯一的侄女夾菜,要說之前在秦家,大哥和二姐的孩子都是男孩兒,她也歡喜侄子,不過小姑娘的可愛更讓人心裡軟乎乎的。
她本就喜歡圓圓,覺得和孩子投緣,現在又有了這層血緣關係,更是對她寵愛有加。
顧天准作為編外人員受邀到程家吃晚飯,聽見程前還大方起來。
「閨女,就只惦記姑姑,不惦記爸爸媽媽還有顧叔叔?」
「爸爸媽媽也吃。」圓圓嚼著肉肉,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吃得可香了,「姑爹也吃。」
程前:???
秦羽蕎:(*≧▽≦)
顧天准:^3^
「閨女,別亂叫,這是你顧叔叔。」程前心想,還沒結婚呢,可別佔便宜。
「哦,那就未來姑爹。」
顧天准心裡樂開了花,一向冷峻的臉上也現出暖意,「圓圓乖。程前哥,嫂子,你們把閨女教得是真好啊。」
程前嘴角抽了抽,一時無法反駁。
程前詢問妹妹幾句京市家裡情況,得知奶奶和媽媽現在心情好,飯也吃得多了,身子一天比一天爽利也放下心來,他一直最擔心兩人的身體,現在妹妹回來了,家裡終於能好起來了。
「媽說讓我好好看著你,別忙起來就忘了吃飯。」
「行,那你以後每天都來家裡吃。」程前想著妹妹都找回來了,以後自己一家人和和美美。
「別,哥,你可別影響我的舞蹈事業,家裡飯菜這麼香,把我喂太胖了怎麼辦?以後我要是跳不起來得找你算賬。」
「你這小嘴倒是能說。」程前笑了笑,「那想吃的時候就過來。」
「成。」秦羽蕎笑得甜甜的,跟嫂子撒嬌,雖說都是一家人,可她也擔心自己來太勤,惹嫂子不高興。畢竟家裡多張嘴就是多項開支,以往在村裡她也見過不少家裡鬧出矛盾的,小姑子再親也不能成日往哥嫂家去。
「嫂子,下回你嘗嘗我手藝,媽說我哥手藝太差了,做的東西可難吃,都是一個爸媽生的,怎麼我們倆做飯手藝差這麼多呢?」
溫倩聽著小姑子打趣自己男人,忍俊不禁,偏偏程前拿妹妹沒辦法,「你哥就沒這個能耐。」
「那是廚房跟我八字不合。」說完,桌上幾人都笑起來。
秦羽蕎跟著笑了笑,又低頭問旁邊的顧天准,「顧營長,你跟我哥比呢?」
「我做飯比他好吃。」顧天准回答地斬釘截鐵,說完又補充一句,「至少能吃。」
戰士們在戰場生存條件艱苦,很多時候隱蔽躲藏的時候得自己找吃的,因此人人都有生存本領,不過弄出來的東西味道怎麼樣就沒法管了,生死時刻,難不難吃都得吃。
飯後,兩個廚藝不行的大男人被趕去廚房洗碗,程家廚房不算大,以往程前和溫倩擠一塊兒還算松和,可現在換成顧天准就有些擠了。
「嫂子做飯真好吃。」顧天准洗著碗,不忘誇獎一下主人家。
「那是,我媳婦兒可厲害。」程前說起媳婦兒一臉驕傲。
他和溫倩是在京市認識的,那時候程前剛從戰場下來,回家探親休息。在街上遇見了和她娘一塊兒進城的溫倩,對人一見鍾情,主動追求。程前長相不錯,人也高大,加上談吐好,溫倩再害羞也點頭應下了。
程前在外是個火爆脾氣,溫倩是個溫柔性子,可在家裡,程前是萬事都聽媳婦兒的。
「那我下回還來。」顧天准也不見外。
程前:?倒也不必。
...
