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小薇
早晨起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好像有夢到什麼，又好像沒有，彷彿有一段時間的空白，而且心裏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但卻又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完全掩蓋了，真搞不懂這種偶爾的心思，哎！算了，不想了，看著窗外的風景依舊，我想著今天希望是不錯的一天吧！
看著窗外的風景依舊，我百無聊賴，坐在教室里發獃，老師手中的粉筆依舊在黑板來來回回，時不時的還有窗外的麻雀在多嘴，我想著她，我看著她，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場雨，我對她的思念也如同雨水一樣綿綿了一整夜，不過我除了對她的思念，取而代之的更多的還是悲傷，而它也如同這幾天的雨一樣，時不時的溢出如同那幾場時不時下著的雨，小薇啊！你可知道我多愛你，我願帶你，飛到天上去，看那星星多麼美麗，摘下一顆親手送給你，但你已經不理我了，而我也彷彿沒有了勇氣再來接近你，彷彿那江南的雨，圈圈圓圓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深深看你的臉，生氣的溫柔，埋怨的溫柔的臉，我想不懂愛恨情愁煎熬的我們，應該都以為相愛就像風雲的善變，相信愛一天抵過永遠，在那一剎那凍結了時間，哎！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捨得我難過，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沒有說一句話就走，哎！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最難將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感覺我這幾年的學習終於派上了用場，至少在此時它有了用武之地，我看著老師以在黑板上寫好的詩，不由得又是悲從中來：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我說親愛的老師，雖說我經常在你的課堂上睡覺，但總的來說還是井水不犯河水，也算是和平相處，但今兒個你的這個行為就有點過分了哈，你說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你說……
彷彿老師她老人家聽到了我心裡的吶喊，轉既便叫我的名字，我出於對老師的尊重，站了起來。
「你說說，這首詩是什麼意思！」
「我……想想！」
此時，我看到她轉過頭看著我，當然了，此時全班的同學都在看著我，好傢夥，這是組團要看我笑話了。
「嗯～這首詩的意思是，錦瑟嘛，無端就有五十弦，一弦一柱嘛，就思華年。庄生曉夢嘛，就迷蝴蝶，望帝春心蕩漾了，就托杜鵑。」
「哈哈哈哈……」
此時全班哄堂大笑。
「出去！」老師臉都氣綠了。
出去就出去咯，我志得意滿，然後我在門口站著，聽著教室里的動靜，看著教室外面的風景，此時我看到山的那邊，據說上面有一個水庫，只是還沒有上去過。
風輕輕的吹，走廊只有我一個人，很是安靜，此時的教室里已經安靜了下來了，只有老師講課的聲音，也真是難為她了，這樣子了還在兢兢業業的教著書，我也是欠抽，怎麼當時就那樣子了呢？難道是有意在她面前表現嗎？但這也太扯了，現在想來簡直是可笑至極。
「這首詩是作者於晚年回憶往事，對於其一生的坎坷還有所未盡之事所發的感慨，你們看看這最後兩句：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這可是千古名句，它抒發了作者對於往昔美好事物的追憶，感懷於或者悔恨於當初的不珍惜，你們看看上面的這一句：庄生曉夢迷蝴蝶，
這是一個典故，出自《莊子·齊物論》：「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歟，不知周也。偶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歟？蝴蝶之夢為周歟？就是說莊子不知道是他夢見蝴蝶了，還是蝴蝶夢到他了，這是一個很值得深思的問題，而這詩里卻寫著曉夢，什麼意思呢？就是早晨的夢，清晨的夢，這會兒的夢就會比較離奇，因為太陽以打東邊出來了，陽氣上升，體內的陽氣也在上升，而夢為陰，陰陽交感就會擾動夢裡的景象使之離奇，當然了，這裡的曉夢僅僅只是說夢的短暫，引申其韶華易逝，要好好珍惜，不要每天都白日做夢，白白浪費了大好光陰，將來老之將至，悔之晚矣！」
