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

教訓

慕容家少家主自罰的事,沒過半日便在整個山溝溝沸沸揚揚地傳開來了,畢竟慕容家是婁嵐族的名門望族,舉手投足都引人矚目,更別提是他們少家主疑似犯了什麼事兒,儘管不知道具體犯了何事,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們吃瓜的熱情,甚至此事發酵開來,不同的劇情版本都有好幾個,一個個說的有板有眼的,彷彿親身所見一般。

看似最靠譜的說法,便是說慕容家的老祖宗欲要給慕容家的小崽子娶妻,小崽子寧死不屈,情願一路磕頭磕到死,也不願娶那素未謀面的女子,畢竟……咳,就在前兩日,確實是有人看到了三大世家之一的花家家主花大於樂滋滋地帶了自家閨女花朝去了人家慕容府嘛~

不過,他們可不敢指名道姓說出來,雖說花家家勢比不得慕容家,可是那花家大小姐可不好惹啊!你瞧那『朝天椒』的外號,便知曉這女子到底有多潑辣,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整日和他們這些尋常人家的閨女一般在外面拋頭露面不說,若看哪個潑皮無賴不順眼,還能轉眼給人打個半死,那狠辣勁兒可不是蓋的,哪裡是他們膽敢指名道姓非議的主兒啊,所以這些大老爺們轉腦一想,若是換成是他們自個攤上這麼個潑辣婆娘,他們也想死啊……

對比這慕容家可就不一樣了,儘管身處高位,可是他們的老祖宗向來深入淺出,鮮少管他們這些族人的瑣事,好不容易回來個少家主吧,看著還是弱不禁風的。這人嘛,柿子都是挑軟的捏,不非議他們,還非議誰呀。

說起來,慕容家的旁支們倒是一個個像螞蚱一樣跳來跳去活躍得不得了,還讓這些族人們忌憚幾分,可旁支終究只是旁支,自己難成氣候,卻盼著本家這個主心骨轟然倒塌,自個好取而代之,所以如今慕容家的少家主犯了事兒,慕容家旁支那些年青一輩的公子小姐們自是幸災樂禍開心得不得了,才懶得管他們這些個嚼舌根子呢,只恨他們閑話說得不能更多。

所以,婁嵐族人們這瓜吃得理直氣壯。

這頭,婁嵐族的族人們正在一傳十,十傳百熱熱烈烈地討論著慕容家的瑣事。

那頭,果然是有人坐不住了。

對於慕容少家主自罰一事,大多數慕容家旁支的公子小姐們都是抱著觀望的狀態,哪怕是津津自喜,那也是暗地裡的,可不敢明目張胆。

說是這般說,可年青一輩里,不帶腦子的,也是大有人在,於是其中有那麼兩個膽兒特肥的,直接便去了慕容老太太偌大的院外挑釁傳說中的少家主去了。

安樂覺得自己已經夠命苦的了,如今雅兒生死未卜,她一大早的,一路磕頭磕到自家姥姥跟前,卻被老太太命令人把她給扔了出來。

她不死心,固執地跪在老太太院子門外,苦苦哀求自家姥姥饒過雅兒一命,可惜的是,那兩扇緊閉的銅門像極了她姥姥冰冷的心,都不帶晃一下的,連個縫兒都不給,她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聲音能不能傳到姥姥耳邊,最後說得聲音都沙啞了,這才無奈地閉上了嘴,垂頭喪氣地跪著。

圍觀的人陸陸續續都走光了,只剩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跪在門外。

她頭上磕的傷看著駭人,但是已經止了血,除了腦袋還有點暈外,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礙,最重的其實是膝蓋上的傷,早已磕禿了皮,再加上昨夜已經跪了一宿,如今又給跪上一天,安樂覺得這腿可能已經不是自己的腿了,她也不想要了,誰要誰拿去,省得她還要挨這痛。

她的心裡亂糟糟的,並不太寄望於自家姥姥能放了雅兒,她磕也磕了,跪也跪了,她打算再跪一個個時辰,若是她姥姥態度依舊軟不下來的話,她就自己去那萬毒堀找人!

她一面擔心雅兒的安危,一面怨恨慕容老太太的狠心腸,不由眼角都氣紅了,心裡憋著一團悶氣,特別想拿點什麼東西發泄一下。

她氣!氣自己為什麼偏偏是慕容家的子孫!

這個所謂的慕容家,給她肩上壓上了不死人秘密這個重重的擔子,任憑她低聲下氣,還什麼方便都不肯提供與她不說,竟然還要從她身邊奪走她的雅兒姐!

讓她承擔責任,卻不允她半點自由,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出生是天定的,又不是她選擇的慕容家!憑什麼慕容家和邢府之間的恩恩怨怨要她與二姐來承擔!

這些所謂的長輩,一個比一個能折騰,個個都在攪渾水,留下一個大大的爛攤子讓她來收拾,從前她有怨過嗎?