溫倩和秦羽蕎在自己睡覺屋裡,她剛收了衣裳,準備疊起來放進衣櫃里,圓圓坐在床邊,晃蕩著雙腿聽媽媽和姑姑說話。
「你跟顧營長準備啥時候結婚啊?」溫倩得知兩人處對象有幾個月了,總覺得日子快了。
「媽本來說捨不得我,想再留一留。」
「那也正常,媽這些年想你想得緊,日思夜想地盼著。」
「不過我快回來的時候,她又改主意了,說準備找顧營長他媽商量日子。」秦羽蕎說到這裡臉有些熱,耳根子都是紅的。
「那感情好啊,你們結婚了多方便,跟咱們是鄰居,你哥肯定高興壞了。」溫倩把衣裳收拾好,見著閨女在吃手,把她手給扒拉下來,「不過啊,你哥之前一直跟顧營長較勁,沒想到這下居然成了一家人。」
「我那時候聽到消息還暈乎呢。」秦羽蕎回憶起因為圓圓與親哥一家結識,確實都是緣分。
一切忙完,顧天准和秦羽蕎準備離開,程前把妹妹叫到一旁,給裝了一網兜水果,兩包點心讓她拿回宿舍吃。
「哥,我宿舍有吃的,你留給圓圓吃。」
「圓圓有,這個小丫頭聞到味兒就能來了,還能少了她的?你快拿著。」溫倩也一旁勸,就連圓圓也吃著點心點點頭,附和媽媽說的話。
「那成,我先走了。」
嫂子今兒辛苦你了。顧天准又當著溫倩的面誇了一番她手藝,「過幾天我去河裡摸幾條魚吃,嫂子,我這孤家寡人的,就麻煩你了。」
溫倩自然是沒有二話,況且她也饞軍區外頭河裡的魚,長得大隻不說,還很鮮美。
「儘管來,我可把鍋備好,等著了。」溫倩看一眼小姑子,「蕎蕎到時候也得來。」
「好。」
顧天准在門口等著她,程前本想送妹妹迴文工團,結果被媳婦兒一把拉住,如花美眷白他一眼,數落他沒眼力見。
「人小年輕談對象,你跟著湊什麼熱鬧?」
「婚還沒結呢,我們程家還沒認他啊。」程前拽起大舅哥的架子,一朝翻身,得意洋洋。
「瞧你那德行。」溫倩拍他胸膛,就連煩他都是嬌嗔,「可別把你妹妹的婚事給攪和了。」
「那哪兒呢啊,我就是考驗考驗這小子,我們程家的閨女他隨便就想娶了?不過,顧天准這人,橫豎我也放心,認識了十多年,他人怎麼樣我還是清楚的。」
程前攬著媳婦兒進了屋,身後噠噠噠跟著正吃著點心的圓圓。房門關上,還能聽到溫倩跟男人埋怨閨女吃個點心到處掉點心屑的聲音...
月色正好,清風拂面,銀白月光灑在地面,一席銀面迎來送往。
顧天准和秦羽蕎安靜地走著,誰都沒說話。快二十來天沒見,現在單獨待著,兩人都有些拘謹。
「幾點到的?」顧天准先開了口。
「下午三點。」秦羽蕎說起這事兒忙問他,「嚇到沒?」
傍晚的時候,顧天准見到秦羽蕎時,一向清冷的眸子都染上了亮色,少有見他如此。
秦羽蕎有些小得意。
「你就是準備嚇我的?」他微微俯身歪頭看著面前嬌艷的姑娘,怎麼得意起來也這麼好看。
「嘿嘿,也沒有,就是想給你們個驚喜。」
「在京市怎麼樣?跟家裡人相處得好嗎?有沒有不適應的?」
秦羽蕎聽到顧天准一連串問題笑得更開心,靈動清澈的眼睛里漾出一絲笑意,「你知道嘛,我媽前幾天給我寫了封信寄到京市,問的問題跟你剛剛問的一樣。」
「那你怎麼說的?」
「挺好的,不過我看著家裡人有時候也心疼,他們現在什麼都想補償我,但是他們之前也過得很苦。我看著他們經常就想哭,雖然現在回了家,可是一想到他們過去那麼多年的難受勁就堵得慌。」秦羽蕎說著說著又扯了個勉強的笑,「不過我可不能哭,不能再勾起他們的傷心事了。」
重逢以來,秦羽蕎刻意少去提起以前的苦日子。
顧天准聽著自己的姑娘說著心裡話,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傷感,她的話像是輕柔的羽毛,將他一向堅硬的心撓得發軟。