「我感覺她是在說給我聽，也不知是詩里就是這個意思還是她引申出來指桑罵槐的。」
「還有後面這一句：望帝春心托杜鵑。望帝者，一位君主，據說死後魂魄化為杜鵑鳥，暮春而鳴，春心；杜鵑在春天啼鳴，望帝化為杜鵑之願，謂之春心。整句就是說望帝死了變成了一隻杜鵑鳥在春天裡鳴叫以表它的哀怨，比喻對美好事物失去的懷念，但我以為，你死了還哀怨個什麼，你活著的時候為什麼不去爭取，你人還在的時候做點什麼都不比你死了后再來憂傷回憶要強上許多嗎？就好比說你天天看著你想要的東西在那裡但你卻不行動，每天都在想東想西卻一點實際行動都沒有，你說你傷心傷給誰看，你以後追悔追個什麼悔。」
「我踏馬，這明擺著是在說我了好吧！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師的份上還有當著那許多同學的面，我，我……」
「還有下面這兩句：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滄海嘛，曾經滄海難為水，所以滄海可以看做是很廣闊很平靜的海，還有月明，也就是月光明亮的海平面上，這樣一副畫面就出來了，一片平靜的海平面上有一輪圓圓的月光，它照亮著夜空，也照亮著海平面，然後接下來的，珠有淚，我們看註釋，珠有淚：傳說南海有鮫人，其淚能出珠。也就是說，在那一副畫面裡面，還應該有一個女子在月光底下，在海平面上，畫面非常美好，你們自己腦補，然後接下來的這一句，藍田日暖玉生煙；藍田嘛，山名，日暖嘛，陽光曬在山上，然後玉生煙，彷彿陽光曬在玉一樣的一整座山，裊裊輕煙升起，彷彿一位青衣女子一樣婀娜，這你們也可以腦補，總之就是說，海平面上有那麼一位姣好的女子，而那裊裊輕煙宛如美玉的女子在那座山上，隱喻寫其女性之美，亦同樣顯其作者對於美好事物的懷念與追思，總之他此時滿腦子都是女人，雖他以隱喻的手法寫出，但本意卻還是這些，這就好比有些人表面上看好像無動於衷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內心裡卻是無時無刻心心念念的想著那個女人。」
「我……去，要不我報警吧！這裡有一個異端，一個妖孽。」
「鈴鈴鈴鈴鈴……」下課鈴響了，此時我的心情有點沉重，因為上課了大家都在班上看不著我，現在可好了，我成了大夥參觀瞻仰的對象了。
「大哥，你真是牛。」我前桌的一位夥計說。
「呵呵呵呵！」我旁邊桌的隔壁的前三桌的一個老兄在我面前表達了他的姿態。
「嗯！」
「喔！」
「呵呵！」
「嘻嘻！」
一個個的目光朝我這邊射來，我感覺我就是傳說中的供人觀賞買票的猴子。
「走，撒尿去。」終於有一位哥們俠肝義膽了，說真的，像我這樣一個謹遵教誨遵守紀律的曾經的三好學生，在沒有其他人的鼓動我是斷然不敢違抗師命的，因為真當老師要追究起來的話，我連個擋箭的都沒有。
「走啊！」我頓時對他心生敬意。
撒完了尿，我頓感空虛，在操場轉了兩圈后，上課鈴也響了。
「起立。」
「同學們好！」
「老師好。」
「坐下。」
同學們都坐下了，但我沒有坐下，我依然很循規蹈矩的站在教室門口。
「你，進去坐下吧！」老師她親自到門口對我說，我心生敬意，感激涕零，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此時的風從窗子外面吹了進來，我頓感一陣清新涼爽，老師她依然在講她的詩，而我依然百無聊賴。
「溫柔的風在這所城市裡輕輕的吹拂，此時的你，現在在幹什麼呢？是在上班面對著各種事情，還是在車裡沿著城市的某種風景，還是在校園裡想著某一個人呢？不管你此時身處在何方，也不管你此時在做著什麼，我們不防靜下心來，一起來感受著這所城市的美好，當然，也感受著你心裡的那個人的那一份想念，王菲的《紅豆》。」主持人說。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還沒跟你牽著手，走過荒蕪的沙丘，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
