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與衰敗

破碎與衰敗

11月17日星期三,曼德爾,鹿原市,上午9點11分。

鬼魅般的霧霾飄蕩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無論走到哪裡赫茲都能明顯的覺察到這裡的衰敗。

踏著略微潮濕且破敗的地磚赫茲緩緩走向了偵查地點,這次的偵查地點訂在了國會大廈附近的一棟民宿內。

冷風不時從街道前方吹來,部分被遺棄的傳單也跟著飄了過來。伸出手攬下其中之一,赫茲仔細的看了起來。

「令我們倒退的全球化!」傳單上赫然印著這幾個大字,通篇看下來這傳單內容可謂是廢話連篇,毫無意義。鬆開手指讓風帶這坨垃圾去它該去的地方吧!

樹立在路口的紅綠燈依然在工作著,可道路上根本就沒有車在行駛。地鐵站早已被關閉,隔著鐵柵欄向下看去,這已淪為了流浪漢和不良青年的領地。公交車站台滿是髒話塗鴉,這些塗鴉的手法非常怪異並且大多都和髒話有關。赫茲不喜歡這些奇怪的東西,他僅僅是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到現在還開著的商店屈指可數,這些商店的狀態同這個國家一樣糟糕。一見到赫茲的這個外來人店主們便想方設法把赫茲吸引過來,可赫茲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他直接就從他們的眼前走過。

轉過一個彎,赫茲看到了許多的失業者。這些失業者神情萎靡的蹲靠在街邊,有的更是直接躺在了地上。儘管他們已經餓得沒有說話了的力氣,但他們還是抓著那張寫著「我需要工作」的紙牌。

「先生,你是需要工人對嗎?」忽然有一個失業者沖赫茲問道,這一問便激起了騷動。

「先生!先生!看看這邊!」

「先生!你是需要苦力對嗎?」

「先生......」

無數句「先生」向赫茲襲來,可赫茲卻非常的淡定,他一句話也不說任由人群緊圍著他。

失業者們盡己所能的向赫茲表達著善意,他們非常希望赫茲能夠雇傭自己,這樣自己就能有一份工作,這樣自己就能有一點工錢。只可惜赫茲並不需要工人,當他們意識到赫茲並不打算招工后他們便像失去靈魂的軀殼般走回了他們原本的位置。

在赫茲快要走出這條街道時幾輛白色的箱型貨車開了進來。一見到這些箱型貨車失業者們頓時來了神,他們驚叫起來,爭先恐後的沖了過去。在失業者們的簇擁下貨車艱難的挪動著,等這些貨車進入停靠位置后它們的後門都打開了。每輛車內都有一個護工打扮的人探出了頭來,一見到這些護工失業者更加激動了,他們發瘋似的沖護工嚷嚷著。

護工示意他們讓出點空間,隨即從車廂中搬出了幾個大箱子。不用多說赫茲都知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那是幫助這些可憐蟲繼續苟延殘喘的必需品--食物,水,醫療物品。

為維護現場的秩序,全副武裝的司機走下車來。在他們的吆喝下,失業者們趕忙排起了隊。這些隊伍特別的長,基本上每一條都能夠蔓過街角。

「女士們!先生們!如您當前迫切需要一個安身之所的話,請立即拿著您的證件到這來進行登記,我們會對受登記的對象提供長期的住宿,飲食,還有醫療服務。數量有限,先到先得!」一個站在車頂的護工拿著喇叭大喊道,看樣子他們還會收留居無定所的人。

通過一系列觀察赫茲發現這些護工和司機的衣服上都有一個醒目的沙漏標誌,看著這個標誌赫茲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赫茲記錄下了這的一切。

終於到了國會大廈,此時大廈前已經聚滿了暴民,要不是有那一圈黑壓壓的防暴警察鎮守恐怕他們早就湧入了大廈內部。擠了半天赫茲總算是找到了要入住的民宿,民宿的外觀雖老舊但不難看出它的整體風格為維多利亞風。

拿著行李赫茲走進了民宿,民宿的內部也是十分的老舊。暖黃色而暗淡的壁燈,擁有許多破洞的牆紙,充滿磨痕的白色木質圓桌、櫃檯,兩把補了又補木椅.......

老舊--這是赫茲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評價。這的環境赫茲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掃視完接待處的一切赫茲走向了櫃檯。櫃檯後面沒有人在,有的只是一大堆的,古老的鑰匙,還有一個看著有些年頭的鈴鐺。看來接待員有事去了,在他回來之前赫茲還是再看看周圍吧。

嗯,天花板還蠻幹凈的!赫茲沒有看見任何的霉斑或蜘蛛網。順著天花板往下看,赫茲發現了一個被掛在牆上的相框。相框里裝著一對年輕夫婦的照片,照片里丈夫的上身服飾是00年代常見的襯衫搭配無袖針織開衫;妻子的上身服飾也同樣是那個年代常見的,一件乾淨雪白的襯衫。

在相機定格之時,兩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與快樂。而在兩人身後的是這棟民宿,看樣子在那個時候這棟民宿就已經很舊了。

「噢!您....您好!我親愛的先生,請問我有什麼能夠幫助你的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從房間的一邊傳來。

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赫茲看到了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面對外來者,老頭盡自己所能的表露出了自己的友善。看著老頭的笑臉赫茲頓時知道了他是誰,他就是照片里的丈夫,這棟民宿的主人。

「這有空閑的房間嗎?我需要租住一個房間。」赫茲向老頭問道。

一聽到生意來了,老頭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他高興的說了句有隨即鑽到了櫃檯後面。