「你能回去,就是他們最高興的事兒,以前的一切都可以不提。」顧天准牽上秦羽蕎的手,用力握著她。
秦羽蕎的手柔軟又滑嫩,更是帶著夏日的溫度,兩人緊緊相握,沒留下空隙。
「顧營長,你給我寫的信...我看了,寫得挺好的。」秦羽蕎認真提出意見,「就是,下回能不能給我寫點不一樣的。」
「寫什麼?你說。」顧天准大方接受。
「你除了那些,能不能再給我抄點詩歌啊什麼的?我看陳班長給雪娟寫的情書可豐富了,一封信能寫三首詩上去。」秦羽蕎雖說也不攀比什麼,可人家的情書多厲害啊,有滋有味的。
擔心顧營長誤會,她又添了兩句,「我就是想啊,現在不都追求進步嗎?寫情書也得進步,提高情書質量,豐富情書多樣性是不是?」
顧天準點點頭,是得提高,當兵不進步怎麼行,不過,「那你也給我寫一封吧。」
秦羽蕎瞪圓了杏眼,嗔怪他,「哪有女同志給男同志寫的?」
「大領導都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何況二十年前國家早就把男女平等寫進憲法了。秦羽蕎同志,你給我寫封情書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秦羽蕎聽著他說得一套一套的,一時無法反駁,只愣愣點點頭。
...
回到宿舍,提著行李袋和一網兜吃食的秦羽蕎被趙雪娟和陳玉香抱了個滿懷。
「哎,哎,東西。」秦羽蕎兩手高懸,擔心二人把點心壓壞了,到時候誰都沒得吃。
「蕎蕎,我想死你了!」
「蕎蕎姐,你怎麼才回來啊,這都快兩個月了!」
趙雪娟把她手上的東西奪過放到桌上,又拉著人坐下,「快讓我好好看看,哎呀,是不是胖了點兒?」
秦羽蕎一摸臉,有些著急,「真胖了嗎?」她趕忙拿起桌上的小圓鏡照照,鏡子里的姑娘唇紅齒白,眉眼精緻,倒是沒瞧出胖了。
「雪娟姐騙你的。」陳玉香拉著凳子往兩人身邊移動,特意寬她的心。
「快吃東西,我帶了些京市特產回來,還有蘋果和雞蛋糕。」秦羽蕎把袋子打開,同兩人分享。
趙雪娟和陳玉香見著也是不客氣的,宿舍里經常互相分享吃食,都當自家人,這會兒一人一塊雞蛋糕,吃得嘴裡香噴噴的。
「蕎蕎姐,快跟我們講講在京市的事兒,對了,我們聽說你們下午回來的,怎麼沒回宿舍歇著啊?你跑哪兒去了?」
「對,沈月慧回來給我們分享了兩回課,說學了不少東西。不過這人還是轉性了啊,還說其他的等你回來分享,你學得好。她居然當著全舞蹈隊的面兒誇你哎。」趙雪娟最後三個字的音拖得老長,十分誇張。
秦羽蕎捏捏趙雪娟的肉臉頰,「讓我喝口水。」
咕嚕咕嚕灌了一大茶缸水,秦羽蕎把這兩個月發生的事兒跟兩人仔細講了,見二人眼睛越瞪越大,小嘴張得合不攏,不禁笑笑,「我也沒想到。」
「天哪!」趙雪娟一下子聽說了這麼多事兒,腦瓜子還亂著,她認真捋了捋,「你宏市的爸媽不是親的,他們當初把你撿著養活了,你其實是二營長的親妹妹,當年被拐賣了?」
「嗯。」
「這是什麼事兒啊!」趙雪娟腦子裡閃過無數話頭,最後一拍桌子,「個天殺的人拐子,害得你好苦啊。這人抓起來沒?」
「太可惡了!」陳玉香聽著秦羽蕎小時候的遭遇氣得小臉通紅,那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抓了,還在宏市公安局呢。」秦羽蕎想起小時候見著『六嬸兒』,總覺得這人的眼神陰惻惻的,像是一條冰冷的毒蛇,讓人不適。現在想來,她只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一定是沒想到當年自己還活下來了。
