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醜女?
感覺有一股風不斷吹打在自己臉上,微涼又帶著些許溫熱。
安樂幽幽轉醒,腦袋還不怎麼搞清楚狀況,有些發懵地看著兩片諾大的厚唇向自己徐徐逼近……
兩片厚唇十分性感地嘟一起,還十分霸道地填滿了安樂視野能及的空間……
安樂發愣一秒……
安樂發愣兩秒……
然後瞳孔逐漸放大!
反應過來的安樂嚇得全身汗毛炸飛,想也沒想,十分兇猛地一巴掌朝嘴唇的主人的臉掄過去:「夭壽了!何方妖孽!給我閃一邊去!想非禮本公子你早了八百年啊!」
「啪!!」
「吱——!!」伴隨著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的是一聲安樂並不陌生的慘叫,一隻肉嘟嘟的白猴被安樂兇殘的巴掌扇得一坨口水噴出,狼狽地滾落地上。
「吱吱……」白猴翻身爬起,捂著被打的那邊臉委屈地望著安樂,藍色的眼眸中還泛著閃閃的淚光。
不過它註定得不到安樂的同情,因為安樂很快便認出它就是林中那隻害她丟了半條命的白猴!
好啊,真是冤家路窄!安樂氣得指向白猴子的手指直犯哆嗦。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這氣給喘過來。
「呼、呼……」安樂撫著胸口驚魂未定。半晌,感覺情緒平復了些,她左右打量一下,發現自己身在一間十分乾淨整潔的房間內,看起來還挺大,這戶人家想必還挺有錢,先前她就躺在現在這床上,身上還蓋著柔軟的被褥,方才那隻白猴就坐在她旁邊。
想到剛才那一幕安樂怒從心頭起,大概因為林中墜樹的那一下,她渾身都是傷的,抬一下手都痛得呲牙咧嘴,她怒不可遏地指著白猴開始興師問罪:「你你……說的就是你!你個死猴子!想趁本公子睡著的時候要對本公子做什麼?!」
白猴聞言身子一僵,連忙搖頭又擺手。
「還敢否認!你明明就有!那麼厚的一對烈火紅唇直接就懟上來,你當我瞎呀?!」安樂氣得跳腳,委屈得緊緊揪著胸口衣襟,一副飽受凌'辱的模樣,畢竟初吻險些就沒了,長得美就是個錯啊!居然連猴子都對她圖謀不軌!
「喂!你這廝不要惡人先告狀!」
這時門被人一腳踹了開,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怒氣沖沖地大步流星走進來,臉上寫滿了憤恨:「大老遠就聽到你甩我們小白耳光的聲音!你找死?!」
安樂聞聲扭過頭去。
那小姑娘手裡攥著的兩把沾著些許雞毛和血的菜刀,讓人不禁毛骨悚然,而且看小姑娘凶神惡煞的模樣,大有要把它們招呼到她身上的架勢。
安樂頓時汗流浹背。
「它……是它要親我!」雖然十分畏懼小姑娘手上的菜刀,但是安樂堅決不向惡勢力低頭。
「那是我家小姐給你的臉上了葯,我們小白怕你疼一直給你吹氣!你這廝真是不知好歹!」小姑娘氣呼呼地說。
安樂遲疑了一下,憑著感覺,伸手小心地摸了摸,發現自己臉上果然有一小處還在火辣辣地痛的傷痕,大概是她暈倒的時候摔地上擦傷的。
呃,好像真的誤會了?安樂尷尬不已。
驀地想起剛才自己惶恐的巴掌摑得那個響亮啊,要是掄自己臉上估計下巴都得歪……
可安樂哪能那麼容易低頭,她將軍府的女人絕不輕易認輸!
