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關於幻想災難與幻想的來源

大爆炸發生后不過2小時，一份絕密的報告文件便放在了羽的桌子上。

一屋子的下屬都緊張地看著這位殺伐果斷的上司板著臉一頁一頁翻看著報告，此時的羽儼然已經回到了大戰爆發時的冷酷狀態，戰爭勝利之後的幽默與爽朗只在他的身上存在了幾個月之久，便都在此時此刻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超能力者引發的混亂？」羽念了出來，並加上了疑問的語氣。

旁邊瘦瘦高高的秘書打了個哆嗦，慌忙解釋道：「報告長官，這……這麼說其實不太準確，準確來說，應該是……是幻想者」

「據我們調查得知，『幻想奇點』所爆發出的能量波完全覆蓋了一次所有的六大城，能量波過後，各地均報告稱有5%~10%的居民實現了他們的『幻想』，平日里幻想自己能飛的，就直接飛到天上去了，幻想有念力的，就能不接觸舉起非常重的東西。」一個大戰後新上任的長官明顯大膽許多，說話也不那麼磕巴。

羽抬起頭，黑髮間如雷霆下劈的眼神猛然射出，依次打在每個人的臉上，被打到的人都飛快地低下了頭。最後羽的目光停留在那個大膽的下屬臉上，那個下屬沒有低下頭。

「這些報告書上面都寫了，你給我說點上面沒有的。」

「是！」

那個下屬雖然面不改色，但額頭卻莫名的開始滲出汗珠。

「報告長官，本人負責京新城第五中心扇區，雖然儀器沒有準確定位到『幻想奇點』所在位置，但是已經有一部分跡象顯示，它就在科研大廈和首都大廈之間，我們已經第一時間派出人員展開搜尋，但是並未發現『幻想奇點』。」

「我記得那兩個大廈是被一個泥做的怪物給毀完了吧？」

「報告長官！我們的人趕到時，泥巨人已經消失了——它又完全變成了混凝土碎塊，如果那個巨人就是『幻想奇點』，那麼『幻想奇點』顯然已經不在了。」

「說到那兩個大樓，那裡的災難可真是嚴重啊，有多少生還者呢？」

「報告長官！首都大廈本就在建設中，人員少，因此我們的搜救主要集中在科研大廈，科研大廈已經完全倒塌，但是除去壓死的人，我們還搜查到大量肢體完整的科研人員屍體，他們似乎受到了超能力攻擊，內臟損傷嚴重，能活下來的只有幾個幻想者。」

「哦。」

羽只是輕輕回了一個字，便又埋下頭看報告書，似乎並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

「報告長官，我們那個……那個開會……聯繫到了『現』總科研家，但是他似乎身體不適，所以在家裡呆著來不了會場……額……『業』總建築師似乎在災難發生時就在首都大廈，因……因為這個人也是政會的核心人物，所以我擅自派人展開了搜救……還沒有發現屍體……」秘書自顧自的又補充道。

「哦。」

羽又回復了一句，聲音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是幹了十幾年的老秘書還是聽出了，羽長官確實鬆了一口氣。