宿舍兩人跟著秦羽蕎又哭又笑,趙雪娟勾著她脖子,紅著眼眶,「我們蕎蕎小時候怎麼這麼慘,我不吃這些東西,你都自己吃吧。」
趙雪娟聽說秦羽蕎小時候被拐差點沒了命,心揪得不行,自己還跟人搶東西吃,真是不地道。「快補補吧,別落下病根。」
「現在我都多大了?還補什麼。」秦羽蕎把雞蛋糕塞回她嘴裡,「快吃。」
「蕎蕎姐,那你以後可有一個當營長的哥哥了,好威風啊!」陳玉香羨慕得很,她從小就崇拜軍人。
「不止呢,還有個當營長的對象。」趙雪娟搖頭晃腦打趣她,「秦羽蕎啊秦羽蕎,不得了啊,二團兩個營都被你拿下了啊,厲害厲害!」
「胡說什麼呢!」秦羽蕎掐她腰間軟肉,把人撓得連連求饒。
...
翌日,秦羽蕎終於換上練功服重新回到前進文工團練功房。
這久違的凌晨空氣,帶著早起的睏倦和重返文工團的喜悅,讓秦羽蕎深呼吸了一大口。
宋麗娥是文工團唯一知道秦羽蕎這回遭遇的人,她是萬萬沒想到當年和自己一塊兒跳舞的章如茵竟然是秦羽蕎的親媽。
宋麗娥辦公室內,她將一張提干報名表遞給秦羽蕎,面露喜色,「這些年的大小演出你表現都不錯,也拿了不少獎,這次又去總政文工團學習,不管是業務能力還是思想覺悟都是咱們文工團舞蹈隊數一數二的,今年咱們團里三個提干名額,我覺得你能佔一個。」
秦羽蕎穿著一身軍裝,頭戴軍帽,身子站得筆直,她舉起右手迅速敬禮,字正腔圓道,「謝謝宋團,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負您和組織上的期望!」
「好!」宋麗娥倍感欣慰,秦羽蕎十四歲時就被她一眼相中,這姑娘跳舞有一股靈性,她在文工團多年,不說見過成千上萬,數百名舞蹈演員總是見過的,她一眼看上的好苗子不會差。
「你坐會兒,咱們說說話。」宋麗娥仔細看看秦羽蕎眉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現在看就覺得她眉眼間有當年章如茵的影子。
「我當年和你媽在文工團一塊兒待了幾年,沒想到兜兜轉轉你竟然也來了。」
秦羽蕎說起這事兒也感謝宋麗娥,「要不是當年您把我招進來,我也不會來昭城,後面一系列的事情也不會發生,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我的親爸親媽。」
「你受苦了,那人拐子抓著沒?」
「抓著了,不知道後頭能判幾年。」
「那就好。」宋麗娥稍感欣慰,「你小時候吃了不少苦,以後肯定有福,將來有機會我也想去看看你媽,這麼些年不見了。」
「我媽說了,她也念著您,那時候跳舞特好特努力一小姑娘。」
聽到小姑娘三個字,喜悅之情爬上宋麗娥的眉梢,「是,那時候我把她當姐,我家裡只有兩個哥哥,倒沒個姐姐,當年我就賴著你媽,想家的時候還跟她擠一個被窩。」
宋麗娥回憶起當年,布著細紋的眉眼也不禁溫柔起來,「一轉眼,如茵姐的閨女都是咱們文工團頂樑柱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
秦羽蕎和宋麗娥說了會兒話才離開,剛帶上門便見到沈月慧。她正準備敲門進屋。
「你昨天回來的?」沈月慧手裡捏著一張紙,又掃了一眼秦羽蕎手裡的紙,「宋團讓你提幹了?」
「嗯。」秦羽蕎也明白,「你寫好報名表了?」
「寫好了。」沈月慧吧已經準備敲門的右手收了回來,對著秦羽蕎笑嘻嘻,「那我等你一起交吧。」
秦羽蕎:?