歌很好聽我很喜歡，不過此時我的腦海中，想著某一種東西，那是一種網路，一種此時此刻在那一所城市裡或者此時跟我一樣正在聽著廣播的那些人們，我們此時身在何方？也許身處天涯海角，但我們此時的意識是連接在一起的，也就是說連接在一條或一副編織好的系統網路里的，所謂的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假如說……，我突然腦海里有什麼想法，但很模糊很薄弱，我感覺我此時完全沒有力量把它構造出來，是因為自己腦力不行嗎？還是因為我缺少了很多東西，比如說知識什麼的。
窗外的風景無限好，很多都不屬於我，此時此刻，正有很多的東西在發生，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此時此刻，這一瞬間，到底是一副怎樣的畫面呢？
「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王菲的歌已經結束，她剛好停留在這句歌詞上，是啊！等到風景都看透了，還有誰在身邊或者一起看細水長流呢？
小薇，我看你還是平常那樣子，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受影響，對我一點的印象也沒有了嗎？說實在的，這也太傷人了，好歹你也給個表示吧！現在的我總感覺好似被徹底無視一樣，這可比什麼諸如說我們分手吧或者你不要再理我了此類的話要來得比較難受，至少我是這樣以為的。
天還是那個天，但人的感覺一旦有了什麼問題，這天彷彿也已經不是那個天了。然後在中午的時候，天就真的已經開始變了，從上午的的陽光明媚，這突然的，哎！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心情的緣故，還是天它本該這樣子，但不管怎麼樣，我的心情是剛好映襯出此時的天空的，反正看這將要隨時有可能下雨的樣子，我就不打算出去了，也好，待在宿舍里聽聽歌聽聽廣播，以好讓我那隨時又可能溢出的情感有一個寄託與慰藉。
「風吹云云在動，不下雨就出太陽吧！多少天多少年不曾聽你說真心話，想的遠遠的天，不下雨就出太陽吧！盼著你念著你你疼我就別讓我牽挂……」
孟庭葦的歌，我好喜歡，特別是此時的這首《不下雨就出太陽吧》，簡直就是在述說我的心。
我重複了它五遍。
「鐘聲響了，我依然凝望著那白紗窗，回想著，腦海里思念的影像，浮雲朵朵，但都不屬於你和我，深深的情感，徒留在我心中蕩漾……」
《白紗窗女孩》，好像在對她傾訴，呢喃細語，腦海中全是她的影像，那一個在白紗窗里的女孩……
我重複了三遍。
然後窗外的雨下了，滴滴答答。
「站在摩天大樓的頂上，隔著緊緊玻璃窗，外面下著雨，卻沒聲沒息，經過多少孤單，從不要你陪伴，誰相信，我也那麼勇敢……」
一首《無聲的雨》，此時聽來更覺孤單寂寞，窗外的雨已經開始模糊著窗外無聲的世界，我感到有些許困，所以我躺在床上，睡著了。
下午的時候它停了一會兒，剛好是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吃了晚飯洗了澡，然後在差不多晚自習的時候，它又下起來，我跑到了教室里，身上有點濕。
還是老樣子，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還有差不多同樣的人，只不過今晚的教室安靜了許多，我一個人坐在窗口都能聽到外面嘩啦嘩啦的雨聲，偶爾的風吹雨打落了進來，我一個人坐在窗邊，所以我不在乎。
她還是在那裡，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孤燈下還有顯得安靜的教室里，有種讓人心酸的意味。
書是肯定看不下去了，繼續戴著耳機，聽廣播吧。
「你知道嗎？愛你並不容易，還需要很多勇氣，是天意嗎？好多話說不出去，就是怕你負擔不起，你相信嗎？這一生遇見你，是上輩子欠你的，是天意吧！讓我愛上你，才又讓你離我而去……」
…………
窗外的雨依然還在下著，彷彿沒有要停的意味，我看著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少，而她依然在那裡。
「走嗎？」龍哥又來了，不過這次來得比較晚，我想他也是因為雨水耽誤了吧！
「你先走吧！」這幾天我都是等她走了之後才走的，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我走了。」他顯然也知道我沒有傘，已然看出我此時以沒有了利用價值。
