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有喜有憂
秦熙成親的時候正是春天裡最好的天氣,已經沒那麼冷,卻還沒有太熱,在老太太的百般挑剔之下,秦熙的婚禮辦得異常順利,也虧得老太太那麼挑揀,從來不重禮俗的白家,居然在嫁娶上異常鄭重,秦淺看到被打扮的金光閃閃的白鏡時,簡直要認不出來。
秦熙娶親之後單獨有了一個小院,白家看了之後並不算太滿意,他們都覺得小兩口住著剛好,若是再多一兩口就顯得有些擁擠了,不過秦熙和白鏡年紀都還小,將來什麼樣,誰都說不清楚,白家也並沒有說什麼。
這場婚事比秦煦和孫蕙的那次要隆重的多,在白家的堅持下,所有的禮數全都要做到,一直折騰到將近七月,兩個新人累慘了,白鏡瘦了好一圈,秦熙卻一點都沒有瘦,反倒似乎胖了些,秦淺原本擔心哥哥的身體,如今看來,卻更可憐白鏡些。
白鏡的新婚生活卻並沒有她想的那麼舒服。白家都是隨性人,平日生活里並不注重細節,規矩也沒有秦家那麼大,白鏡又是個迷糊性子,犯了錯倒是誠懇道歉,可老太太卻總也看不上眼,若是沒個對比或許還好,如今看看大房,是向來本分的余氏帶著從小在身邊知書達理的孫蕙,二房卻是討厭的劉家病秧子,帶著不懂規矩只知道傻笑的白鏡,老太太這幾天白眼翻得那叫一個勤。
老太太本就眼尖嘴毒,白鏡立一趟規矩下來,倒是能挑出幾十個錯處來,從衣著打扮到行為做事,從吃飯舉止到談吐言辭,雖然有些吹毛求疵的意味,卻總也是有理有據。讓白鏡說不出一個「不」字。
秀雲這個婆婆也並不好伺候,她不喜歡秦熙,所以也對白鏡並不客氣,還好秀雲只是續弦,又因為之前操勞和老太太的挑剔,秀雲身上並不算好,也刁難不得白鏡什麼。不過偶爾刺她兩句罷了。
白鏡從小嬌慣到大。白家恨不能將她含在嘴裡、捧在手心呵護,更是從來沒有一個人那麼分明的表示出對她的厭惡,如今進了秦家,居然一口氣來了倆,她何曾見過這等架勢,頭一回直接被老太太說的哭著回去。
白鏡一心的傾慕秦熙,為了嫁他甚至故意闖禍,和父母鬧脾氣。如今好容易進得門來,卻沒想到這個家裡竟是這麼複雜,總算是秦熙對她還不錯。讓她稍稍覺得有些安慰。
不得不說,白鏡和秦淺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些相似,幾次折磨下來,卻也勾出她地倔強性子。成日里秦熙一出門,她便打起精神。和老太太打哈哈,跟秀雲練太極。日子倒是過得充實。
秦熙也知道老太太和秀雲的難纏,專門囑咐秦淺。讓她在旁邊照看著白鏡些,別讓她太過委屈,可秦淺在家裡本就是個不受待見的,自然也幫不上什麼,只能幹著急,卻是二老太太心疼秦淺,偶爾會讓白鏡過來伺候,在西院里和二老太太說說話,和秦淺學會兒針線,白鏡總算覺得嫁過來還沒有太糟。
「你別怨恨老太太。」二老太太笑道,「她就是那個性子,對誰都挑揀。家裡這些人,都是她從小挑到大的,早就膩歪了,如今好容易進來你這麼一個新鮮人兒,可不得拿你解個悶兒?」她說著,還衝白鏡眨眨眼。
白鏡被說得笑了。做了個怪樣兒道。「若是老太太說上兩句。心裡舒坦。多福多壽。倒是我地福氣了。」
「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二老太太道。「不過是這陣子你新進來。等過些時候便會好些。」
「二嫂在白家長大。自然對秦家不熟悉。不習慣。老太太這樣。總是讓姐姐快點適應。」秦淺笑道。「老太太就是如此。除了姓秦地。她看哪個外姓人都覺得刺眼。你看伯母那麼一個伶俐人。終還是少不得要被說上兩句呢。」
白鏡點點頭。老太太倒確實不是針對她一個人。這麼想來。她心裡總是好受些。「如今才算真明白了。做媳婦果然和做姑娘不是一回事。」她說著。輕叫了一聲。原是說話走神。又扎了手。這一日下來。花沒綉出一朵。倒是把手指頭紮成了篩子。
秦淺伸手將白鏡手裡地東西拿開。看著白鏡地樣子。忍不住又笑。白鏡地針線真地不怎麼樣。這也是老太太挑揀她地地方。一個女娃不學針線女書。讀那些水利和種田做什麼。難道還讓她一個秦家媳婦拋頭露面不成。簡直不像話。
「這是綉地什麼?」二老太太就著秦淺。眯著眼仔細辨認。「我怎麼看不出呢?」
白鏡紅了臉,低聲道,「太太說我們屋裡的炕屏舊了,我就想著看能不能自己綉幾幅。」