「呵呵,正如您所見,先生!我們這現在非常的清閑,我們有的是房間可以您挑選!」老頭笑眯眯的說道,「請問,您需要這的那個房間呢?」說著,老頭把所有房間的鑰匙都擺在了赫茲的面前。

赫茲隨手挑了一把,「405」--這是赫茲的房號。

拿上鑰匙老頭便開始給赫茲帶路了,跟著這個老頭赫茲走進了一個掛滿相框的樓梯間。這個樓梯間有些陰暗,並且每當有腳踏在那木質的台階上時樓梯都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可能是怕這聲音勸退赫茲,老頭便陪著笑臉安慰赫茲說:「請別擔心先生,這的樓梯非常的結實,只是有部分木板翹起來了而已。」

「嗯......」赫茲無心理會老頭,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這裡的相框上。

「先生,我看您對這些照片挺感興趣的,如果不介意的話您想聽一下這些照片的故事嗎?」

「我並不介意,請講吧老先生。」

「謝謝您先生,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和別人提起關於這些的故事了.......」就這樣老頭講起了屬於那段遙遠的時光的故事。

赫茲本以為這老頭會講個沒完但實際不然。老頭很會講故事,他把過去的一切都濃縮成了精華,這剛好避開了赫茲不感興趣的那部分--平淡無奇的生活。待他們走到房門前,老頭的故事剛好講完。

「很高興您願意聽我提起這些,希望這沒有影響到您的心情。請稍等一下,我來為您開門。」老頭拿出鑰匙準備開門,可是他的手非常的抖以至於有幾次都沒能插入鎖孔。

看著眼前這個飽經風霜的民宿主人,赫茲忽然有點想問個問題。他剛想要開口卻又突然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大概知道老頭會怎樣答覆這個問題,並且那個答覆是令人失望的。

「好的,終於打開了。請進吧先生!請把這裡當作自己家。」說著老頭打開了房間內的燈,一片老舊但又有些溫馨的室內景象頓時映入眼帘。

「..........很好。」赫茲的這句話說的很生硬。

「哈哈,您喜歡就好。在離開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向先生您交代,如果您不介意的話還請聽一下。」

「嗯。」

.............

等老頭交代完一切赫茲鎖上了房門,再次環顧一圈四周。剛剛那股溫馨的感覺蕩然無存,赫茲知道剛剛那股溫馨感是虛假的,是那盞暖黃色燈營造出來的。有一個方法可以讓這產生真真正正的溫馨感,可那方法對赫茲的感官來說並不管用。

放下行李,赫茲把整個房間檢查了一邊。在這沒有發現任何的攝像頭和錄音機,看起來很安全。走到窗前向外看去,那是人山人海的國會大廈前廣場。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

透過貓眼向外看,赫茲發現敲門的是一個老太太。那個老太太是老頭的妻子,民宿的另一個主人。老太太的手上端著一盤曲奇和一杯牛奶,看來她是來送餐的。

「有什麼事嗎女士?」赫茲打開了門。

「您好先生,請問您喜歡吃曲奇餅嗎?這些都是我們自己做的。」老太太笑著問道。

曲奇?赫茲對曲奇並不感冒,準確的說他對任何食物都不感冒。

「還好。」赫茲沒有直接回復老太太的問題。「為什麼要送餐過來?我並沒有點任何餐點。」赫茲有些懷疑老太太的動機。

「哦,是這樣子的。就是.....自從暴動開始我們的生意便變的越來越差,兩個月前我們更是沒了客人,在這漫長的兩個月里我們為了補貼旅館的運營消耗不得不賣掉許多東西。謝天謝地,現在,時隔兩個月我們終於有了一位客人。先生,您的到來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所以為了感謝您我們特地做了這些,希望您喜歡。」

「嗯......」赫茲接過了盤子,「夫人,這並沒有什麼值得感謝的。我只不過是個普通的路人,我什麼也幫不到你們。」

「不,先生,您的到來即是延續了我們旅店的生命,您選擇我們即使您對我們的幫助。」老太太慈祥的說道,「這間旅店是我和我丈夫的一切,我們在很年輕的時候便買下來它。在這裡我們度過了大半輩子,在這裡我們經歷了很多很多,其中有好也有壞,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這間旅店同我們一樣開始變得衰老,變得破舊。但我們仍希望它能和我們一起,走完剩下的時光。」說著老太太伸出遍布滄桑的手輕輕的撫摸起了門檻。

老太太的一舉一動都是在表達著自己對於這間旅店的惜愛,可赫茲並不明白一間老舊的旅店有什麼值得珍惜的,這不過是一堆可有可無的物質罷了。

待老太太走後赫茲做起了工作準備,他先是把原本放在牆角的辦公桌搬到窗戶前,隨即又從包里拿出了系列設備。拉上百葉簾,伸直天線,赫茲開啟了兩台電腦。

在電腦啟動的期間赫茲又拿著東西悄悄走到了民宿樓的頂部,在樓頂的部署完「穿透」攝像頭后他回到了電腦前。攝像頭的視野非常清晰,憑藉它們赫茲能夠輕鬆的看到遠在一公裡外的人或事,不過光有這些還不夠,赫茲還在試圖獲取更多的視野。

不出一會屏幕里便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監控畫面,盯著這些畫面赫茲正式開始了自己的工作。這場總統票選會用上一段時間的,而在這段時間內赫茲將會通過自己的視野來偵查整個曼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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稜鏡部隊I: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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