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傳情
淺才出來,就看見白鏡站在院門處,見她過來,忙對。
「二嫂怎麼過來了?」秦淺好奇。
「方才太太讓過來問些事情,恰好老太太身上不舒服,劉嬤嬤也沒空。今兒是不能問了,」白鏡輕描淡寫地道,「我這就要去太太那兒回話。」
秦淺心知秀雲成心刁難白鏡,便開口說隨她去二房坐一會兒,白鏡正求之不得,兩人便一道往回走。
「我之前光顧說笑,忘了提醒你,」白鏡拽了拽秦淺的衣袖道,「那兩本千萬藏好了,別讓人看見。」
「二老太太也.不行看見?」秦淺遲疑,她可是什麼事兒都不瞞著二老太太的,若是二老太太不提便罷,若是聽問起,她卻沒法瞞著。
「你自收好就行了。」.白鏡笑道,「這些東西,想來二老太太也見過,那戲園子里還唱呢,不過是大家都不說破,裝不知道罷了,二老太太問起,你含糊一下便好,她心裡也就明白了。既是大家都不說破,你又何必做那個第一人?」
她見.秦淺點了頭,才又道,「雖然上面還沒說什麼,我瞅著,你的婚事也多半已經定了,看看這些,總是明白些……」她臉兒一紅,小聲道,「這些都是我娘教我的,你可別笑話我。」
「二嫂也.來打趣我。」秦淺被她說起婚事,臉上也有些微微熱,又道,「二嫂能和我說這些是跟我親近,我感激還來不及。」
「快別說了,」白鏡.笑,「我分明是拐帶你做壞事,你若再感激我,我就沒臉了。」
秦淺也笑了,攜著.她的手,一道往二房走。
秀雲正等在屋.里。見白鏡進來正待問。卻見秦淺也跟在後面。若是白鏡一個人。她還能塞她兩句。如今秦淺也在。她一時卻不好說什麼了。白鏡趁她沒說話。忙行了禮。回說沒見著老太太又說老太太身上不好。誰都不見。只讓二老太太一人進去。秦淺也幫腔說她也沒能進去。
秀雲無奈。只得問了一回老太太究竟怎麼回事。又說讓她明天再去問過。說完便揮手讓她離開了。
白鏡送了秦淺出來。笑著謝道。「麻煩淺姑娘幫忙跑一遭了。」
秦淺笑。「什麼時候二嫂也如此見外了。」
白鏡瞪眼道。「我這叫守規矩。快正經回我。」她說著。一面擺出「秦家人」地架勢來。
「二嫂不必客氣。有什麼事兒。儘管吩咐便好。」秦淺說著。笑了出來。「二嫂這樣。真讓我認不得了。」她說著。卻忽然覺得心裡有些酸澀。
白鏡卻開心地笑了,這樣的改變對她而言是件好事,她委屈了一陣子,如今倒是想通了,既然已經嫁進來,便不再把自己當成白家姑娘,而是當成秦家媳婦,故而才覺得自己越像秦家人越好。
因兩人說著話,白鏡便多送了秦淺一程,才轉過走廊,就看見奔月向著兩人走來。
「奶奶和姑娘可是從太太那裡過來?」奔月笑盈盈地迎了上來,向兩人行禮道。
「淺姑娘從老太太那兒出來,正巧我遇上了,讓來屋裡坐坐,」白鏡笑道。「這會兒正要回去西院。」
「說吧,什麼事。」秦淺見奔月分明一副早就等著她們的樣子,索性直接問道。
「我就說,什麼都瞞不過咱們淺姑娘。」奔月笑了,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白鏡一眼,白鏡忙道,「我屋裡還有事,先回了,你們慢聊。」說著便扭身走了。
奔月忙對白鏡行禮,這才低聲對秦淺道,「昨兒淺姑娘送來的那個,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秦淺愣了愣,想起昨天袁霜送來的一封書信,裡面另有一封,秦淺便送去給秦燾,具體裡面是什麼她卻不知道了。她笑著輕輕捏了奔月的腮道,「你這小管家婆,怎麼還想著問這個?」
奔月紅了臉,慌忙搖頭道,「姑娘千萬別想岔了。您知道我是擔心三爺又一時興起的做了什麼,我可是要被我們太太揭了皮去。」她說著,又苦著臉道,「昨兒也不知怎麼的,捧著那片樹葉怎麼也睡不下,半夜忽然叫我起來,說是讓我去捉蟲!」
「捉蟲?」秦淺瞪大了眼,也有些奇怪。
「您看看這個。」奔月偷偷摸摸從袖子里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昨兒寫了一晚上,我也不認得是什麼。」
秦淺湊過去一看,上面寫著:「盼佳期似望梅止渴……紅葉和淚染,蟲語怨情多。好一凄惶的我。」一時便都明白了,使勁兒咬住嘴唇,又掏出帕子掩住偷笑,這秋葉秋蟲傳秋怨,這兩個人果然和別人都不一樣,忙對奔月道,「不礙的,你自去捉來便好。」
奔月這回臉更白了,「我的好姑娘,讓我端茶倒水還成,登梯上高我也認了,這捉蟲,我實在是見了就怕。」
「傻丫頭,」秦淺勉強板著臉道,「那些斗蛐蛐兒的,難道還都是自家捉來的不成?」
