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8月是謊言的開始(下)

四十七.8月是謊言的開始(下)

巨大的立式音響播放著「食物」組合的曲目,流行的歌曲也好,隨心所欲供人取樂的舞蹈也好,不同的組合跟著不同的樂器上下台。

一切彷彿走馬燈,即使不情願,也會讓人察覺到結局的到來。

柏源仙樹一人從狂熱的漩渦中抽身而出,走到舞台後方。

說是舞台後方,其實也就是用大點的傘棚搭建起來的臨時排擋,還挺熱鬧,剛下台的表演者還在後台唱跳,沸沸揚揚。

「柏源,你來做什麼?慰問我嗎?」

回過望去,發現霧島姐妹站在後方,兩人拎著不少東西,看來是主辦方送的。

「唱的不錯。」他笑著說。

「嘛,剛才還有星探說要簽我們兩個呢!」霧島麗奈興奮地說道,「天哪,沒想到有一天我們會被星探發掘!」

霧島硝子抬起手捏捏鼻子,未諳世事地說:「但這件事聽上去就好麻煩......是騙子也有可能。」

柏源仙樹一愣,他自然不想霧島姐妹被人挖走,只是沒想到這個小地方也有星探。

「你們怎麼回復?」他問。

「他問我們唱了多久,我們說三四年了,歌是自己寫的還是別人的,我們就說是朋友寫的。」霧島麗奈笑著說。

「他人呢?」

霧島麗奈拿出一張小卡片說:「給了張名片就走了,說考慮好了可以聯繫他。」

「還說高中可以去東京他們新成立的音樂學校就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霧島硝子補充道。