她還沒說話呢,就被沈月慧挽著胳膊走了。
秦羽蕎認親的一個月,總覺得自己懈怠了一點,大概是情緒堆積太多,她後頭一陣子才空了在家裡抽空壓壓腿,跑個步,現在回到練功房,看著身邊一群隊員們張開手臂,凌空躍起,心裡只覺得滿足。
上午第一節舞蹈課結束,她擦擦汗聽著舞蹈老師的要求,這次文工團要排一出大戲,以往地方上的文工團都是跟著京市的總政文工團學,等她們創作出一部大戲,再把經驗傳播出去,一時席捲全國。
這回前進文工團也想自個兒創一出,首先便是劇本的問題。
「我們這回去總政文工團的時候看到她們創作劇本,不少都是跟戰士們採樣真實故事,這樣一來真實,讓大家看演出的時候覺得好像是自己身邊的事兒,二來,戰士們也高興,自己能當上演出里的主角。」
秦羽蕎提議她們也這麼辦。
沈月慧深有同感,「到時候肯定受歡迎。」
宋麗娥和幾個舞蹈老師一合計,可行!
「這事兒就秦羽蕎和沈月慧操辦,先把劇本搞好,再排舞,以往年底咱們都是學京市的舞蹈,這回咱們搞點不一樣的,就跳昭城軍區自己的戲。」
「好!」
...
三營營長辦公室,顧天准忙完準備回家,突然想到什麼,起身往炊事班走去。
炊事班裡人正忙活著,陳立軍領著炊事員在削土豆,三籮筐土豆是明天的主食,他們得提前削好皮用水泡著,不然明兒來不及做菜。
陳立軍手上功夫了得,一手握著把菜刀,一手拿著土豆,動作麻利,沒一會兒,一顆圓滾滾的黃心土豆就削好了,被他扔進旁邊盛滿水的桶里,濺起一點水花。
「陳立軍。」顧天准走進來,看著他們在忙活,把人單獨叫出來。
「營長好!」陳立軍憨厚的臉上浮起笑意,不知道營長來指導什麼工作。
「這陣子練兵苦,我想著給大家改善改善伙食。」
「好啊,營長!」陳立軍也想改善,奈何囊中羞澀,三營一個連隊一百來人,一天三頓伙食費二十元,平均下來一人兩毛,顧天准之前申請了補貼,後來加到一人一天三毛。
不過每個戰士每個月的糧食里一半是粗糧,吃著還是差些。炊事班是想辦法變著花樣改善伙食。
不管是下河摸魚還是上山打點野味,總歸是有點葷腥味的。
「咱們去多摸點魚。」
「好!」
三營營長顧天准領著幾個戰士和炊事班幾人到河邊的時候,正巧遇上二營的人正挽上褲腳下河。
「啊?」陳立軍弱弱嘀咕,「營長,二營先來了。」
軍區外頭的清水河,河水清澈寬闊,裡頭的魚長勢喜人,肥美得很。大伙兒經常為了改善伙食來摸魚吃,不過有個規定,當天誰先來了就別搶了。
能不能兩個營都下河呢?自然是不能,到時候搶起魚來多不好。至於河裡被摸了一條魚,明兒來還有沒有?自然是沒有,要不說這幫人是魚見愁呢。
摸一回魚之後,河裡就剩點小魚了,吃起來不得勁。得再養養,養肥了再吃。
「喲,這不是三營長嗎?」程前站在河中間,故意刺顧天准,「你們來晚了一步啊,快回去吧,削幾個土豆明天吃。」
顧天准掃一眼二營幾人,點點頭,「那你們忙,我們先走了。」
程前見他爽快離開,笑意快盛滿整條河,「大伙兒動作快點,明兒喝魚湯。」
「好!」
陳立軍對於跑了冤枉路有些沮喪,畢竟來的路上想著那鮮嫩的魚肉已經在咽口水了,這會兒什麼都沒了,能不氣嗎?回去還只能削土豆,造孽啊!