為了試圖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些,安樂滿臉心虛地指出:「這不是重點,它還害我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
不然你以為我這一身的傷怎麼來的?安樂哼了一聲,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囂張地瞪著人家小姑娘。
小姑娘蹙了一下秀眉,看向白猴,似乎要它也給個說法。
白猴十分無辜地看了安樂一眼,然後跳到那個小姑娘跟前,嘰嘰喳喳地指手畫腳了一番。
小姑娘越聽臉就越黑,安樂忐忑不安地看著這一人一猴。
白猴終於委屈地叫完,小姑娘嚯地轉過頭來,兇巴巴地瞪著安樂。
安樂頓時心中暗叫不好,敢情是這臭猴子剛剛一直在打小報告呢!怎麼感覺這小姑娘手裡的菜刀光芒更亮了……
「我家小白說你趴的那根樹枝上有毒蛇,怕你被蛇咬,才從你上面跳下來救的你,這下你服氣了吧?」小姑娘沒好氣地瞪著安樂說,給安樂當起翻譯起來。
安樂聞言嘴角一趔:「嗯嗯~大俠,真是辛苦您了,小的這條老命多虧有您啊~」
說時遲那時快,安樂的臉頓時拉得老長。
「害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命幾乎都沒了半條,不見得比被蛇咬好多少吧?這隻笨猴子,那時居然還衝我扭屁股扭腰,分明是挑釁吧,哪裡像是救人該有的行為?!」安樂義憤填膺地控訴。
「我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回事,非得跟一隻猴子斤斤計較啊?你能撿回一條命多虧我們小白和我家小姐好嗎,你不知恩圖報就罷了,還這般得理不饒人,退一萬步講,就算小白真的對你做了什麼,我家小姐都給補過了,如若不是我家小姐好心把你撿回來,你以為你這個小身板能理直氣壯地挺到現在?」這小姑娘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叉著腰,說起話來一點也不含糊。
「我家小姐說了,咱們這山莊可供你留到傷好之後,所以你養好傷之後趕緊走人吧,我最見不得你這樣小氣巴扎的男人!」小姑娘巴拉巴拉了一大堆,最後還衝安樂吼上一嗓子,補上那麼一刀。
好你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我——!」安樂被嫌棄得一無是處不說,還被懟得有口難言,不由氣鬱難舒。
敢情全都是她的不是了?氣死人了,她堂堂春花街小霸王,竟然讓一個小丫頭欺負了去!不給她幾分顏色看看,這天大的委屈她不得自己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嗯?
安樂百般疑惑地往自己身上一頓亂摸。
我的腰包呢?我的毒'葯呢?
「你該不會是在找那個裝滿各種毒'葯的小腰包吧?我與你說,早就被我家小姐收走啦。哎呀,這年頭的人啊,說不過人家居然就想動起手來。」小姑娘對於自家小姐的先見之明甚是洋洋得意。
安樂低著頭,忽然兇狠狠地捶了一拳被褥。
「我要見你家小姐!」安樂氣紅了眼眶,那個可是木凜特地給她準備的護身用的法寶,那什麼小姐一個招呼都不打,說拿走就拿走,這一主一仆一猴,未免太欺負人了!
「我家小姐是什麼人,豈是你這種登徒浪子想見就見的。」小姑娘瞪眼。
「我管你們是什麼人啊!我就要我的腰包!就要!」安樂正在氣頭上,乾脆也撒起了潑。
有些人天生就是情商低,這個小姑娘估計就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平常跟著主子飛揚跋扈慣了,難免大大咧咧,可是心腸也不見得就是壞。
「你……你這麼激動幹嗎嘛?小姐說了,你是來路不明之人,我們本可袖手旁觀的,可她又不忍見死不救,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才暫且替你收著,又不是不還你。」看安樂眼中隱隱有些淚光,小姑娘頓時斂去開心的模樣,有些躊躇不安地看著安樂。
安樂鼻子一哼,背過身去默默擦了擦眼角。
末了,安樂想想這小丫頭說的也是個道理,雖然她說話難聽了些,可終歸是收留了自己,而且看自己這身體狀況,沒準還得繼續打擾人家十天八天的。她發那麼大的脾氣,多少也有把先前迷失在林中的惶恐去遷怒於人的緣故,自己確實是不應該。
安樂慢慢調整了心態。
「抱歉,是我的問題。」
「呃……額,我、我去給你盛點粥吧。」看到安樂她突然服軟,小姑娘有些手足無措,忙快步走了出去。
………
安樂小口小口地抿著粥。
小姑娘在安樂對面如坐針氈。
安樂看了一眼她:「你不用去照顧你家小姐嗎?」
「……給小姐燉的湯還沒好,一會再送過去。」
「………」
「………」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安樂怪尷尬的,人家小姑娘難得好心帶了吃的來,卻只有她一個人吃,而且看模樣,讓她一起吃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對方就只拿了一個碗,估計現在是等著收碗呢。
相對兩無言可不成,於是安樂便東扯扯西扯扯,硬是拉出一兩個話題來。
「你叫什麼?」
「月兒。」可能是小姑娘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是很好,渾身不自在的同時,其實並不太想搭理安樂。
「說起來,我還沒有和你家小姐道謝呢,不知你家小姐高姓大名是?」
一說起自家小姐,小姑娘霎時便來了精神,驕傲地看著安樂道:「哼,告訴你也無妨,我家小姐姓慕名傾嫣。」
慕……傾嫣?