柏源仙樹接過卡片,上面寫著是「AVEX-A&R部-室野拓齋」

「......」

AVEX是東瀛規模最大的唱片公司,底下廠牌龍頭雲集,是年輕偶像的造星工廠。

這個時代的AVEX不滿足於單純的唱片製作發行,涉及的領域已經往藝人經紀、音樂雜誌、網站、電影廣告、藝人發掘和培訓等方面發展。

就連大火的美少女清秋麻衣,現在都是AVEX公司旗下的藝人。

清秋麻衣是自己的女友以後還好說,如果霧島姐妹被AVEX率先簽約,柏源仙樹想拉回來幾乎沒戲。

「我想自己做。」柏源仙樹直白地開口說。

「啊?自己做什麼?」霧島麗奈愣了下。

「如果行的話,我願意給你們寫歌,然後我出錢給你們出唱片。」柏源仙樹將內心的想法說出來。

「等等,柏源同學你是認真的嗎?」霧島硝子忍不住開口問,「自己出唱片?那些要花很多很多錢。」

她有去了解過才會感到詫異,更何況三人現在只是國中生,說自己去出唱片實在是太過魔幻。

不過仔細想想,柏源仙樹國中就寫歌就已經很魔幻。

「試試總不會有錯,不過如果你們想.......」

然而柏源仙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霧島麗奈打斷。

「打住,你想說如果我們想去的話就去吧?你說什麼話呢?」

霧島麗奈伸出手指,隔空抵住他的嘴唇,

「歌是你寫的,我們只是唱出來,歌不是誰都能寫的,歌卻是誰都能唱的。」

霧島硝子點點頭附和說:「嗯,這些全是柏源同學的,我們從沒想過要出名,只要能唱歌就很高興了。」

「柏源,你今後一定很厲害,對此我深信不疑,所以請不要覺得我們兩人走的比你快。」霧島麗奈笑著,眼下飽滿的卧蠶很漂亮。

柏源仙樹回望著她的眼眸,輕嘆了一口氣:「我真的好想把你們一腳踹到武道館,不過現在還太小。」

「那這種美夢我們今晚就開始做吧!我會挑你為互動觀眾的!」

霧島麗奈壓低嗓音,身體輕輕搖晃著,像是覺得很好笑。

要是心裡有揮之不去的執念,身心肯定會被她的笑容不自覺融化,「噗通」一聲落進安心的夢鄉。

「柏源同學是來做什麼呢?」霧島硝子罕見的主動問道。

柏源仙樹覺得兩人的關係確實有些近了,換上輕快的語氣說:「不小心惹黑澤同學生氣,所以要上台彈鋼琴謝罪。」

「喔喔喔——」霧島麗奈微微眯著眼睛,用陰陽怪氣的語氣笑著,「難道你是深藏不漏的鋼琴王子?」

「鋼琴王子是什麼稱呼,叫我科學小飛俠啦。」

「鋼琴王子小飛俠!」

「謝謝你用心糊弄我,麗奈小姐。」

「不客氣柏源大爺。」

大海和天空都染上顏色,太陽的輪廓宛如被孩童用畫筆塗上檸檬色。

上台的演奏組合幾乎接近尾聲,柏源仙樹本以為想上台會很繁瑣,結果只要和工作人員說一下就能上。

很快他就收到了名稱——

「鬆餅大俠」。

「時間過的真快,今日的活動即將結束,最後一場是「鬆餅大俠」帶來的鋼琴落幕演奏!」

主持人的話音剛落下,坐在台下的霧島麗奈就舉起雙手歡呼——

「鬆餅大俠快出來!」

「霧島你不能安靜點?」黑澤搖愛的小臉掛著厭煩的神色。

霧島麗奈笑著說:「搖愛你才是耍什麼自閉,這種時候當然要熱熱鬧鬧地給柏源加油呀!」

「誰說我來加油的?我是來笑話他的。」黑澤搖愛輕哼一聲。

「柏源同學有彈過鋼琴嗎?」霧島硝子提出內心的疑問。

黑澤搖愛咧嘴一笑,將肩上的長發往後撥弄:「據我所知沒有,他就是一個只會讀書的小子,哪裡會彈鋼琴。」

「可是他連歌都會寫.......」霧島硝子微微歪頭苦笑。

「.......反正我不信。」黑澤搖愛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突然湧上擔憂。

這時,柏源仙樹上台了,他走到麥克風前說道:

「大家好,我是「鬆餅大俠」,最後的結尾曲目是《人生旋轉木馬》,希望大家喜歡。」

霧島麗奈好奇地問道:「搖愛,你會彈這首?」

「沒。」

黑澤搖愛正在心裡納悶,她可從來沒聽過《人生旋轉木馬》這首鋼琴曲,難道是太小眾了?

台上的少年長相俊朗,而且還是彈看上去極其優雅的鋼琴,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青春期少女和長輩圍觀。

「好帥~~~」

「呦呵,這是誰家的孩子?長的這麼俊。」

「柏源家的,美雪經常和我說她家孩子可乖了,沒想到還會彈鋼琴。」

「柏源家的孩子!姐姐我等你啊——!」

「真的假的?我們學校有這種男生嗎!為什麼現在才知道啊!」

黑澤搖愛輕輕咬著嘴唇,冷眼看著那些犯花痴的女生們——

「嘁!這下他彈的難聽也是他活該!」

台上沒有琴凳,柏源仙樹坐在單人木椅上,雙手撫摸著黑白琴鍵。

聽眾也安靜下來,將視線集中在柏源仙樹身上。

突然覺得遠方的嘈雜聲十分礙耳,有招攬客人的聲音,國道上馳騁的汽笛聲,呼叫的廣播聲,還有遊客自帶的小音箱里傳出的音樂。

旋即,他做了個深呼吸,大約十秒后,立式鋼琴奏響了第一個音。

打破那些嘈雜的聲響,柏源仙樹的鋼琴開始奏鳴。

是無比鮮明和深刻的琴聲。

多麼澄澈的琴聲,彷彿是天堂的樂器在鳴奏,琴聲清澈如鏡,通透如凝。

準備回社做報告的蒼山美愛停下腳步,一臉錯愕地望著台上的柏源仙樹。

——這是什麼男生?會寫熱門小說還會彈鋼琴?人還長的帥?