這場災難，京新城的政會，同時也是世界總政府，將其命名為「幻想災難」

全世界的人們，都看到了那彷彿來自於另一世界的光芒，以及直接傳入腦中的巨大聲響。

全世界充滿幻想的人們，發現自己的幻想變成了真實。

政會利用其優良的管理體制，在極短時間內便搜集到了所有能搜集到的信息。

政會戰時緊急會議現在開始。

政會系統學家總結出以下系統。

幻想者——或稱幻想家，可以總體分配為三類：

1.物質類：通過幻想力改變物質形態或者運動或直接生成物質來實現幻想，六大城現有統計報告人數37萬人，估計實際人數為50萬人左右。

2.空想類：直接或者間接釋放幻想力來實現幻想，六大城現有統計報告人數5萬人，估計實際人數在10萬人左右。

3.主義類：以固執的無法變動的信仰為基礎直接改變現實實現幻想，目前未發現幻想力釋放方式，六大城現有統計報告人數3人，估計實際人數5人。

政會統計學家總結出以下規律。

離幻想災難發生的中心「幻想奇點」越近，幻想者擁有的「幻想力」越強大。

幻想力與能力成不穩定的正比關係，取決於宿主具體幻想。

沒有完全相同的幻想，也就是說，沒有完全相同的能力。

政會政理學家總結出以下預計。

根據現有受災情況，我們發現部分幻想者擁有的幻想有極強的破壞力，典型的案例有，京新城的泥巨人，紅荒城的時間靜止域，裂雙城的槍靈襲擊。

預計未來短時間內，犯罪率將會激增，反動組織活躍度將大幅增長，現有武器和軍隊壓製程度將受到影響與限制。

政會總科研家未到場。

政會總建築師未到場。

政會軍事總指揮官總結出以下措施。

成立幻想別動隊，吸收軍隊中的幻想者以及民間合格的幻想者參與鎮壓幻想變亂的行動，

抓捕造成或有可能造成大規模破壞的幻想者，進行嚴格控制。

搜查幻想本源，從源頭尋找方法將世界變回原樣。

在羽的報告完成後，政會總審議長組織全員投票通過了他的全部三項決議。

會議結束，總審議長突然湊到了羽的面前：「最高指揮官，我手下的一個資料整理員在幻想災難之後似乎有了一個不錯的能力，她一定能在你的行動中起到幫助。」

「哦？」

「她是個體制內的老人了，前後跟了三四屆政會了，一直有點瘋瘋癲癲的，好像有什麼精神疾病，不過因為布置給她的任務一直能很好地完成，所以也沒辭退她，現在倒是能派上不小的用場。」

「是『預言的女巫』嗎？」

「看來你對情報的嗅覺一直沒有變遲鈍呢。」

「只是聽說過罷了，聽說她能寫出來世界所有幻想者的名單？那可真是厲害。」

「那只是幻想能力的名單而已，而且她一直寫到現在才寫了前幾千個，我們甚至還不怎麼確定那個名單的真實程度。不過，她似乎是否清楚這些能力的具體信息，想必對你組建和調遣別動隊有幫助吧。」

「可以，讓她不要再寫了，直接到我的別動隊裡面來，這個名單說實話有前幾千個就夠了，我需要的人也會從這些能力強的幻想者裡面抽取。」

「我不妨帶你去看看她吧。」

羽點點頭，與總審議長混在政會的人群中走出會堂。

在最高級審議辦公室里，羽見到了這個屬於管理層的新生幻想者。

她真的是一位老人，也真是一個女巫，布滿皺紋的面部埋在長帽下的黑暗中，蒼白的頭髮被黑斗篷包裹著只在縫隙間漏出幾束，身材矮小，坐在審議長高大的椅子上，雙腳完全夠不到地。她正在審議長平時辦公的位置上奮筆疾書。

「莫克拉，別寫了。」

小老太婆用幽怨的眼光短短看了一眼審議長和羽，便馬上移開視線，手上的工作沒有停下，彷彿完全沒有聽見。

「莫克拉。」

老人依然無動於衷。

「她耳朵不好嗎？」

「怎麼會，誒，莫克拉！」

「莫克拉已經死了，這裡……只有預言的女巫。」從大帽子下面傳來幽咽的乾巴巴的聲音。

「嗨，我給忘了，好吧，『預言的女巫』，請馬上停下你的工作，你以後就轉到戰略部門，受這位總指揮官的調遣。」

老太婆這才扔下筆，懶懶地靠在椅子後背上，打量起這個新客人。

兩個人都用審議般的眼神打量著對方，持續了半天。

最後還是羽先開口了。

「在災難開始前，你的幻想是什麼？」

「幻想？災難？我只不過是找回了我這個莫拉可拉大陸最邪惡的女巫的一部分力量，興趣使然給你們干一點事罷了！你們不要得寸進尺！」

「她在說什麼？」羽轉頭看審議長。

審議長聳聳肩，上前與女巫搭話。

「『預言的女巫』，你的新上司是想了解一下你全盛時期時候的力量，以後更好的給你布置任務。」

「哼！我從前便知曉魔法的一切，我能看穿世界的一切幻術，一切魔力，一切魔術，我的預言就是真理！我所說的一切都會變成真實！」

「好……好，看破和預言是嗎，那你現在能幹什麼？」羽取出隨身的本子簡單做了點記錄。

「指揮官想知道你的力量恢復的怎麼樣了。」

「自從……自從魔龍裘烏金吞噬了我的魔力，我就被該死的光明祭司驅逐出了莫拉可拉大陸，迫不得已才給你們做工，每天表面整理資料，實則慢慢恢復力量，幾個月前，我受到神啟……」