沒有!

她無怨無悔地去調查娘親的死,無怨無悔地獨自長大,哪怕是得知自己背負了不死人秘籍的秘密,她也無怨無悔地去各種應對……

可是如今,她悔了。

她就不該把自己當成是慕容家的人,在所有人眼裡,她根本就比不上她的娘親,說句難聽的,在姥姥與這幾位長老眼中,她不過是娘親人生中的污點,沒有被抹殺掉,已經是他們的仁慈了。

如今她還和他們口中的『邢府之人』『勾搭』在一起,她早該死了。

安樂紅了眼眶。

她開始恨了,恨這個對她一點都不友善的世道,恨所有辜負她的人。

可是最恨的,還是對於這一切無能為力的自己!

如同星火燎原一樣,原本只是一丁點的酸楚,卻勾起了安樂這十幾二十年來埋藏於心底的無盡哀怨。

她當初明明在二十一世紀活得好好的……

她當初也有爹媽疼,有哥護,有外婆愛……

她當初窮是窮了點,沒有像別的娃兒那般大富大貴,可是她也算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一個,哪怕是過紅綠燈,看到有阿婆過馬路,她都會去扶的……

她上輩子到底是作的什麼孽,才能被一條狗給踹死,投生到這麼個人憎狗嫌的身份上……

如今連累二姐恐有性命之憂,也連累雅兒姐生死未卜……

安樂身軀顫顫巍巍,改變了姿勢,伏身下去,選擇埋臉在膝蓋旁,強忍著的情緒再也按溢不住,終是無聲地痛哭起來。

便是這時,前面說的慕容家旁支中,沒什麼腦子,膽又特肥的兩個倒霉蛋來了。

「哈哈哈哈!我大哥說了,本家早就是道盡途窮,如今都快絕戶了,一個能生卻不生,一個生了卻死了,這是老天都要你們本家氣數滯盡!僅剩你這小子這麼一顆獨苗,也不見珍惜,要知道,待你死了,偌大的慕容家便是咱們第二旁支的了,小賤種,聽說你給那老太婆磕頭磕了一路,應該沒少折騰吧,可你咋還不死呢?」

「就是,你個賠錢貨生的小野種!我爹說了,頤指氣使是咱們男人的權利,女人就該留在深閨里相夫教子!居然學人家當什麼家主,還跑去給人做妾,你娘真是丟盡了咱們慕容家的臉面!也幸好她死的早,不然慕容家有這麼個家主,咱們在其他兩大世家面前根本抬不起頭!」

兩個約莫十一二歲模樣,衣飾華貴的小胖墩,手拉著手一起過來了,那趾高氣昂的儀態且不說,這口吐的芬芳,儘是些不符合年紀的惡毒話語。

一開始安樂還以為自己幻聽了,畢竟她活這麼大歲數了,還沒見過有人能把黑心話說的這般理直氣壯的。

安樂抬頭看了看,發現眼前這兩個小胖墩長得竟然一模一樣,看來是對雙胞胎,可能因為胖的原因,看起來個子並不高,而且肥頭大耳,臉上儘是嫌惡之情,看上去更像兩頭因吃不到飼料而嫉恨無比的豬了。

一個『我哥說』,一個『我爹說』,三觀盡毀,再加兩個腦子不好使的,竟然跑到慕容家的最大掌權人的院門外奚落人家外孫兒,惡語非議人家閨女,揚言要對最上邊的位置取而代之……

安樂覺得第二旁支這一大家子可算是完了。

安樂擦掉臉上的淚,不怒反笑:「你們的哥和爹還說了什麼?」

兩個小胖墩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什麼問題,這時見對方竟然笑了,反而覺得自己被冒犯了,遂用尖銳刺耳的聲音跳腳罵道:「該死的小賤種!你笑什麼笑!我們都聽說了,你是為了不娶花家那個母老虎才作的這齣戲,我爹說了,你不娶也得娶!花家乃三大世家之一,給那母老虎的嫁妝定然不少,現在那嫁妝雖說會給那老太婆收著,但是將來肯定是我們的!你識相的就趕緊答應下來,不然有你好看!整天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還一點貢獻都沒有!賠錢貨!小野種!」

在這倆小胖墩眼裡,如今慕容家的一切早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所以誹謗安樂吃他們的東西,住他們的屋子,真是誹謗得理直氣壯。

十一二歲,其實真的不小了,這個年紀,在這個世道,其實再過兩年都可以娶妻了。

安樂覺得自己也只是比他們多吃了幾年米而已,按二十一世紀的結婚年齡算,她也還是個孩子呢……

所以,一個人揍他們兩個,她也不算太欺負人——

因為兩個小胖墩剛才情緒激動,越罵便越挨她近的緣故,安樂冷不防的一個掃堂腿,兩個小胖墩便宛若保齡球瓶一般被她掃倒了,重重摔在了地上,痛得面目扭曲之餘,是滿臉不可置信!他們可是高高在上的旁支少爺,這個死野種竟然打他!