她倒吸一口冷氣,視線望向目不轉睛盯著台上的黑澤搖愛。

——不怕渣男耍流氓,就怕渣男耍優雅。

他的指法、踏板的踩踏,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引人注目。甚至讓人產生了一種夕陽海灘被他遠遠拋在身後,一下子淪為背景板的錯覺。

低音豐饒,高音宛如玻璃球光滑,一些美妙的記憶悄然復甦,宛如季節輪迴倒轉,落在地上的櫻花花瓣再次紛紛揚揚地飛向藍天。

在琴音漸入佳境正值高潮時,黑澤搖愛的心情如同從無際的藍空墜落,她觸碰不到雲朵,也沒有風依託。

從小因鋼琴獎項建立起的自信,如同堆積起來的高塔,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然而從他琴音響起的瞬間,情緒卻又彷彿被曖昧挑撥了一般,深陷其中。

黑澤搖愛眼中閃耀著光芒,那是只有純潔少女才有的,宛如藍天般清澈無比的眼神。

她深切地注視著柏源仙樹那清澈明朗的演奏,因為這是他專門上台為自己演奏的。

本該對自己的天賦和努力產生懷疑,但心中湧現的情緒,卻是甜的。

當最後一小節的節拍琴音落下,柏源仙樹的手指終於停了。

一瞬間,有如時間停止般的寂靜籠罩現場,觀眾們停頓了一拍後送上熱烈的掌聲,或許用沸騰更適合形容這種場面。

掌聲如雷。

他的演奏,令人驚愕、讚歎、嫉羨。

其中大多數人都不是真正的聽眾,他們聽的最多的估計也就是家喻戶曉的《貝三》。

但柏源仙樹的彈奏如奶油般順滑,流淌進耳朵里絲毫不覺得刺耳,對於他們來說,只要好聽就行。

「天哪......」

「柏源同學......好強......」

霧島姐妹的小嘴都已經合不上了,今天眾人表演留下的記憶,都被柏源仙樹一場鋼琴曲扼殺。

「柏源他還會彈鋼琴?」

「我不知道啊?」

五嵐海人困惑地問,千歲徹懵圈地答。

天空的雲彩上,映著夕陽赤紅的餘韻,這個小城市迎來夜晚的前奏。

耳邊是稻葉隨風擺動和昆蟲的鳴叫聲,晚飯的香味從各戶人家飄出,是雀鳥回巢的時間。

「結束後主辦方給了我四盒酸奶,你要喝嗎?」

柏源仙樹從塑料袋裡取出奶盒,鞋裡還有海沙不願離去,正和腳一起玩。

自從鋼琴演奏完后她就不說話,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自己應該不會彈的難聽才是,而且那可是久石讓的啊。

「我不喜歡喝常溫酸奶。」黑澤搖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單薄胸膛隨著規律呼吸起伏,沒有防備的耳朵就像麵糰般光滑。

