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魚龍幫
翌日,谷清寒像個沒事人似的,早起練劍,到了時辰就叫上劉大志,氣定神閑地去縣衙當差,只是手裡多了份順道買的雞腿。
泛著油光的雞腿,包在油紙里,谷清寒伸手招來大黃狗,將雞腿在它鼻子上晃了晃。顯然是饞蟲被勾起來,大黃狗直勾勾地盯著雞腿,口涎飛濺,急得嗷嗷叫。谷清寒也不逗它,將油紙攤開放在地上。
一旁的家僕見狀無奈道:「王捕頭,你喂的這般好,怕是這幾日,大黃吃不下剩菜剩飯了。」
谷清寒摸著大黃狗樂呵呵地道:「你瞧這大黃,毛不順,皮不亮的,怎麼給咱老爺看家護院?我看吶,還得給它多帶幾個雞腿。」大黃彷彿聽明白谷清寒說的話,那狗尾巴搖得愈發歡快。
獎勵完大黃,該乾的活還是要干,谷清寒帶著劉大志和那倆傻小子巡上一圈。
王捕頭負責的坊市位於城南,平日都是些小攤小販,巡起來最累,油水也最少。這巡街收例錢,可是捕快收入的大頭,不過王捕頭資歷不夠,在一眾捕頭裡分潤的也是最少。
「大個兒蘿蔔水靈賽梨嘞——辣包換!」「賣冰糖葫蘆咯——蜜甜蜜甜的糖葫蘆串串兒!」
谷清寒看著還帶著泥塊的菜根,聽著小販們的吆喝,心情莫名大好。這例錢他王捕頭在意,我谷清寒可不管。
巡街除去收例錢,也就管管小偷小摸、勸勸小打小鬧。雖然谷清寒已經極力告誡眾人,不收例錢,懷裡還是被塞了幾個銅板進來,這讓他有些鬱悶。
「青陽縣有沒有姓趙的大戶人家?」谷清寒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啊?頭兒?你問這個作甚?」劉大志撓了撓頭,好像努力在回憶:「前些年是有一家的,現在好像也沒有哪個大戶人家姓趙。」
「趙家的老宅子可還在?」谷清寒追問道。
「在是還在的,好像是叫魚龍幫的人買了去。」劉大志答道。
「時候不早了,咱們也去找點吃食。」谷清寒也不解釋,道:「你就帶我去趙家老宅子那兒逛逛吧。」
聽說要請他們吃飯,王五和李四兩個傻小子說什麼也不肯,於是他和劉大志二人,穿過城南的街頭巷尾,在趙家老宅周圍尋了一處餛飩攤,要了兩碗,找了位子坐下。
這剛出鍋的餛飩熱氣騰騰,上頭撒了點蔥花又澆了幾勺紅油,餓了半天的劉大志,頓時覺得口舌生津。用勺子舀起,「呼呼」吹了兩口氣,就往嘴裡送,含糊不清的說道:「頭兒,這餛飩噴香,趁熱吃。」
谷清寒笑到:「你餓了半天,怕是吃白飯也當是山珍海味。」說罷便端起面前這碗,這餛飩還得趁熱吃,三勺兩勺下肚,只覺得全身熱熱乎乎。
他看著有些意猶未盡的劉大志道:「再去點兩碗,當我請你了。」
劉大志聞言皺著眉道:「當真么頭兒,哪次你請客不是我付的錢。」
「去去去,快去再點兩碗。」谷清寒不理會他的抱怨,笑罵道。
趁著劉大志走開的功夫,谷清寒偷偷觀察起昔日的趙家祖宅。門前兩座石獅子歷經風雨早已滄桑,它見證了趙家的興衰,目睹了這座三進兩跨的大宅子更名改姓。
待劉大志端回兩碗餛飩,見谷清寒久久不動,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道:「怎麼了,頭兒。」
「無事無事。」谷清寒回過神,低頭扒拉餛飩,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一碗要比上一碗香。
「怎麼樣,頭兒,我可是要那店家多挖了幾勺紅油哩。
」劉大志興沖沖地道。
「你小子!」谷清寒含糊地說道。
待他二人吃完餛飩,谷清寒抬手將店家招來。那店家見谷清寒二人捕快模樣,一幅惶恐不安的樣子,跑來答話,生怕怠慢了他們:「二位爺,可還吃得舒坦?」
谷清寒見他這幅樣子,笑到:「你莫怕,我就是問你幾句話。」
「是是是,捕頭儘管問。」店家見不是尋他麻煩,鬆了口氣道。
「你在這擺了幾年的攤子?」谷清寒問到。
「回這位爺,我們家三代賣餛飩,遷到這裡擺攤估摸著也有五六年了。」店家賠笑道。
谷清寒抬手指著老宅道:「這宅子怎麼成了魚龍幫的家產?你可知道。」
「這老宅子小人當然知道。」店家四處望了望,見沒有人,低聲說道:「這事兒得從我剛來這擺攤時說起,這宅子本是趙家祖宅,話說那趙老爺長年病卧在床,生意都交給少爺打理。」
「誰知那少爺是個草包,幾番生意做下來,就把家產都賠了進去。這樣就算了,他還好賭。」店家頓了頓道:「牆倒還眾人推呢,這左鄰右舍,誰不盼著他們家倒呢。」
「哦?」谷清寒點點頭道。
「後來不知怎的,這趙少爺把這宅子抵給了魚龍幫,趙老爺知道消息后當場就氣死了。你想想,這麼大一份家業呀,說沒就沒。」店家一時唏噓不已:「不過我聽說,這趙家還有位二少爺,從小就被送到什麼大門派里學武了,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
