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改三書
諸葛青卿帳內,諸葛青卿躺在床上高燒不退,仍在昏迷,卻突然有幾人闖入帳內,二話不說幾人就準備強行給她更衣,還準備帶走。
霜兒拚命攔著,可也抵擋不了這麼多人的氣力。
「放手,放開我!你們不能這樣,不能碰她,這是天朝紫陽公主殿下!你們不能碰她!」霜兒被兩個侍衛拉著,幾個婢女已經掀開了諸葛青卿的被祿,開始上下其手的解諸葛青卿的紅色外裳。
「什麼紫陽公主白陽公主的,一會入了土,還要這副好皮囊有什麼用?」婢女嘲諷說道。
小世子,你快回來吧,公主要被拉走了!霜兒一邊在心裡悲戚想著,一邊掙扎喊著想要制止。
由於諸葛青卿昏迷不能動彈,那些婢女上下齊手很快就脫的她只剩一件白綢單衣,正當一個婢女指尖碰觸繩結的時候,霜兒撇過臉,不忍再看。
「吁!」
一陣疾馳快馬急停的聲音,不等眾人反應回頭,獨孤烈已經快步走進帳內,看了一眼婢女手上還在昏迷的諸葛青卿,對著那個準備解她裡衣的婢女,抬手就是一巴掌,婢女一下就從床上跌落飛出兩三米。
「滾!」獨孤烈怒喝了一聲,單手接住癱軟的諸葛青卿,一手扯上被祿將她裹實。
其餘的女俾和侍衛見勢,連忙停下手中動作,雖不知做錯了什麼,均跪拜謝罪而後,慌恐的連滾帶爬離開。
新汗素有溫文儒雅的美稱,待人謙和,從未聽說有動怒的時候,這些奴婢明明是遵循骨都侯的命令行事,骨都侯也說這是大汗的旨意,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惹得大汗大怒?
獨孤烈接著她鬆軟的身子,隔著一件白綢單衣,明顯能感受到她周身滾燙。
「你是中原來的?」獨孤烈看著仍跪在一旁的霜兒冷聲問道。
「是,奴婢是長公主陪嫁侍女。」霜兒小聲答道。
獨孤烈單手將被子拉起,包裹著諸葛青卿,依舊是寒意十足的問話:「既是貼身婢女,怎讓主上如此遭罪?」
「奴婢有罪。」霜兒連忙伏身跪地請罪,不過,眼下是何形勢,她有些捋不清了。
「來人,立刻宣醫官來!」獨孤烈對帳外守衛下令。
他單手搭在她的脈上,脈象浮緊,又仿若遊絲,又對跪在一旁霜兒繼續問道:「病了多久?」
「長公主過陰山時感了風寒,之後一路顛簸勞累病的愈發嚴重,燕都時已不能下地。」霜兒怯聲回答,「至今,約有二十日了。」
獨孤烈蹙眉,當年初見,她是那般脫俗驚艷,璀璨耀眼的明星,那股子里透著的仙氣,美的讓人不敢直視卻又挪不開眼。
那日一別,她靈動的舞姿變每每出現他的夢中,魂牽夢縈,不過一覺醒來,又是為了生存而費勁心機。
他從未想能再見到這個透著仙氣的女子,他也不敢妄想,這樣的奢望只敢在夢中。
再看懷中的女子又是如此真實,既是上天將你送到我身邊,那便是上蒼眷顧。
看著諸葛青卿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面容,如那孩子所說,她便是他結髮之妻,醫好她,給她從前那般無憂的生活,便是他此刻所想。
醫官和葉只圭前後腳的趕到,獨孤烈已將諸葛青卿平放在床上,蓋實被子。
他站在床側,厲聲交代:「最短時間內,醫好她。」
「是。」醫官亦是誠惶誠恐。
葉只圭趕到,一眼便看出了眼下形勢,走到獨孤烈身邊,眨著眼問道:「姐夫,我姐姐無事了吧?」
獨孤烈聽他這麼叫倒也默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平和:「無事,好生照看你姐姐,我還有事,晚點再來。」
「可是,姐夫。」葉只圭繼續說道:「我們在這無依無靠,萬一一會又有人要對姐姐不利怎麼辦?」
「你已經有了這片草原最大的依靠了。」獨孤烈輕笑道,還是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塞進葉只圭手中,「這是我貼身匕首,刻有我的符文,只要在摩斯族內,見此刀如見孤,違令者可用此刀殺之。」
葉只圭如獲至寶,這才滿意點點頭道:「如此,我便能照看好姐姐了。姐夫放心去吧。」
獨孤烈亦是一笑,看了一眼諸葛青卿,便離開帳內。
「小世子,眼下,是什麼形勢?」見獨孤烈離開,霜兒這才起身,一臉迷茫的在葉只圭耳邊小聲問道。