顧天准看著陳立軍蔫蔫的樣子,勾唇一笑,「回去多削點土豆,明兒煮魚里,咱們就做那個水煮魚吃。」
「啊?營長,咱們哪兒來的魚?」
「二營不是在摸魚嗎?挺好的,省得咱們下河去,歇會兒,咱們找二營借魚去。」
...
「借魚?」程前在自己營隊炊事班后廚,看著桶里的幾十條魚正洋洋得意,沒過多久,顧天准就帶著陳立軍過來了。
「我們剛摸的魚,還沒上鍋你們就聞著味兒了?」
「二營長,你們動靜大啊,咱們三營的都聽見了。」陳立軍是個廚子,見著肥美的食材哪有不心動的?看看那桶里的魚,又大又肥,還活蹦亂跳的。
「我們還不夠吃呢,不借不借。要吃啊,過陣子自個兒下河摸去。」程前褲腳這會兒還是濕的。
「二營長不會忘了上回野外拉練的時候跟我們營借糧的事兒吧?」顧天准提起幾個月前的往事,特意提醒他。
「二營長肯定不會忘。」陳立軍來之前受了自家營長點撥,跟他打起配合來了,「還是我給扛的米和土豆,親手交給二營的戰士,是吧,二營長?」
程前想了想,是有這回事兒,不過這人能記這麼久啊?
「顧天准,你就擱這等我是吧?」
「二營長,我這是就事論事,咱們雖然關係不一般了,但是二營和三營之間的可是公事。」
「行行行,自己拿。」程前沒法反駁,確實是自己跟人借了糧,現在總不能幾條魚都不給吧?
陳立軍得了這句話立馬提著桶去搬魚,一口氣就抱了十條走。
「謝謝啊,二營長。」
程前看著少了的魚,心裡有點痛,早知道就該讓三營下河摸魚去,自己上門去借!失算啊失算啊!
「你還不走?」程前看著陳立軍提著魚回去了,顧天准還站著不動。
「我擔心你忘了,留兩條到星期天,咱們家裡自己吃。」說完,轉身走了。
「你倒是想得多啊!還留兩條吃,你有本事自己下河摸去!」程前擰著眉對著人背影數落兩句,突然發現不對勁,「哎,不是!誰跟你咱們家裡啊?」
=
然而星期日,一家子真坐一塊兒吃起魚來,程前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純白魚湯,咽咽口水,
溫倩將兩條魚打理乾淨,熬成了白花花的魚湯,魚湯鮮美,魚肉鮮嫩,就連裡頭煮的土豆片和白菜葉也好吃得讓人咬舌頭。
一碗魚湯下肚,味蕾被喚醒,鮮得桌上幾人一時忘了說話。
「嫂子,這魚湯熬得太好喝了,我就沒喝過這麼好喝的魚湯。」秦羽蕎連喝了兩碗,還饞嘴。
「哪有你說得這麼誇張?」溫倩笑了笑,被人誇了心裡高興。她家裡就是干廚子的,往上倒幾代,家裡祖輩跟宮廷出來的御廚學過兩手,還開過飯館。雖然後來手藝失傳不少,可還是留下點影子。
溫倩她爸現在還是京市國營飯店的大廚,她自然也學了兩手。每回有人誇她飯做得好,她都高興。
小姑子確實是誇到她心裡去了。
程前不忘出來邀功,「這魚是我下河摸的,逮了不少大的。」
「嫂子做得好吃,程前哥摸魚也挺辛苦,我和蕎蕎就光吃了,真是過意不去。」
「我哪光吃了?」秦羽蕎拒絕被拖下水,「我可幫著嫂子準備佐料來著,就你來得晚,光吃了。」
「我也光吃了,啥都沒幹。」圓圓喝了一口魚湯,嘴邊沾著白色的湯漬,聽到姑姑說的話,連忙放下碗舉起手,五指緊緊並著。
「那罰你洗碗。」秦羽蕎不跟他客氣。
「那我呢,姑姑?罰我什麼?」圓圓小胖臉上寫滿了期待,等著被罰。
「那就罰你監督顧叔叔洗碗,盯著他,好不好?」
「好!」圓圓興奮地點點頭。
吃完飯,廚房裡有兩人,圓圓踩在小凳子上拿著半顆蘋果小口小口啃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在洗碗的顧天准。
屋裡,溫倩幾回想進廚房幫忙都被程家兄妹倆攔下了,她覺得人是客人,哪能讓客人去洗碗啊?