「那你喜歡喝什麼。」

「除了常溫酸奶。」

兩人一路沿著街道回家,有隻黑貓乖巧地蹲坐在矮牆上看他們,那雙眼眸像幽泉般深邃。

柏源仙樹注意到她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就拿出塑料袋裡的節目單。

「等我一下。」

「什麼?」

他蹲下身開始摺疊起來,吹向明日的風漸漸變小,綠草的唰唰聲和昆蟲的聲音也安靜下來。

黑澤搖愛捂住裙擺也蹲下來,看著他折的東西成型。

「這是......紙飛機?」

「你原來懂啊?」

柏源仙樹的視線掃過那雙薄冰般晶瑩剔透的雙腿,揶揄地笑。

「瞧不起誰?」黑澤搖愛怨怨地瞪了他一眼。

「ho~~咻——!」

柏源仙樹站起身,往飛機頭呼了口熱氣,朝著前方扔出。

忽然起風,紙飛機飛的很遠,消失在高遠而橙紅的天空中,在層層疊疊的雲彩里,它勾勒出的白色銀河明滅可見。

「像個小學生一樣。」黑澤搖愛微微撇了撇嘴說。

「你想玩嗎?我還有幾張。」柏源仙樹又取出幾張節目單,這東西是真的不值錢。

黑澤搖愛看著他又開始折,旋即往前走:「幼稚,我要回家了。」

「你心情又不好了?」柏源仙樹只好收起紙跟上。

「還行。」

她的語氣顯得莫不在乎。

柏源仙樹只好認為她是內急,快憋不住了。

走到黑澤別墅下的分岔路口。

柏源仙樹剛想和她告別,黑澤搖愛就站在小道的入口,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直直地凝視著他——

「送我上去。」

又是聽不出喜怒的聲音。

「天還沒黑,你能走吧?」

「送我上去。」

柏源仙樹露出苦笑。

「好吧好吧。」

兩人並肩走進小道,走了十多米,小城市映入眼帘。

延伸的城鎮閃爍著燈光,國道上閃動著黃色信號燈,在房屋的間隙中掠過幾輛汽車,從海灘回來的小孩腰間還套著游泳圈。

道路兩邊開滿了野生的百合和金盞花,在綠色的海浪中,絢目的白色與黃色明媚動人。

前方,獨孤的黑澤別墅在佇立,背景是塗抹上橙紅顏料的天空。

「到了,我先走了。」柏源仙樹轉身就要走。

「你等等。」

「嗯?」

「過來一趟。」

柏源仙樹注意到她根本沒有看自己,而是徑直走向了一旁的車庫,裡面停著的尼桑轎車,像看家護院的大狗,正在陷入酣睡。

「你該不會想突然把我揍一頓吧?我告訴你,我可不會上當。」柏源仙樹半開玩笑地說。

黑澤搖愛側過頭,那張小臉在夕陽微弱的光芒下顯得紅潤:「說了快點過來,小聲點。」

「.......」

柏源仙樹不明白她又要做什麼,只好先跟著走到車庫。

「怎麼了?」他問。

黑澤搖愛穿著茶色涼鞋的腳指頭微微內縮一下,視線撇向了黝黑的車輪。

「你覺得霧島姐妹怎麼樣?」

「她們嗎?很好啊。」

柏源仙樹是以朋友的標準來看待霧島姐妹的,特別是霧島麗奈,她真的是不可多得的朋友。

黑澤搖愛的雙手背在身後,手指不安地交錯纏繞:「真、真的?」

「......嗯。」

柏源仙樹察覺到她的小臉滿是暈紅,和之前的態度完全不同,反差感讓他的呼吸停了數拍。

黑澤搖愛白皙的喉嚨上下蠕動,故作不在意地單手叉腰說:「那你喜歡她們穿的泳衣?」

「也不能說喜歡......你問這個做什麼?」

「說啊!你喜不喜歡?!」黑澤搖愛忽然提起分貝,漲紅著臉急不可耐地問。

柏源仙樹靦腆地搔了搔臉頰說:「喜歡。」

——沒有男生會不喜歡女生穿泳衣的樣子吧。

黑澤搖愛深吸了口氣,那雙閃爍的眼眸凝視著柏源仙樹說:「以你這麼說,如果我穿泳衣你也會喜歡?」

泳衣?

柏源仙樹一愣,雖然挺想看,但實際上她的身材和美腿就已經夠養眼了,更何況她現在也沒穿。

「會吧,不過其實你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很......黑澤?」

他的話還沒說完,黑澤搖愛就低下頭,抬起手將背上的拉鏈拉下去,黝黑的長發沿著嬌嫩的雙肩散開。

拉鏈的聲音迴響在耳中,她的小手退到腰間,黑衣裙順著她的肩膀滑落,卡在雙肘間。

映入眼帘的,是潔白如雪的肌膚,以及單純樸素的黑色兩件式泳裝。

不僅雙峰的曲線一覽無餘,連小腹的谷底都袒露在眼前,下半身的泳裝附有黑色蕾絲圈,一眼就能看透到大腿根部。

彷彿只要伸出手觸碰,就會像棉花遇水融化一樣,沉進她的肌膚里。

柏源仙樹的呼吸慢了半拍,原來當時看見並不是內衣的絲帶,而是泳衣的黑絲帶......

