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密林四方大亂斗》

離秋長鰭林密會譚紹，巧遇離懿先鋒鐵騎，前有離懿臨近，後有結界阻擋，實屬讓離秋左右為難。

若是讓三弟知道自己與白鑫書院之徒廣有來往，只能有口莫辯；若是打開了火雲結界讓譚紹一等離開，一旦有歹人入侵，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這該如何是好？

迫在眉睫之時，「嗖！嗖！嗖！」，只見長鰭林外數枚柳葉鏢飛竄而來，鏢飛凌亂，方向不一，彈在樹枝上嗒嗒作響。

離秋和譚紹反應迅速，連接數鏢，憑兩人的武藝，應付百米之外的暗器那是易如反掌。

飛來的柳葉鏢速度倒是不快，但來勢突然，譚紹兩名手下分別傷了胳膊和腿。

「啊！」、「啊！」

兩聲慘叫在寂靜的林子格外清晰。

「吁~」

領頭的先鋒軍將士聞聲立即勒住了韁繩，頓時戰馬的前腿仰天高舉，再退後了好幾步才停下來，發現前方林中勢必蹊蹺，迅速又調轉了馬頭。

「方才擲鏢之人乃先鋒軍的斥候，你們已被發現，魚嘴峰的道已走不成，趕緊動身向東繞行，到了『萬靈冢』后務必等我消息。若途中再遇我七商軍部，我必保各位平安無事，但切勿輕舉妄動。」

「將軍可否告知，七商是否發生什麼重要事情，為何如此大動干戈？！莫不是我與將軍之事已暴露？」

「譚掌柜不必擔心，這是我七商城內之事，恕在下不便透露，你我之間的交易正常進行，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將軍，但東邊有你七商的火雲結界，我們這又如何能繞行？」

「這點不必擔憂，我現在親自送你們出結界。」

「那隻好有勞將軍了！兄弟們，此地不宜久留，趕緊收拾收拾即刻動身。有勞將軍前方帶路。」

形勢刻不容緩，譚紹領著二十名弟兄馬跟著離秋不停蹄向東前行。

雖然離秋不願多講，但老謀深算的「譚老三」心中自然有把算盤——越是危機四伏的地方，就必然有著意料之外的商機。

譚紹一眾剛離開不久，先鋒軍斥候便將前路的情況向離懿加以稟報：

「報~稟報將軍，前方一里』長鰭林』里發現異象，柳葉鏢像是探到林中有人，但只聽見兩聲叫喚后，便再無其他動靜。」

「會不會是山中的獵戶？」

「極有可能。」

「暗域？」

「額……這個嘛……卑職不敢妄加揣測！」

「眾將士聽命，都給我打起精神，我倒要看看長鰭林里是人是鬼！」

不過多時，先鋒軍已悉數來到長鰭林外。

這林內因布有大量「鳳尾蘭」，地生高六尺，葉片帶刺堅硬如鋸子，尖端鋒利似利劍，又如魚身上的長鰭，密密麻麻，故稱長鰭林。

由於地勢複雜危險，容易被鳳尾蘭的葉刺所傷，自然也少有人煙或動物出入。

副將龔升貴向離懿請言：

「稟將軍，長鰭林環境複雜，夜入更是危險異常，末將擔心林中恐有埋伏或獵戶所設的陷阱，請將軍准我帶五名將士先行入林，以探虛實。」

「哈哈哈！區區山野村夫，汝大可不必驚懼！亥時將至，不可再作耽擱。」

「但……」

「龔校尉無需多言。眾將士聽令，隨我進林！」

龔升貴見離懿胸有成竹、鬥志昂揚亦不再多勸，畢竟離懿貴為衛將軍，統率中壘、步兵、屯騎三軍，人稱「火麒麟」，又操著一手「燎原麒麟十三槍」，虛實相生，動若燎火，對付這些個山野之徒自然不在胯下。

