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層層剝削
一大兩小倒也和諧。
這般很快就過了水泥路,接下來的行程辛苦了很多。
即使杜如晦的馬車已經經過多方面維修，走在春雨過後的小路上,照舊會坎坷一番。
身量拔高一些的李承乾跟小鳳凰對這些辛苦倒是不在意。
年紀小,身體棒，最是耐造不過了。
杜如晦臉色微微發白，靠在車箱里,手裡碰這個保溫杯。
這日子哦！
咋滴越是太平了，他這身體就越跟不上了。
捂著心臟,如同西子一般。
扭曲著臉。
時不時深深呼吸一番。
小承乾幫著揉揉胸膛，再給倒點熱水,甚至跟小鳳凰擠在一起，讓杜如晦在車箱里躺著靠著，這樣才能舒服一些。
杜如晦臉上閃過感動。
小鳳凰眨眨眼睛。
直到車輛進入洛陽境內。
一行人才有休息時間門。
杜如晦落地休息三日，身體才緩過來,然而……
這般遭遇讓他感覺到自己似命不久矣。
一邊帶著小承乾去附近巡視學堂建設,一邊拿起朝廷發下來的名冊，去探尋此地安排的老師是否合格。
二人出去尋了一圈。
走到低矮的茅草屋前。
盯著茅屋，小承乾眼神獃滯。
這樣的地方,能用來教學嗎？
……
他想到後世的學堂,即使村子里的那些演變成幼兒園的學校,都是寬敞,明亮乾淨冬暖夏涼的。
再看草棚附近一個拿著書的年輕人唉聲嘆氣。
是杜如晦上前詢問:「這裡可是學堂？」
「學堂？是的。」年輕人身上帶著書卷氣,同時衣服洗的發白,臉色蠟黃,小手腕細的跟棍子一樣，似乎輕輕一折就能斷了。
小承乾一直覺得自己瘦，但是低頭……
他雖然瘦,但是皮膚上是有血色的。
吃進去的東西都長在個頭上了。
每日夜裡生長痛，他都難熬的很。
但是這個人，是真的瘦。
大唐有許多這樣的人。
飲食常年跟不上，就會造成這樣的情況。
只是，讀了書到底能找到一個活兒。
「這是學堂，怎麼沒學生？」小承乾問道，眼裡帶著好奇。
書生笑了笑:「春耕呢，半大孩子能幫家裡干不少活，最起碼撿來的麥穗就能捯飭出一袋子的糧食，誰家捨得讓孩子出來上學，大概也只有不忙時才會讓娃子來讀書。」
他說著話，視線落在杜如晦跟小承乾身上。
「老先生口音不似咱們洛陽本地的啊！」
杜如晦本身是京兆的人，口音自是跟洛陽有區別，雖說同朝為官的，多少有些是洛陽出身，往來長安城的，也不少洛陽繁華地帶的。
洛陽的口音，他自是能夠模仿。
但是模仿的跟土生土長的，到底有些區別。
「渭南過來的，來此處探親。」杜如晦開口。
小承乾用力點頭。
書生眼裡帶著懷疑，不過沒有深究。
他低頭看著書，時不時背上兩句。
本來好好晴朗的天，突然就陰沉下來。
春雨貴如油，落在地面上的雨滴淅淅瀝瀝，很快就把地面打濕。
杜如晦三人在書生帶領下，朝著茅草屋走去。
外頭下雨，裡面也在下雨，地面上放著一些盆盆罐罐，書生點燃柴火，燒上一鍋熱水，招待瞧著就不凡的來人。
雨水未曾停歇。
倒是有三五個小娃子從外頭跑了進來。
瞧見裡面坐著的杜如晦跟小承乾，娃娃們腦袋一縮，就要離開。
還是書生把人給叫住。
「跑什麼跑，不是說好了，農閑時過來讀書。」書生嗓門拔高，縮了一半腦袋的孩子們走了進來。
他們找了個不漏雨的地方坐著。
視線落在從未見過的三人身上。
杜如晦……
小孩盯著兩眼羨慕一下，便不再看。
這般白白嫩.嫩瞅著肉也多的老頭在洛陽也有不少，瞧著就能吃飽飯的樣子，真真讓人羨慕。
小孩們視線落在小承乾身上。
瘦巴巴的，跟他們一樣，至於身上衣服料子看起來不一樣。
底層的孩子有啥見識。
就算真的不一樣也看不出來。
頂多就是羨慕兩句，人家身上的衣服竟然沒有補丁。
視線落在小鳳凰身上時，這些孩子立馬低頭。
太太好看了。
這麼好看的小娘子，他們從沒有見過。
附近村子里最好看的桃花，都不如她好看。
小鳳凰腦袋往小承乾那邊偏過去。
小承乾笑了笑，拉了拉她的袖子。
他現在已經不是七歲的小朋友了，對女孩子得有禮貌。
性別既然存在，就得尊重這樣的差異，不能隨便碰手手。
……
「咳今天學習算數，學了算數，就能做簡單計算，每年繳稅或者去集市售賣農貨，不用別人幫忙，自己也能算清楚。」
瘦弱的書生開始教導九章算術。
算術里夾著小九九口訣。
甚至，還摸出一把粗糙的算盤，教導湊過來幾個孩子打算盤。
這些小承乾都會，倒是沒有往前擠。
小鳳凰心算能力很強，聽一遍就記得差不多。