「他算什麼客人?」程前把媳婦兒按在椅子上,一臉豪氣,「媽給我打電話了,和顧天准他媽合了八字,挑好日子了。」
「真的?」溫倩看一眼程前,又看一眼秦羽蕎,替人高興。
「媽什麼時候跟你說了?都沒跟我說呢。」秦羽蕎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一顆心怦怦亂跳。
「今天下午剛打的電話,你那兒不好接電話。媽讓我告訴你一聲,合了你倆八字,七月初十日子不錯,正好你也提幹了,到時候把結婚報告一打,就等著結婚吧。」
程前看著妹妹,想著當年那個白白軟軟的小嬰兒也要嫁人了,一時百感交集。再看一眼廚房裡的顧天准,就連背影都看著煩人了!
這人現在唯一的優點就是住自家隔壁。
顧天准臨走的時候也沒明白程前怎麼看自己的眼神又不太友好了,不會真是為了幾條魚吧?應該沒這麼小氣吧?
「快回吧,天都黑了。」
兩人從程前家裡走出來,剛經過顧天准屋門口,秦羽蕎便被人叫住。
「我有東西給你。」
他打開門,領著人進屋,點燃一盞煤油燈,屋裡瞬間亮了起來。
「什麼東西?」秦羽蕎見他往睡覺的屋裡走,便沒有跟上去,只乖乖坐在客廳椅子上。
「情書。」
秦羽蕎差點被他給噎住,倒也不用說得這麼直白。看著眼前的一個信封,她伸手接過。
「我能現在看看嗎?」她晃晃信封。
「不能。」顧營長臉上一紅,直截了當拒絕,他還要臉呢!「回去再看。」
「哦,好吧~」秦羽蕎也不介意,緊緊捏好信封,起身準備離開。
兩人慢慢往屋外走,剛走到門口時,顧天准右手握著門把手正要拉開,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秦羽蕎的聲音。
「我們...」秦羽蕎想起剛剛哥哥說起她媽打電話的事兒,不過這人怎麼沒動靜啊?都要結婚了。
「咳咳,馮阿姨給你打電話沒?」
「沒呢,怎麼了?家裡有事兒?」
秦羽蕎想著那估計還沒到時候,還是等馮阿姨告訴他吧,「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兩人面對面站著,顧天准背靠木門,見姑娘垂著頭,濃密的睫毛翹挺,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
痒痒的。
秦羽蕎緩緩抬起頭看著他,兩人眼裡只有彼此,在煤油燈的昏黃光暈中對視。
顧天准伸手攬住秦羽蕎,將人往自己懷裡帶,雙手箍在細腰間,「那封寄去京市的信上說圓圓想你,其實是我想說的。」
秦羽蕎聽著男人低沉中略帶清冷的嗓音,說著並不肉麻卻撓得她心痒痒的話,臉上漸漸浮起粉色,她的心跳得好快,不受控制。
每次只有見到顧天准,她的冷靜和理性才會拋之腦後,心怦怦跳,腦子裡亂糟糟的,周遭都是他的氣味,將自己籠罩,腰間是他有力的手,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最後又淪陷在他墨黑的眸子里,當初在開春匯演時,便是這雙眼睛蘊著星辰大海,又閃著熾熱的光,將人看得承受不住。
兩人都看著對方,隨著距離的拉進,呼吸逐漸相交,混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秦羽蕎雙手緊緊交握,用力攥著,緊張得不行。她看著顧天準的薄唇,正緩緩向自己靠近。
此時,一陣風從窗戶吹進屋裡,給兩人送來一陣涼爽。
顧天准上一秒還充滿**的眸子瞬間清明,他停止了動作,只在秦羽蕎耳邊道,「我送你回去。」