黑澤搖愛紅著臉,微微抬起眉眼看他錯愕的表情。

「所、所以說啊!我想滿足你讓你第一個看!怎麼樣!看本小姐的泳衣看呆了吧!」她故意提起胸膛,露出挑釁般的微笑。

柏源仙樹沒想到她會這麼做,現在頭都懵懵的。

「.......謝.....謝謝你......」

一聽他這句話,黑澤搖愛的小臉立馬又紅起來。

「你這是什麼反應!色狼!」

她急忙從手肘處提起衣裙,拉上拉鏈將泳衣藏起來。

「......」

「......」

在短時間中,兩人靜靜地望著對方,結果黑澤搖愛最先別開視線,似乎在懊惱什麼似地說:

「這只是我一時衝動,該怎麼說,我只是突然腦袋感到熱烘烘的!所、所以你......」

柏源仙樹回過神,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剛想說「自己不會在意」時——

「希望你能好好在意。」黑澤搖愛的小臉染著紅霞,直視著他的雙眼說。

「——!」

看著眼前俏麗的身影,柏源仙樹第一次徹底啞然。

黑澤搖愛深呼了口氣,嘴角一揚以嘲弄的語氣說:

「都讓你看見我這個樣子就不能便宜你,今後你乖乖地跟在我屁股後面,不能反駁我,不能讓我不高興,不然我要揍你!和你媽說你是個變態!」

柏源仙樹抓住她拋出的氣氛橄欖枝。

「太過分了吧,不就是泳衣嗎,我去海灘都能看見欸。」

「你拿我和那些人比?!」

黑澤搖愛拿起車庫內的撬棍,似乎柏源仙樹再說不明白就往他頭上敲。

「對不起對不起,黑澤小姐最漂亮了,我會乖乖跟著你屁股後面聽話的。」柏源仙樹故作膽怯,微微屈膝擺出求饒姿態。

黑澤搖愛臉上露出愉悅的神色,高高在上地說:「哼!這句話你在我生日那天就應該說!從今天開始我讓你往西你就不能往東!」

「是是是,您最大了。」

好驚人的幼稚感,柏源仙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黑澤搖愛放下撬棍,拍了拍雙手眼神飄忽地說:「行了,你回家吧。」

「就這麼放我走了?」

柏源仙樹盡所能地試著露出微笑。

「真想讓我敲你?」

她的態度彷彿就像是在哼歌似的愉悅。

「那我還是趕緊走。」

柏源仙樹朝著她揮了揮手,轉過身離開。

「喂。」

黑澤搖愛突然喊道。

「怎麼了?」

「我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知道嗎?」

「說你最大了。」

柏源仙樹揮手離開,身後的少女嘴角噙笑。

明明夕陽的光線很溫和,柏源仙樹卻覺得莫名刺眼,離開的步調之快,竟然遠遠超乎自己的意料。

就像想從無垠的黑洞中,從漲潮的海岸上逃離。

鞋子的縫線里塞滿了海沙,柏源仙樹用腳尖踢了踢地面,那些海沙總是零零散散的掉出來,十分不幹脆。

「快掉出來啊!」

他乾脆直接坐在地上,脫下鞋子清理海沙。

情緒就像在排水口處四處飄蕩的頭髮,隨著吸力苦苦掙扎,糾纏不清。

他已經完全能明白黑澤搖愛的心意了。

如果回答的不好,她會後悔將自身展現,陷入悲傷中?

那一幕連他都感到美好的光景,難道要親手破壞?

柏源仙樹大力甩著鞋子,似乎要撕破布料,海沙終於瀟瀟洒灑地飛出來。

怦咚、怦咚——

心臟正在大聲跳動。

人生木馬在旋轉,有人在夕暮下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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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我們終將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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