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嫪毐
不過轉念一想,這似乎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畢竟三川郡併入秦國才短短五年,之前這裡一直都是韓.國領土。五年的時間不足以改變人們的思維方式,若是遇到緊急情況,人們做出不智之事倒也實屬正常。
「可看清那位貴人的身份?」
王沉繼續對著侍從問道了。
「看清了,那位貴人掛的是文信侯的旗幟。」
文信侯就是呂不韋,對方掛著文信侯的旗幟,說明他和呂不韋定然是有些關係的。
「哦?是嗎?」
另一邊,在聽到對方和呂不韋有關係之後,王沉不由心中一動。
原本他是不打算管這個閑事的,但是如果對方是呂不韋的人,那麼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如今秦王年幼,國事都操持在宰相呂不韋和太後趙姬手上。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人見死不救,是很容易被他記恨,而後針對到死的。
王沉當然知道秦王政才是真大腿,但是那條大腿此時終究還是太細了些。為了確保自己能夠活到秦王政親政,他必須要和呂不韋打好關係才行。
至少不能讓他針對自己。
想到這裡,王沉對著周圍的侍從們下令道:
「二三子都有,隨本郎誅殺亂民!」
「唯!」
不過是一群亂民罷了,王沉身邊的這些侍從可不曾將他們放在眼裡。恰恰相反,這些人還都躍躍欲試,迫不及待地將要將那些亂民變成自己的軍功。
這年頭還沒有後世那種專門用來享受的馬車,王沉乘坐的其實就是一般的戰車。如今臨近戰鬥,王沉甚至不需要做太多的改變,只要將車上的人員配置轉換一下就能立馬駕著戰車加入戰鬥。
「隆隆隆~隆隆隆~」
戰車飛馳,在大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二十多名步兵緊密跟在戰車身後,準備順著戰車撕開的缺口殺入地陣,斬獲軍功。
幾名輕騎兵在兩翼掩護,不斷地逼迫著亂民的走位。至此,一場狩獵正式拉開序幕。
這年頭各國實行的都是徵召制,哪怕是一般的平民,也都是接受過一定的軍事訓練的,因此這些亂民在面對王沉軍團的時候倒也沒有表現得過於慌張,而是沉著應對,保持著陣型不亂。
但是無論他們如何沉著應對,這場戰役的結果都不會改變。畢竟身為亂民,他們手上拿的都是草叉木棍,而王沉這邊拿的卻是秦軍的制式武器。在武器佔據絕對優勢,且王沉這邊還有戰車與騎兵協從的情況下,這些亂民根本就翻不起什麼花浪花。
事實也確實如此,只是一個照面,這些亂民的防線就被王沉這邊正面突破。而後跟在戰車身後的步兵長驅直入,在亂民堆中大開殺戒。
期間有亂民想跑,卻被游弋在戰場周圍的騎兵追上,而後殺死。因此哪怕直到戰鬥結束,都沒有亂民能活著逃出戰場。所有的亂民要嘛被殺死,要嘛跪下投降,無一例外。
「呼~」
看著遍地的屍體,王沉長出了一口氣。雖說已經穿越這個世界十幾年了,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殺人。只是與想象中的噁心乾嘔不同的是,此時的他非但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還有一種興奮感,彷彿他天生就是為了殺戮而生一般。
「對了,貴人。」
突然,王沉想起了自己此次行動的目標,而後急忙轉頭朝著另一邊的一輛戰車看去。
此時戰車上的人也已經從之前的亂戰中恢復過來,在發覺王沉在看自己之後,立馬從戰車上下來,對著王沉行禮道:
「趙人嫪毐,多謝這位郎君救命之恩!」
「嫪……嫪毐?」
聽到這話,王沉不由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隨手一救,竟然救下了傳說中的「大陰人」!
「應該不是同名!」
王沉心中暗忖,畢竟嫪毐這個名字實在是過於特殊,幾千年來都沒有第二個,在戰國這個人口相對稀少的時代,就更不可能同名了。
再加上對方打的還是呂不韋的旗號,那麼基本就可以肯定,眼前的這個嫪毐應該就是歷史上那個秦始皇的野.爹,大秦長信侯嫪毐了!
此時對方主動朝自己打招呼,王沉自然不好不做搭理,隨即迎上前去,對著嫪毐行禮道:
「在下王沉,見過嫪先生!」
王沉也不知道嫪毐現在是個什麼身份,因此只能以「先生」相稱,防止因為稱呼不當,以至於遭到嫪毐記恨。
「不敢當,不敢當!」
嫪毐也不是瞎子,早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就已經看到了王沉一行人打的旗幟,知道對方是信梁君家的人,因此絲毫不敢託大,立馬上前對著王沉行禮道:
「毐不過是文信侯的門客罷了,至今還是布衣之身,豈敢當郎君如此大禮?」
「布衣?」
王沉眉頭微微一挑,聽這架勢,這個嫪毐此時似乎還沒發跡啊。
不過想來也是,要是發跡了的話,嫪毐還有必要坐呂不韋家的戰車,打呂不韋的旗幟嗎?從他後來將河西太原郡更名為「嫪毐國」的行為來看,這也是一位張揚的主。若非實力不允許,他又怎麼可能如此低聲下氣地和王沉說話呢?
當然,沒發跡歸沒發跡,但是王沉依舊不敢因此而輕視於他。畢竟這位「大陰人」的「能力」實在是過於強大了,強到一國太后甚至不惜和他生孩子,並且將軍國大事全權委任給他。
在將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嫪毐都是秦國數一數二的實權人物。王沉如今根基不穩,可不敢得罪這樣一位人物,因此縱然心中有萬分不願,他依舊擠出笑容,對著嫪毐和顏悅色道:
「文信侯雖然廣招門客,但是條件卻極其苛刻,一般人根本就不能入他的眼。嫪先生非但能夠成為文信侯的門客,更是讓他派出專人專車來接送,可見嫪先生定有不凡之處。此時不過是龍困淺灘,虎落平原罷了。一旦時機成熟,先生必能乘風而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與日月肩並肩。因此先生也不必拘泥於自己如今的身份,你我平等論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