教室里的燈已經開始暗了，而窗外的雨聲也顯得越發明顯，我呆在這裡幹什麼呢？我想，反正她走了我也是跟在她後頭，然後呢？她回她的宿舍，我回我的宿舍，一路上什麼也沒有發生，就像兩個平常回宿舍的學生一樣，沒有交集。等吧！我告訴自己說，反正這雨也就這樣了，等一下跑回去也就那樣子了，還有也等了這麼就了，再多坐一會兒又何妨？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教室真的變得好安靜，只剩下五個人，我感覺有點困了，想著此時在宿舍里，躺在床上聽著廣播或者睡覺該有多好啊！然後過了一會兒，她站起身來，拿起書本就往外走了，我等了一會兒，也走出了教室。
在樓梯走廊看到了她，因為她走得很慢，而我也隨著走了很慢，然後她在樓梯口停了下來，我心咯噔一下子，但我不能也停下來，我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有傘嗎？」她問我。
「沒有！」我馬上搖著頭說道，心裡因為緊張而有些許悸動。
「我送你吧！」她說。我此時看到她手上的雨傘，我知道她剛才是在等我。
「啊！」我有些不知所措。
她彷彿並不想理會我此時的心理感受，只打開了雨傘，然後對我說：「走嗎？」
「喔！」我有些心慌意亂，走近她身邊，然後她撐著傘，安安靜靜的走在走廊里。
我的心此時狂跳著，我又感覺著不真實起來了，身與心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雨水還有風的緣故，還是因為心裡的激動而讓身體開始把持不住。我們走出了走廊，雨水嘩啦嘩啦的打在雨傘上，路上沒有人，只有幾盞孤燈佇立在那裡，雨水的朦朧畫出一條條清晰的線。我們正前往男生宿舍走。
再不說點什麼的話男生宿舍就到了，我心想，不管什麼說點什麼吧！
「小薇。」我們雖挨在一起，但我並沒有動手碰她，只不過是緊挨一起正常的觸碰而已。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我，只是往前走，眼睛也不曾看我。
我的心猛的刺痛了一下，我抓著她的手，讓她停下。
她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我，我看著她，說：「小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感覺心裡有股怒氣。
「什麼意思！」她說，臉上依然是那種淡淡的表情。
我一時言語哽咽，不知該說什麼，對呀，我這是什麼意思呢？我又那樣子愣在原地了。
雨水嘩啦嘩啦，滴在我身旁，滴在我心裡，我感覺我的心也在滴雨，我的身心完全籠罩在雨水裡，這把傘！根本就遮擋不了這種雨水，反而的它卻讓我困在這雨傘里，此時的我是多麼想走出這一小畔的地方，任其雨水無情的沖刷我，洗滌去這種難言的抑鬱。
此時的夜雨中就只有她和我，她依然撐著傘，一言不發的看著我，而我獃獃的站著，聽著雨水打落在雨傘上噼噼啪啪的聲響。
冷雨夜我想回家……
燈光在我的周邊朦朧，過了好一會兒，她動了，她輕輕的繞到我身後，貼著我，把臉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全身不由得又是一哆嗦，我感覺著她的氣息在我耳邊，感覺著她的身體輕輕的貼在我的後背，我抬起手握著她撐傘的手，輕輕的叫了一聲；「小薇。」
「嗯！」她輕輕的嗯了一聲，像那會兒的她一樣。
我不想說話了此時，感受著這一刻的美好。
「有什麼話想說嗎？」過來好一會兒，她說。
「我……」我此時不知說什麼，或者是，不想說什麼。
就這樣子又過了一會兒，她從我身後離開，然後說；「走吧！」
我很聽話，就又跟著她走，也就走不了幾步，宿舍的門口就到了。
我不想離開她，真的，我想這樣跟她在一起，一起淋雨，一起在這把傘下，或者哪裡都可以，我就不想離開她，但我還是離開了，也不知為什麼，彷彿她的每一個意願我都無法拒絕一樣，我生怕她又突然變了樣子，真的，我好怕突然間又……
我在走廊里看著她，而她在雨中看著我。
「我走了。」我聽到她說。然後她轉身，走回去我們剛才一起走過來的那一條路。燈光有點朦朧，而雨水卻也愈發的朦朧。我看著她消失在那條路的拐角……
回到了宿舍里，我的心還依然停留在她的影像里，她，那一段路，那些雨，那些燈光，那一把傘下……
怎麼躺在床上都已經不知道了，反正滿腦子都是她，她的聲音，她的影像，她的種種，還有她，剛才貼在我後背的感覺，那是一種……，我感受著這種悸動與美好，聽著窗外時而傳來的雨聲，我想著，今夜真是無比美好的一夜，也想著，明天應該也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