「好了好了，現在，說你現在怎麼樣了。」羽記了一堆廢話，開始不耐煩。

「呵，魔力破流到這個世界之後，給適合魔力寄宿的人賦予了各種能力，雖然我也回復了少量魔力，但與很多怪物相比仍然弱不禁風，所以我才繼續在你們這裡尋求保護。」

女巫拿起一頁紙，給羽指了一指。

上面寫著「預言的女巫」，編號是2083，後面有一行小字「偉大的女巫可以知曉一切擁有魔力者，以及他們的魔法」。

只有這一行有小字，其他的都是一個名稱就帶過了。

「原來如此，其他這些名字所代表的能力你也都知道吧？」

「哈哈哈，不錯。」女巫乾笑了兩聲。

「那麼，『預言的女巫』，跟我說說這次的幻想……魔力災難是怎麼起源的。」

「哼，我全知全能的力量尚未恢復，但是知道這點事情還是不在話下的。」

「哦？」

「小子，看看這個。」

女巫拿起另一頁紙，指向了編號為0的一個能力。

「世界幻想者？」

「這個怪物全知全能，實力不在全盛時期的我之下，它還能構建出一個夾縫中的世界，還可以把任意的兩個世界重合，可以簡單理解為就是創世神。就是它把莫拉可拉大陸與這個世界連通，從而……」

「知道它在哪裡嗎？」

「小子，我當然知道，但是，我看到，這傢伙現在和排名第一的另一個怪物離得很近，你想要同時面對兩個無敵的怪物嗎？」

「排名第一……我看看……是現實主義幻想？這是主義類的幻想啊，好像現在就幾個人吧。」總審議長湊上前來。

「這個怪物可以把魔力變成現實，力量還沒有恢復的我只知道這麼多。」

羽仔細想了想。

「主義類……給我的報告裡面沒寫過這樣的能力，是還沒有上報。」

羽從牆上扯下一個世界地圖來。

「位置能標在上面嗎？」

女巫抓起一個筆，腦袋開始上下大幅搖晃，嘴裡不知道念了什麼奇怪的咒語，瘋魔了半天，終於一下把筆插在了地圖的一個地方。

「嗯？這不是？」

「總審議長，你這裡有京新城的地圖吧。」

審議長連忙打開一個抽屜，拿出一個詳細的地圖來。

女巫似乎剛剛腦袋晃的有點暈，這次沒有太多作秀，簡單的在地圖上畫了個叉，就歪頭躺在靠背上閉目養神起來。

兩位世界最高級領導人物不缺這點氣量，沒有說點什麼去指責這個老年中二病，而是連忙拿起地圖。

「想不到居然這麼近！？」總審議長激動地大吼。

羽看了看那個準確無誤的地點，沒有吭氣。

「這需要馬上公開，無論是提前撤離，還是協助抓捕，都需要讓各階層的人知道才行！」

「這個事情你們之前不知道吧？」

「我們沒有問過她，她半天前有了能力之後，我們就一直讓她寫名單協助情報收集。」

「我記得報告上沒有說這個地方有暴亂。」

「你的意思是那兩個幻想者還沒有開始行使幻想力？或者有可能對我們是友好態度？」

「大概是友好的吧。」

「無論怎麼說，必須馬上封鎖這個小區，然後召開新聞發布會疏散群眾，勢必控制住這兩個人！」審議長馬上轉身，準備出去聯繫總宣傳部長。

羽突然叫住他。

「總審議長。」

「還有什麼問題嗎？噢，『預言的女巫』以後就正式交付給你了，調任狀我之後會給人事部門的。」

「不，我是說，關於這個幻想起源，我不可能馬上調用兵力去封鎖。」

「這是為什麼？」

「不能在和平區域引發更多恐慌了，而且這個信息不知道是否屬實，敵我力量大小也尚不明確，敵方態度也不明了，打草驚蛇只會有負面效果。」

「總指揮官，羽，戰場上的你從來都是果斷的，你還是我部下的時候絕對不可能因為這麼點不確定因素而停止行動，你會想著解決問題而不是迴避問題，這個地方一旦出事將威脅到我們政會，我不知道你拒絕的理由到底是什麼，但是新聞播出，即使我沒有調動兵力的能力，你也必須去調兵了。」

總審議長撂下一句話就匆匆離去了。

他一意孤行的作風還是沒有變，和以前在戰場上一樣，不過他這次的做法確實沒有錯。羽這樣想到。

羽也沒有變，果斷歸果斷，但人總有一些時候是沒辦法果斷的採取措施的。

羽一把抓住女巫，不顧對方的掙扎和咒罵，把她拖了出去，拖上了自己的車。

「我們要去哪裡？」可憐的小老太婆瑟瑟發抖的縮在後排，她剛剛一度懷疑這個粗魯的男人要殺了她。

「就去你畫的地方！」羽一腳把油門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