「是梅蘭竹菊。」秦淺笑盈盈地指著那綉繃子道,「這個是竹的那一副,二嫂說哥哥不喜歡艷色,四處找的花樣子。」
白鏡左看右看,也覺得自己手藝太差,沮喪地道,「若是綉成看不出來,怕是他更不喜歡了。」
「讓他知道你費了心就好,」秦淺安慰道,「針線活不過是磨功夫用的,不必著急,慢慢來就好。」
「是啊,」二老太太斜睨著秦淺,「像咱們淺兒似地,慢工出細活,半年綉一件出來。」
秦淺被說得紅了臉,低頭輕輕靠在二老太太身邊撒嬌道,「我只是有一點慢。」
「淺兒的活兒確實越來越好了。」白鏡看著秦淺放在一邊的綉樣贊道,「之前似乎還有些呆板,如今竟像是活了似地。」
秦淺抿嘴笑了,「我跟屋裡綠蘿學的,她才是手藝好。」
白鏡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是那個,看上去……有點……撩人的丫頭?」
秦淺被她的形容逗笑了,點頭道,「就是她,若說起來,家裡針線數她最好了。我專門把她要來身邊兒,學了不少呢。」
白鏡抬眼看她,想了想,小聲道,「你不會想著,出嫁地時候帶著她吧?」她這麼說著,還看了二老太太一眼,「雖說那人看上去木訥,可是你也太放心了些……」
秦淺愣了,忙紅了臉道,「二嫂說的什麼啊,沒地說這些做什麼。」自打白鏡過門,都是秦淺取笑白鏡,這還是頭一次秦淺被白鏡說紅了臉。
「你二嫂是把你當家人才說的,」二老太太道,「那個綠蘿,還是趕緊找個機會打了地好。」
秦淺愣了愣,小聲道,「可是……她什麼都沒做。」
「什麼叫做什麼都沒做?」白鏡道,「我聽你哥哥說過這回事,她一個小丫頭做什麼學人家扭腰擺跨的,還斜著眼睛看人,這是正經丫頭地做派么?別說什麼素日里的習慣,我平日里還喜歡軟在榻上看書,難道現下還敢在老太太面前歪著?真要成心改,什麼毛病改不掉的,我這不過才幾個月,連你哥哥都說我有些秦家人的樣兒來了」白鏡這麼說著,似乎有些驕傲,見秦淺瞅著她笑,才又正色道,「淺兒你別太粗心了。」
秦淺點頭謝道,「多謝二嫂指點,是我太迷糊了。」被白鏡這麼一說,秦淺心裡也有些犯嘀咕。
「做壞事的不一定是壞人。就算是她真沒什麼壞心,不見得就做的都是好事。她是個壞人倒好辦了,直接打出去就好。偏她是個好姑娘,淺兒自己都覺得喜歡,人家見了能不喜歡?」白鏡將「人家」兩個字咬得很重,又道,「再,她那樣子本來就勾人,惹了屋裡的還好,不過是讓你委屈一下,咬個牙收了便罷,若是在外面惹出事來,你這個主子不得跟著擔責任?人不得說是你教出來的?說小了,壞了你的名聲,說大了……」她沒說下去,意思卻已經很明顯。
二老太太點點頭,「熙兒媳婦說的在理,卻是把我要說的都說了。淺丫頭跟你二嫂多學學。」
白鏡被誇得紅了臉,低聲坦白道,「都是我臨出門前,我娘教我的。她還說,我手裡捏著的不光是那幾人的命,也是自己的命,旁事都能對付,這件卻是半分不得馬虎的。」
秦淺看著白鏡說到自己娘親時眼中的神采,忽然有些羨慕,又看看二老太太,心裡才覺得踏實了些,對二老太太道,「二老太太您做主
二老太太搖了搖頭,「你既然把她要過去,便是你的丫頭,還是你看著辦。」
秦淺低頭想了想,對二老太太輕聲道,「等我有了主意,再和您說。」
「你自有自己的打算,我卻不管那麼許多。」二老太太見她明白了,也不贅言,對白鏡道,「倒是你今天幫了我大忙,晚上留下跟我們一道吃
白鏡紅了臉,輕輕搖頭道,「多謝您,只是今日說好了回去吃。」白鏡做別的不成,卻是有兩樣拿手的下酒菜,秦熙吃了一次之後讚不絕口,總算讓白鏡一直挫敗的心恢復了些自信,隔幾天便會下廚親自為秦熙做兩道下酒菜,兩人對飲幾盞,談古頌今,卻是白鏡嫁人以來最喜歡的時候,自然不想浪費在西院。
「我聽說嫂子今天要親自下廚,」秦淺笑道,「二老太太還是陪著我就點清粥小菜,您可吃不得那些下酒的菜。」
二老太太明白過來,也笑著點頭,白鏡的臉更紅了,擺弄著手裡的綉活兒,不說話。
卻是也巧,飄雪從外面進來,對幾人道,「二爺來了,說是問二老太太身上好些了沒。」(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c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