安樂站直了腰,慈愛地看著兩個小胖墩:「這人啊,一旦低調習慣了,便真的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往他身上湊。」

「賠錢貨?嗯?」安樂滿面春風,上前就給其中小胖墩狠狠一腳。

「小野種?」換了個方向,又給另外一個小胖墩狠狠一腳。

「問我什麼時候死?」安樂目光真摯地看著他們,沖他們肉肉的屁股又是狠狠一腳。

「還說我娘壞話?」

「吃我們本家的,喝我們本家的,拿我們本家的,竟然還狼子野心。」

「老太婆也是你們能叫了?不知道什麼叫敬老愛幼?」安樂問一句,便沖他們屁股補上一腳,想想還不解氣,於是拳頭也用上了。

兩個小胖墩被揍得鼻青臉腫,眼淚鼻涕一起流,痛得哇哇大叫,想掙扎爬起吧,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渾身無力動彈不得!想來是著了對方的道,張口想罵人吧,可看到眼前這少年笑面虎般實則凶神惡煞的模樣,早就嚇破了膽!

「知道旁支為啥只能是旁支不?因為咱們的血,不一樣啊……」安樂同情地看著倆小胖墩,「可憐見的小小年紀就沒了腦子,嘴巴也沒個遮攔,眼神兒也不好使,怎能靠一個馭毒者那麼近呢?你們瞧,現在不僅中了毒,還挨了打,身體里的血也不好使,一不小心被毒死了可咋辦?你們家裡面好像還有皇位要你倆繼承啊?」有那麼個直男癌老爹,可不就是家裡有皇位么。

倆小胖墩一邊痛哭涕流求饒,一邊驚恐無比地看著她。

此時的安樂盯著倆人,眼神發寒,竟然讓人覺得有一絲森然。

據說慕容家中,馭毒能手也有不少,儘管旁支的血不似本家人的血對毒的抵禦效果那麼明顯,但是他們婁嵐族慕容家一脈,多多少少都是得天獨厚的,很多都是天賦異稟,不是在馭毒這一方面很有心得,便是在修鍊這一方面有很高的造詣。

也是她好運,碰上的是這麼一對不學無術眼高於頂的兄弟,不然她還真不一定能得手。

不過也是因為這兩個前來挑釁的蠢貨,才讓她知道了慕容家本家真正所處的艱難境地,道一句內憂外患亦不為過,難怪她姥姥總是舉步維艱的模樣。

對於她姥姥的狠心腸,如今她理解是可以理解,卻無法苟同,畢竟二姐不可能會害她,那麼她的身份是何人,又有何干呢?再讓雅兒姐為此付出代價,又是何必。

由於如今地上有這麼兩坨礙眼的東西,安樂決定不再在此耽誤時間了,終究是求人不如求己,她確定親自前往那萬毒堀,把雅兒姐解救回來。

臨走前,又想起了方才這倆小胖墩罵她『小野種』罵得歡,安樂決定又給他們身上多扔幾種毒,讓他們下半年屎尿都無法自理。

都是她娘親手記里的毒,她才不信那麼容易能被人破了呢。

她這輩子沒有爹疼沒娘愛,已經夠慘的了,還要被你們這些有爹生沒娘教的狗東西口吐芬芳?

哼,豎子爾敢!

………

「老祖宗,少家主似乎是往著萬毒堀的方向去了。」侍女寇梅輕敲了三下緊閉的房門,對屋子裡面的慕容老太太輕聲回稟道。

「哼,我還道他能有骨氣多跪一會呢。」慕容老太太冷冷清清的聲音傳了出來。

「原是跪得好好的,不過遇到第二旁支的錢文錢書兩位小公子前來挑釁,咱們少家主不小心瞅了他們一眼,他們就腫了……」寇梅臉不紅心不跳的道。

那這真的是太不小心了。

自己這外孫兒幾斤幾兩,慕容老太太還能不清楚?

但是意外的,慕容老太太臉上竟然揚起了一絲笑容。

打得好!

可算是有嬪如當年幾分血性了。

還有那第二旁支,也該有人敲打敲打了,第二旁支那群蠢貨心裡存的什麼心思,她豈能不知曉?她不過是礙於第二旁支那些老叔公們的情面,動不得他們底下那群愚蠢的子孫,他們便自以為是,任意妄為了,她是不好動手,可是她也有外孫兒啊!

「老祖宗,要不要派人進萬毒堀保護少家主?畢竟……」寇梅有些欲言又止。

「不必了,就按照咱們原本的計劃來吧,以免打草驚蛇。」慕容老太太聽罷,頓時眼神一凜。

「是。」寇梅乖巧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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