「這你還看不出來啊,新汗被我姐姐美貌折服了,往後他便是我姐夫了。」葉只圭仰著頭裝出一副大人模樣,「只不過,我也有一事不解,新汗似乎早前就認識姐姐,可是姐姐久居深宮,怎麼可能認識摩斯王子呢?」
葉只圭搖頭晃腦地走著,裝出一副老生模樣。
「大夫,我姐姐如何了?」
醫官抹了把額間冷汗,雖然雲里霧裡對話,但他也聽出了,這床上躺著的,恐怕是新汗心尖兒上的貴人,若是出了差池,恐怕他這一族都岌岌可危。
先汗入葬大禮如期開始,一切都準備就緒,只是原本該抬來陪葬的中原公主不見蹤影。
「大汗,中原隨葬的公主還未到。」段干桑布走到獨孤烈身邊小聲彙報道。
「中原公主的一切事宜,今後由孤親自安排。」獨孤烈神色自若地回了一句,便開始了入葬儀式。
段干桑布雖不解,仍恭敬退下。
摩斯族人的入葬大禮不似中原繁瑣,卻也辦的隆重。陵墓前,搭建一處二丈余高的巨大法台,部落內德高望重的貘薩巫師,領著一眾後輩巫師在法台最前處,搖鈴做法,天空陰沉,烏雲低壓,變幻莫測。
獨孤烈與一眾部落宗親臣民站在其後,獨孤烈居中站著,左側站著大宗親獨孤提拉,是為獨孤烈叔父,右側站著的是右賢王完顏達爾,是為獨孤烈之心腹。
隨著貘薩搖鈴再起,風沙飛揚,他大喝一聲。
「入!」
抬著先汗棺木的一行隊伍便動身往陵墓入口走去,既是相隔甚遠,依然能隱隱聽見女人凄厲的喊叫聲,陰寒之意沁骨,高台上的人都明白,那是先汗未有生育的一眾妻妾。
「為何不見側妃棺木?」大宗親看著入葬隊伍,向身側祭祀官問道。
「這……」
「是孤的旨意。」眼看入葬隊伍已經盡數入地陵,獨孤烈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眾人,開口道:「中原來的公主詣在與我摩斯族和親聯姻,父汗仙去,此樁婚事,孤允承了。」
眾人嘩然,一陣交頭私語。
「此事不妥,那中原公主的和親帖是於先汗聯姻,萬不可亂了族法。」大宗親站出來說道。
此言一出,不少臣工點頭附和,獨孤烈仍是不動聲色,只是眼眸冷了幾分。
「放肆。」右賢王完顏達爾踏前一步,赫然高聲道:「大宗親難道是仗年事高,竟對大汗言語不用敬語尊稱,更甚公然頂撞大汗,此般大不敬才是違背族法宗規。」
「你這……」大宗親氣的一時語塞,又轉臉去看獨孤烈臉色,卻看不出絲毫喜怒,只得退後一步躬身道:「大汗恕罪,是臣下一時心急,失禮了。」
完顏達爾雖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但長年隨父馳騁疆場,武將豪邁霸氣十足,在完顏達爾的訓喝震懾之下,眾臣工齊齊跪下不語。
獨孤烈也無阻攔之意,從懷中取出和親文書,揚手便丟進祭台前的火盆,對段干桑布說道:「骨都侯,重新草擬三書,派使臣送與中原朝廷。」
「諾。」段干桑布恭敬應承。
「大汗,此事還需再三思慮。」獨孤提拉仍要制止。
完顏達爾不耐打斷:「先汗仙逝,萬物皆交由新汗處置,可況中原公主進入摩斯時已是新汗在位,自然是許與新汗為妻。」
「此乃兩國政事,稍有差池,誘發惡戰,眼下還不是開戰時機。」獨孤烈淡淡開口,堅毅的語調讓人不敢反駁,「孤,意已決,眾位不必再議。」
「可是……」獨孤提拉仍想反駁,對上獨孤烈地一雙冷眸又換了語氣,「大汗,國喪一年期內,是不得婚娶的。」
「那就一年後再行婚禮。」獨孤烈說完,便不再理會眾人,拂袖而去。
留下愕然的獨孤提拉,和默然不敢言語的眾人。
完顏達爾也跟隨獨孤烈走下祭台,走到少人處,完顏達爾才開口問道:「你真要留下那中原來的公主?」
「嗯。」獨孤烈並不否認,跨上馬背。
「只怕留下是個隱患。」完顏達爾也上了一匹馬跟隨在獨孤烈身側,「況且一年碰不得,難不成還當神像供著?依我看不如埋了省事。」
獨孤烈沒好氣的撇了他一眼,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中原的那個女子嗎?」
「記得,就是那個會幻化蝴蝶的仙女嘛,你天天念叨,想忘也難……」完顏達爾說道一半,恍然道:「莫非就是?!」
獨孤烈點了點頭,駕馬飛馳而去。
原來如此,難怪獨孤烈剛繼位就不惜破格,還與大宗親針鋒,原來是為了夢中情人啊。
這傳說中的姑娘究竟什麼模樣,完顏達爾也迫不及待想去見識一眼,便也策馬追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