安樂沉默片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可置信地繼續問多一句:「小丫頭,你剛剛說你家小姐高姓大名是什麼?」
「慕傾嫣。」小姑娘沒好氣地瞪了安樂一眼。
安樂咋舌:「莫非……是那天下第一富賈慕雲常的孫女慕傾嫣?」
小姑娘得意洋洋:「正是,沒想到你小子還有幾分見識嘛~」
得到證實后安樂徹底抓狂了!
說起那慕雲常,阜雲境內有幾個做生意的是不識得的?他手下的商會之大,生意火紅遍布阜雲、羅九、火閆、北曙四國,各國不知多少達官貴人都要對他低眉順眼。可惜樹大招風,天下第一富賈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底下一雙兒女都因為被仇家和歹心之人尋仇,而相繼命隕了,如今只剩下一個孫女相依為命。
慕雲常的命途多舛不止於此……
江湖傳聞他那個孫女慕傾嫣是出了名的醜女,十個男人見了她有九個吐的,剩下那個不吐的只能是個瞎子!起先多少窺視她們家財的人自以為自己能忍常人所不能,提親的都把她們家門檻給踏破了,結果呢?哪個不是自個扛個臉盆一路吐被人一路拖出來的?好幾個吐得十分精彩的英雄更是名留青史,他們的事迹被京城幾個說書的分成好幾集每天不停的輪流廣播,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醜女悍婦去旁聽,尋求心理平衡兼吶喊助威,久而久之,提親的人再無,通常女子十三四歲便可以許人家,偏偏慕傾嫣那個醜女留到雙十年華亦無人問津。
可想而知……這慕傾嫣真的太丑了!
結合各種江湖傳聞以及眾多倒霉催先人血和淚的教訓。
安樂覺得那晚看到的月下美女只能是自己餓得老眼昏花產生的幻覺了。
畢竟,誰會三更半夜在樹林裡邊跳舞啊?連鬼都沒有那個閒情逸緻!
安樂雙手捂著臉,已經悲傷得胡思亂想起來。
想必是那個叫慕傾嫣的餓了在那燒烤,那香味嚴重刺激了飢腸轆轆的她和她的腎腺素,這才導致她產生了幻覺,一想到其實是一個大胖妞在那捧只豬腿有滋有味地狂啃,她卻把人家當成月下曼舞的仙子情不自禁一步步靠近的那種場景……安樂有種自插雙目的衝動!
她也不是什麼以貌取人的人,只是短短一天,她竟然做了那麼多糗事,還被別人眼睜睜看著的,她只覺得無地自容。
算了,不管了,還是養好身子去找雅兒姐她們要緊。
就這樣,安樂留在了這個山莊養傷。
………
時間一晃,便過去了十日。
安樂推開房門打算伸個懶腰,結果抬目間看到一個白色肉球從不遠處一棵大樹上直直掉下來。
安樂眼睛賊尖,一眼便認出了那是什麼,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拔腿衝過去,把那坨東西堪堪接住!
但因為對方體積實在是太大、體重實在是太重,安樂也被帶得狠狠摔倒在地。
「我的媽啊!」安樂哀嚎。
她一定是腦子抽了才會條件反射跑過來接一隻猴子,還是一隻大胖猴。
我的老腰……我的屁股!
安樂強吸一口氣,忍住腰間的疼痛,開始數落起白猴:「我說小白啊,讓你減肥你不聽,作為一隻猴子,你好意思肥成這樣?還能從樹上掉下來,你簡直就是猴子界的恥辱!明明每天吃的香蕉水果,肉還一天一天的長,你上輩子不會是屬豬的吧?」
安樂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明裡欺不過彪悍的月兒,暗裡便偷偷欺負不會說人話的小白,偷吃它的香蕉呀,吐槽它該減減肥啦。
所謂一報還一報,安樂覺得她對小白使的壞,今天被小白這從天而降的大屁股一墩,該還的都給還清了!她現在何止是想吐血呀,被小白這一身的膘肉給壓得,她連隔夜飯都想吐出來了!