但是對於算盤這東西，她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於是，一樣的湊了過去。
……
小承乾跟杜如晦對視一眼，對於鄉里的學堂的建造，升起希望來。
「到底是大唐太窮了，若是家家戶戶能吃飽，怎麼會拘束孩子去幹活，都是為了能填飽肚子啊！」小承乾小聲發言。
杜如晦點頭。
問題本身就是因為窮。
大唐教育這方面步子邁的有些大。
甚至，動搖了世家的根本。
也不知道陛下為何這麼著急。
不過……
看見這些娃娃們認真學習，瞪著清澈的眼睛，努力將學識給記下來，杜如晦又覺得，學堂的建立似乎不是那麼早。
最起碼有心學習的人有了路子。
若是沒有學堂，這些孩子哪個能讀得起私塾呢。
夜色慢慢降臨，小孩子們一同離開。
瘦弱的教書先生看向杜如晦。
問道:「老先生可要一同進食？」
「那就叨擾了。」杜如晦點頭，一點兒離開的意思都沒。
書生手頓了頓，落在快要見底的米缸上，視線往杜如晦這邊瞥了一眼。
這種結果是他沒有想到的。
於是多放了一些米，開始燒飯。
又從鹹菜缸里掏出兩塊菜疙瘩，洗凈切開擺在就盤子里。
熱上幾個菜糰子，等著米熟透。
期間門幾個人聊天許久。
米香味傳出，書生開始盛飯，得虧他時常接濟一些餓肚子的孩子，這邊碗筷倒是充足。
一人一碗米湯，上頭是清湯，下面一層米，手裡捏著窩頭，拿著筷子夾著鹹菜吃。
……
小鳳凰對於吃食不挑剔，胃口也十分健壯，倒是吃的很歡樂。
小承乾自小吃的都精細。
即使去了後世，那些價格最為廉價的食物都沒有這麼粗糙，這些東西對他來講有些難以下咽，拉嗓子啊。
但是，看見書生吃的歡樂，系統又沒有從中檢測到毒素，他變跟著吃了起來。
雖說吞咽速度慢了許多，但是合群不是。
至於杜如晦，這般年紀見識多了。
人家能吃，他怎麼不能吃。
更嬌貴嗎？
坐在一起同桌吃過飯菜，關係就拉近了不少。
杜如晦疑惑:「我從渭南過來，那年的學堂先生生活似乎更好一些，每月不僅有二錢銀子，還有廩米衣服發放，日子雖不富裕，倒是不用這般拮据。」
「先生器宇不凡，從渭南過來？還是從長安過來？」
書生咳嗽一聲，視線落在杜如晦身上。
杜如晦緊跟著咳嗽一聲。
「從長安過來如何？從渭南過來又如何？」
……
書生端著豁口碗抿了一口水。
視線再次落在杜如晦身上。
「從長安過來，就早些離去，若是渭南過來，也別亂問，該探親探親該做生意做聲音。」書生說完，放下手裡的碗。
小鳳凰揉了揉眼睛。，
說的都是人話啊！
每個字兒她都聽得懂，也認識。
還會說。
但是愣是聽不懂什麼意思。
她扭頭看向小太子。
李承乾拍了拍她衣服，從空間門裡摸出一袋子葵花籽，讓她嗑瓜子。
小鳳凰樂滋滋的嗑瓜子。
那邊的書生往這邊瞥了一眼。
杜如晦了解了自己想知道的，帶著小承乾跟小鳳凰離開。
書生將地面上的瓜子殼掃乾淨，回到院子里，抓了一把茅草放在屋頂。
若是不蓋上茅草，夜裡太冷一些。
……
小承乾跟杜如晦一起回到臨時住所。
說道:「上面的錢被層層剝削了，到了下面……」
「明日再看看洛陽城裡的學堂。」杜如晦開口，大唐很窮啊！
竟然有人敢動大唐的東西，真真是找死。
咬著牙往教育上下功夫，對於陛下來說，付出太多了。
小鳳凰吃飽了讀了一會兒逍遙遊，等身體輕飄飄的，腦子也沒那麼暈乎后，才去睡覺。
小承乾則是趁著夜色往後世走了一圈。
孫十常需要刷新時間門了。
這會兒的孫十常已經不再敬老院住著。
任職的黑診所已經非常有名氣，現在各證件齊全，就連老舊的設備都換成最新款的。
孫十常從身上摸出一袋子藥丸。
「你給我的那藥丸我研究不出來，但是根據藥材改變了配方，倒是做出一些能強身健體的藥丸子。」孫十常說著，視線落在小承乾身上。
他本就是人精。
猜得出小承乾還有其他的機遇。
但是如他這樣的人不會對孩子下手。更明白命里有時終須有。
強行去佔有，會遭天譴。
腳踏實地才是真。
跟小承乾說了話，又道:「我從福利院里領養了兩個聰明的孩子，日後跟著我一起學習。」
「這是好事兒啊！」小承乾說著，在自己空間門裡摸起來。
他也是孫十常的小徒弟。
現在有小師弟了，當師兄的得給見面禮。
摸了好一會兒，拿出兩塊金元寶。
「每人一個。」小承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