秦羽蕎臉上突然泛著委屈又帶著一絲失落,她看著顧天准,不自覺瞪他一眼,「你...」
「還沒結婚呢,結婚前不能有太親密的行為。」顧天准堅持著自己的原則,雖然之前已經打破過幾次了,他還得守著最後的,沒結婚前不能做出什麼事兒,對她不好。
秦羽蕎聽了更生氣,說得好像自己特別想親似的,小聲嘟囔,「結婚了也不讓你親。」她甩過臉,兩條辮子跟著晃起來,最後耷拉在肩頭。
顧天准看眼前的姑娘耍脾氣,氣鼓鼓得只有可愛,他心裡苦,可人不知道,秦羽蕎不知道自己忍得多辛苦,他額上青筋若隱若現,「我是為你好。」
「那好,七月初十之前我們也別見面了。」秦羽蕎心裡覺得又委屈又丟人,可還是努力維持鎮靜,「我先回去了。」
「七月初十?為什麼這之前我們不能見面。」
「結婚之前不宜見面。」秦羽蕎轉過頭飛他一記眼刀。
「誰說的七月初十結婚?」
「我媽,我哥說今天下午打的電話,她跟你媽合了八字,定了日子。」秦羽蕎說著更來氣了,「還說讓我們打結婚報告,我現在覺得得重新考慮了。」
顧天准聽著前面一句話,眼睛瞬間亮起來,不過聽了秦羽蕎最後一句話,箍著她腰的手不自覺緊了緊,「重新考慮什麼?」
「考慮要不要打結婚報告。」秦羽蕎脫口而出,心裡這才舒服了些,她現在可不想理這個老古板!
「那可不行。」顧天准輕聲說著話,嘴裡又念叨一句,「那我們抓緊打結婚報告,好不好?」
「不好。」秦羽蕎還在氣頭上,只一個勁兒搖頭。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人捏著下巴揚起頭,一個溫熱的唇印了上來。
秦羽蕎愣愣待在原地,一時忘了呼吸。她感覺到自己的唇瓣被人淺啄輕吻,一下兩下,又輕又癢,癢得她指尖掐進了掌心。
她臉上發燙,心亂如麻,只被動承受著男人的親吻,忘了動作,直到下唇被人含住,輕輕吮吸,她一個沒站穩撲進男人懷裡,將兩人的距離化為零。
顧天准雙手撫上她的肩膀,吻著柔軟的唇瓣,吮住香舌,聽到要打結婚報告的時候,他終於能將自己的愛意釋放。
兩人呼吸交纏,唇舌相貼,互相分享彼此的溫度。
秦羽蕎感覺自己彷彿墜入雲端,一時沒了思想只能跟著顧天准動作,她笨拙地回應男人的吻,卻像是刺激了男人,招來更加兇狠的親吻。
顧天准一忍再忍,此刻用力奪取著秦羽蕎的香甜,她的呼吸,她的溫度,她的一切......
「唔...唔...」秦羽蕎感覺到男人強勢的親吻,跟不上他的動作,只能被動承受,感受著細細密密的吻。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顧天准終於放開了她,空氣中儘是曖昧和與潮熱,顧天准看著眼前的姑娘臉上染上粉色,像是一朵嬌艷的桃花,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兩人都沉重地呼吸著,秦羽蕎悄悄抬頭看顧天准一眼,正對上他眼含笑意的眼神,一時小臉更加發燙了。
「好不好?」顧天准低頭湊近,一張俊臉抵著秦羽蕎,兩人呼吸相聞。
秦羽蕎腦袋還亂著,壓根不知道他在問什麼,隻眼神朦朧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然而下一秒,男人又輕吻一下自己唇瓣,片刻后抽離,「好不好?」
秦羽蕎一顆心被人晃來晃去,片刻不得安寧,她努力點點頭,不知道這人在說什麼,可是她不敢說不好。
「真乖。」
顧天准忍不住又往前湊去,在秦羽蕎驚訝的眼神,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