「吱吱……」小白利索地爬起,懶得理會安樂,連忙攤開一直護在胸口的雙手察看手中的東西,只見一隻毛還沒長齊的小麻雀懨懨地躺在其中,但是還沒死,小白這才終於松下一口氣。
死沒良心,咋不看看我!安樂鼻子一哼,躺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認命地自己默默爬了起來。
她拍了拍衣擺,眼瞅著小白手心裡的小麻雀,欣慰地道:「喲~孩子大了,都會掏鳥窩啦?會自個改善伙食了?你瞅了那麼久,不會是在糾結為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打算和我平分吧?本公子可不吃生的,何況它才這麼小,明顯不夠一個人塞牙,嘖嘖嘖~拿去烤了估計也只剩一塊小黑炭,沒什麼肉味啊……」
這番不負責任的話,直嚇得那勉強站起來的小麻雀一條腿不停地抽搐,想逃跑卻發現自己實在是力不從心后,便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僵硬倒在小白手裡,如果它的淚腺夠發達的話,不用懷疑,它此時絕對已經掛上兩行清淚。
小白懊惱地瞪了她一下,使勁擺擺手,伸手指指地上又指指樹上,表示:小麻雀是我撿的!!我要把它放回去!
沒想到這小白不僅懂人話,還挺有愛心,安樂認同地點點頭。
再瞅瞅小白如今這身形和噸位,基本已經告別爬樹界了,指望它把這小麻雀完璧歸趙送回窩裡,我看難啊!
「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的嘛。」安樂笑嘻嘻地撩起衣袖,攤開手,「來,給我吧,鳥窩是在你剛才指的那裡是吧?」
小白怔了一下,點點頭,把手中的小麻雀遞給安樂。
小麻雀身子羸弱得,彷彿安樂力氣大些便會讓它輕易嗝屁一般,遂安樂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接過,把它裝進自己被雅兒掏得一個銅板都不剩的錢袋裡。
她嘴上嫌棄著小白,然而事實上她的手手腳腳也還不是那麼的靈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樹,幾經周折終於尋到小白所指的鳥窩把麻雀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安樂爬得很高,從這裡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包括遠方的山,和附近一大片分佈得有些奇怪的森林,安樂不陌生,因為她大概就是在那片森林裡餓昏被慕傾嫣撿回來的。
安樂有種心曠神怡的愉悅感。
「哇哦,沒想到這裡地方還挺大啊!」安樂由衷地嘆道。
她發現除了她現在委身的這個小院子外,還有兩三個庭院和這個小院子緊緊挨著,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湖泊和涼亭,平日里除了月兒,安樂壓根就沒再遇到第二丫鬟,所以她一直以為這裡挺小的,沒想到失算了,今日這樣一看,這裡顯然是個極大的山莊,從前門走到後門,怕是得坐馬車的那種!
我的天啊!安樂那個目瞪口呆,暗道真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山莊。
養傷的十天里,安樂除了這個小院子就再沒去過別處,當然月兒告誡過她不要亂跑是其中一個理由,安樂一身傷懶得動也是一個緣由。
然而唯一讓安樂覺得十分遺憾的是,自她醒這麼多天後,一次也沒有見過那傳說中的慕傾嫣。
安樂黯然低頭,是人家慕傾嫣把她給忘了呢,還是覺得她自己真的太丑怕嚇著她故一直不敢出現呢?對方是美也好醜也罷,到底是救她於危難之中的恩人,安樂怎麼也想親自去跟人家道一聲謝。
忽然遠方一抹紫色直直映入安樂的眼眸,安樂眨眨眼睛,感覺那抹黛紫和腦海中那個月下女子重疊在一起了。
慕傾嫣?