「這個可以?」奔月大喜,又有些遲疑
這不得讓人知道了去?」
「你知道是啥意思?」秦淺偏頭問,見奔月搖了搖頭,方笑道,「哥哥就是因為仔細了,怕落人口實,才會不寫信,改玩這種小把戲,你隨便找來便好,他不過是傳個意思,霜姑娘只要一見,便能明白,是什麼蟲兒倒是不要緊的。」
奔月這才點了點頭,謝過秦淺,往秦燾的屋裡去了。
秦淺回到西院,見時候還早,便將白鏡給的兩本書拿出一本來讀,她平日里不過讀些哥哥們讀得正經書,何曾見過這些,直到蘇果進來幫她點燈,方才現天已經黑了,忙問道,「二老太太還沒回來?」
蘇果道,「已經回來了,聽說姑娘在讀書,便說不用打擾。」
秦淺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本,想了想,又收進小時候帶來西院的書箱里,方才往二老太太屋裡去了。
二老太太見她過來,招.呼她坐在自己身邊,秦淺微微紅著臉,蹭在一邊坐了,「方才看入了迷,忘了時候。老太太怎麼說?」
「我.還道你要囊螢映月了。」二老太太笑著,卻讓秦淺臉更紅了,才慢吞吞地道,「老太太無事,就是為秦家擔心。皇上年紀大了,身上又不好,我現在也不過是過一天算一天,她叫我過去,不過是問問端王那邊有什麼打算。」
老太太的.心思秦淺倒是猜到了幾分,畢竟二老太太是皇親,就算太子上位,只要秦家服軟,二老太太又在,太子也不能將秦家連根拔起,總算還是有一線生機,這也是為什麼二老太太身上但凡不好一些,全家都要揪心,秦淺更是因為在二老太太身邊,老太太都對她客氣三分,一旦二老太太……秦淺不敢再想,忙道,「不管上面怎麼想,這時候還是想著如何抽身才是。」
二老太太點點頭,「.我也這麼說,冒頭的必定是被犧牲的那個,我看端王的意思……大概是鄭家……」她想了想沒說下去,畢竟這種話題跟秦淺一個小姑娘離得太遠了些,又道,「淺兒,犧牲是什麼?」
秦淺愣了一下,半.晌才答道,「供奉給神靈,以求國泰民安的祭品。」
「這一場,」.二老太太嘆了口氣,面上卻淡,「會有多少人作為祭品,才能得到安寧呢。」
秦淺低了頭,「秦家……不是在郊縣有老房子么。」
「再看看,我還在,端王不會選中秦家。」二老太太道,「抽身也需看清時候。老太太已經讓人去收拾老房子,我只是想到你,現今還什麼都沒定下來。」她有些遲疑,說起來倒是她偏心了袁家,秦淺若是不嫁進王府,怕是會活得更好些,卻是她心疼袁霂,才會順了他的意,撮合了這兩人,如今就是不知是幫了秦淺還是害了秦淺。
秦淺看著二老太太有些疲憊的神色,明白二老太太是擔心自己,湊過去抱著二老太太的胳膊道,「您方才笑我囊螢映雪,您自己還不是一把年紀了還想著這些,各自都有各自的緣法,您不是常說,只要立定了腳跟,便可以笑對一切。淺兒如今是只求安心,您還是千萬保重身子才是。」
她想了想,又笑道,「若真要回鄉下去也沒什麼,哥哥雖還是在外做事,卻也不是那麼放不下,若這麼說來,還是燾哥哥最洒脫自在,早就說什麼『不圖身富貴,不去苦攻書,但只教兩眉舒』,如今倒是真箇遂了他的意。只要咱們一家能在一起,便是天大的福分。」
二老太太看著秦淺,微微笑了,伸手摩挲著她的辮,輕聲道,「你們雖都這麼說,畢竟沒有一個真正吃過苦頭。
」
秦淺笑道,「之前我說起燾哥哥心裡的苦,您還曾說過『純樸不殘,孰為犧樽,白玉不毀,孰為珪璋。』這麼想來,也未必就全是壞事。秦家如今雖還是世家,畢竟勢弱了些,各房都在打著自己的算盤,如今真的來這麼一場,到底讓秦家都擰在一起,也是好事。」
二老太太失笑,「你倒是把我說的都學了去。只是這回不是說說罷了。「
「知易行難。」秦淺點了點頭,「既是現在說什麼也沒用處,不如還是多吃些飯,養足精神,將來也好熬過難關。」
二老太太笑了,接過秦淺遞過來的茶,飲了一口,「不說這些敗興的。今兒看什麼書那麼入迷?」
秦淺愣了一下,想起白鏡說過讓自己保密的話,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二老太太見她如此神色,笑道,「得,我知道了。」
秦淺紅了臉,訥訥地道,「您怎麼就知道了。」
「我們當年也像你們一般過來的。」二老太太笑了,又皺眉道,「你這二嫂,雖然性子可愛,這膽子也太大了些,也確實該讓老太太治一治。」
秦淺縮了縮脖子,沒敢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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