谷清寒恍然大悟,結合昨晚那封信,他大概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如若不錯,趙公義便是趙家從小送到恆山學武的二少爺。不料待他下山回鄉,發現家道中落、父母慘死,照他嫉惡如仇的性格,定是要查得水落石出,借著賭錢和喝花酒的由頭,就要去調查魚龍幫。不曾想魚龍幫早有防備,派了幾個刺客尾隨把他做掉,還修書一封給縣令,將這事兒壓了下來。魚龍幫,當真是好算計,這下趙家的產業也就萬無一失了
他點了點頭,繼續問道:「照你說的,這宅子既然抵給魚龍幫了,怎那麼多年下來還沒售出?」
「這事,小人也不清楚,這宅子本來是掛了牌的。後來不知怎的,有人說這宅子風水不好,出來的都跟那趙家少爺一般,是草包。也有人傳,這宅子鬧鬼,說是趙老爺的冤魂不散,倒真也有人半夜聽見宅子里傳出小兒啼哭似的怪聲。」店家答道:「這一來二去,宅子也沒人過問了,倒是有魚龍幫的人,天天過來打點。」
見又有客人光顧,店家彷彿意猶未盡,嘴裡還嘟囔著,谷清寒見狀,趕忙從懷裡摸出個碎銀子:「這個扣去餛飩錢,剩下的就當賞你。」
「哎呦,不敢不敢,哪敢收二位爺的銀子。」店家怎麼說也不肯收。
「讓你收下你就收!」劉大志罵道:「怎那麼多廢話?」
店家這才接過銀子,喜笑顏開,一掃之前的惶恐,道:「招待不周,二位爺,常來光顧啊。」
「頭兒,這魚龍幫家大業大,不可輕舉妄動。」劉大志似乎猜到些什麼,一臉幽怨道:「這幾日夜裡,頭兒都不曾尋我喝酒,估摸著你是撇下我,一個人去查案了。」
他又問道:「這真相當真比生死還重要嗎?即便查出來,又能改變什麼呢?」
谷清寒無言以對,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大志低下頭道:「頭兒,萬事小心,切莫丟了性命。」
「你頭兒別的向來不管,就是惜命!不就是魚龍幫嗎,走,我帶你逛上一圈!」谷清寒心一橫,當真以為我只會偷雞摸狗不成?說著便要拉他去魚龍幫。
這一天是夜探縣衙,又要當差巡街,現在還要走一遭魚龍幫,要是昔日練功時肯這般下功夫,怕早就小有成就了。谷清寒自嘲間,二人已到魚龍幫據點前的街口。
他拍了拍劉大志的肩膀道:「你在這替我把風,待會聽到什麼風聲就去向趙統領搬救兵。」
他也清楚,就算趙統領本人來,也不會保下他一個小小的捕頭,待會只能見機行事了。
劉大志拗不過他,只得點點頭。
谷清寒大搖大擺地走向守衛,亮了亮雲鷹衛的腰牌,道:「兩位大哥麻煩通報一下,我是縣太爺派來的,有要事告知咱們幫主。」
見二人無動於衷,谷清寒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從懷裡摸出一個銀錠:「這點錢就請大哥們喝酒罷!」
守衛也是脾氣上來,就要推開谷清寒的手:「嗯?這、這、這點錢還想買、買通我倆?我、我、我倆可是魚龍幫心腹,豈、豈能是你……」
谷清寒見他說話實在是吃力,-只好打斷他:「咳咳,實不相瞞,我這次來可是替我家老爺討債來的,你們魚龍幫今年的收成怎麼回事?」谷清寒故作發怒。
兩人聽罷面面相覷,背對著他窩成一團,商量起來。
「我說,你們研究明白了嗎?」谷清寒等得有些不耐煩,湊近去聽那二人說話。
這二人說話那叫一個費勁,見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谷清寒實在不敢打攪,只好偷偷溜了進去。
進了魚龍幫的大門,抬眼一望,正房前的院子豎著根大旗,赫然寫著「義薄雲天,俠肝義膽「八個大字。
「不愧是狼狽為奸、蛇鼠一窩的玩意兒,這品味還真是……嘖嘖嘖。」谷清寒一臉鄙夷。
走過連廊,就有一名管事上前問道:「不知大人所來為何?」
「哦,縣太爺教我來給你們幫主捎個信,剛剛守門的倆大哥通報過了。」谷清寒說起謊話,眼睛也不眨一下。
管事將他引到前廳的客座上,又給他沏上一壺茶:「大人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向幫主稟報一聲。」
管事一走,谷清寒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探頭探腦地張望起來。
「附加任務目標變更,擊殺魚龍幫幫主!」仙家的聲音傳來,谷清寒大驚之餘,頓時心生一計。
門外「卧龍鳳雛」二位終於商量出結果。
「大、大、大哥,剛剛那、那小子呢?」鳳雛道。
「被、被、被咱倆嚇跑、跑了!我、我早就看他不、不是什麼好人!」卧龍道。
「大哥,英、英、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