安樂心下一突,生怕那女子瞬間便消失不見般,她飛快從樹上溜下來,一道煙沖黛紫所在的那個方向奔去。
涼亭飄下琴瑟之音,悠揚清澈,清逸無拘。
一陣微風拂過,涼亭的白紗飄揚不定,裡邊撫琴的女子身影若隱若現。
不知道是因為融入古琴音的意境,還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又或者察覺到了什麼,女子唇角輕輕一勾,一抹笑意隨之蕩漾開來。
安樂不是沒見過美女,她上輩子看過的明星,這輩子的娘親和她二姐,不乏有漂亮到人神共憤的,偏偏眼前的女子讓安樂驚艷到了。
這個女子天生就是有那麼一種本事,讓人無法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的本事。
「真是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安樂怔怔地看著,腦中想到了什麼,不自覺地吟出聲。
她就立在橋的一頭,離涼亭有五六丈遠,不敢再上前怕唐突了美人。
涼亭、橋、湖水、美人……安樂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張國榮和王祖賢演的那部《倩女幽魂》里寧采臣和聶小倩相遇的那番場景,不同的是,現在不是夜晚,她也不是寧采臣。
「錚——」琴聲嘎然而止。
一聲輕笑淺淺地漾著。
「可惜,傾嫣並不是宮中的妃子,更不敢與六宮粉黛攀比。」女子看似自嘲的話語幽幽傳來。
安樂頓窘,小聲呢喃:「敢情又是個高手……我知道自己沒文化,都說得這麼小聲了,就不能給個面子裝沒聽到?」
「今日風很大……」女子又開口,意有所指。
被人發現了,安樂只得硬著頭皮上前給女子作揖:「在下無意冒犯,只是小姐的琴音太過吸引人,在下才不知覺走到這裡的。」讓她承認她是故意偷跑過來的?那不能。
女子笑而不語。
「剛才……聽姑娘您自稱傾嫣?」安樂非常自來熟地坐了下來,遲疑了一下問道。
「對,小女子姓慕名傾嫣。」紫衣女子一字一頓地說,眯起眼眸觀察安樂那剎那間變了的臉色,心想真是有趣得緊,和其他男男女女看到她之時,均呈現如痴如醉的模樣大不同,這個人表現出來的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此時安樂的內心複雜之極,不是慕傾嫣可以一眼明了的。
安樂仰天長嘆。
我去!不是說慕傾嫣是個駭世醜女嗎?這麼絕色的女子哪裡丑?丑在哪裡?!你們這群無節操的狗仔!真是該死!
安樂的腦海里瞬間浮現一副畫面:一塊寫著『謠傳『二字的牌匾被扔在地,然後她的腳丫不停地在上面踩、踩、踩!
算了,反正被說丑的也不是她,她頂多也就只有震驚震驚的份。
冷靜……她要冷靜。
「原來姑娘您便是救了在下的恩人,曾聽說過慕姑娘您的大名,只是一時沒能認出來,實在是該死……」
慕傾嫣輕笑:「公子言重了,認不得也是情有可原的,你我從前素未謀面,加之傾嫣與江湖上的各種傳聞確實大相徑庭。」
「但是都說得太過分了吧。」安樂忍不住要為慕傾嫣抱打不平。
要不是那些該死的謠傳,在這十二三歲就能結婚的古代,沒有其他什麼羈絆的話,這種驚為天人的女子怎麼可能二十歲都尚未出嫁。
如果真的為謠言所累,真的好可惜啊,安樂鬱悶。
慕傾嫣一雙魅惑的彎眸似會說話,似笑非笑地看向安樂:「公子不必介懷,江湖上那些荒唐的傳言,其實也是傾嫣有意而為之。你不覺得,與其成為那眾之矚目,像如今這般平平靜靜無人問津的生活會更加有趣些么。」
敢情那人云亦云的謠言,還是她自己故意一手造成的?
安樂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嫌自己的小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嗎?
平平靜靜……這個女人這張臉有多矚目,她是不知道啦,但是她也想要過上這種坐擁用不完的財富平平靜靜無人問津的生活。
安樂冷漠臉:算了,這個女人好像有些自戀,還是趕緊道完謝走人吧,別被她傳染了。
這鬼地方果真沒有一個正常的。
安樂腹誹完,沖慕傾嫣莞爾一笑:「這幾日一直想和姑娘你見面道一聲謝,只是一直不得機會……」
慕傾嫣纖長的手指輕輕撩撥琴弦,發出幾道悠揚委婉的琴聲,她朱唇輕啟慢悠悠地回道:「公子言重了,照顧你是應該的,既是小白把你打昏帶進來,又害你受傷,於情於理,小女子作為它的主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哦呵呵~原來是這樣啊——你說什麼!!」安樂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