先鋒軍變換了馬隊的陣型，離懿手持「天鉤震罡槍」打頭陣，其餘將士跟隨其後，「人」字型排開挺進長鰭林。

長鰭林雖鋸齒密布，但是離懿一路領著大夥披荊斬棘，猶入無人之地。

譚紹一眾跟隨離秋雖已快要走出長鰭林，但離懿的隊伍緊追其後，依稀可以聽見後方騎馬的吆喝聲漸漸接近。

離秋在前面帶路，武學修為已至「營氣決」境界，區區「風尾蘭」自然近不了身，在葉尖上踏草而行，似蜻蜓點水般自如。

但後面有人受傷，一路被攙扶著想快也快不起來，譚紹見狀，那心自然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龔升貴這一路有所發現。

「報！啟稟龔校尉，東側有人行馬踏的足跡。」

「哦？有人幾何？」

「不下十之有餘。」

「吩咐下去，讓東側的弟兄們放慢腳步，切勿妄動，等我稟報將軍后再前行也不遲。」

龔升貴將東路情況如實稟報離懿，離懿聽聞大悅：

「哈哈哈，好！不下十之有餘？好！我要用他們來祭我的『天鉤震罡槍』！這支槍已經很久不開葷了！管他獵戶還是哪家的賊人，來了我七商，叫他有來無回！龔校尉，速速吹響「鷹哨」，通知其他弟兄一併向東追擊。」

「將軍，這次出行乃受何中郎將之命，於露旱亭設伏，現在暫且不知對方是何來路，若是貿然追擊，一旦有個閃失，怕是容易中了圈套，亦會耽誤何先生的計劃。」

「龔校尉乃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莫不是這幾年過慣了太平日子，竟成了籠中雀鳥不成？若是我大哥遇上此等賊人，吾等仍作壁上觀，豈不是助紂為虐，放虎歸山？還害了大哥。」

「將軍所言極是，但無需激將在下，我龔升貴戎馬三十年，一身報國有萬死，雙鬢向人無再青，末將願為七商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龔校尉果然是我先鋒軍的一員虎將！走！與我上前殺敵，取賊人首級。」

離懿領大家沿著譚紹一眾的蹤跡追去，兩撥人馬前後已不足半里路。

正在這時，離懿的戰馬像是踩到了陷阱，觸發了暗器的裝置，霎時間，四面八方射來無數枚銀針，像暴雨梨花般眼花繚亂。

離懿揮舞長槍，左右靈活交替換手，七八十斤的「天鉤震罡槍」在手裡耍得遊刃有餘，一招「虹銷雨霏破長空」將飛來的銀針一一打落在地。

其他將士也躲閃及時未有受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時離懿的戰馬被嚇得尥起了蹶子，連連退後了好幾步，誰想又觸發了一個藏在枯葉下的暗器，未等離懿反應過來，好幾枚銀針已從他的身後急速飛來。

「將軍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石火間，龔升貴奮不顧身用身體將離懿護住，有道是躲了風暴又遭雨，逃過了一災又是一災。

銀針將龔升貴的護胸鏡給刺成了四半，好歹沒果了性命，但不幸是一枚銀針直奔他的右眼眶而去，將其直射落馬。

龔升貴的戰馬也被射中了好幾針，頓時馬兒四蹄翻騰，仰天長嘯，那悲壯的嘶鳴聲響徹夜空。

龔升貴雖已掉落，但一隻腿給掛在了鞍繩上。戰馬疼發起了狂，不管不顧地四處亂竄。

龔升貴被戰馬拖了一路，整個後背在地上被拉扯得皮開肉綻，慘叫連連，聽得讓人揪心。

譚紹等人走在前面也能清晰的聽見戰馬的嘶鳴聲，也不知後面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也沒敢多做停留，一股腦穿過了長鰭林。

「升貴！升貴！」

離懿大喊了兩聲，戰馬仍未見停下。於是他兩腳一蹬，「噌」的一下騰空躍起，踮著幾片鳳尾蘭葉子輕身跳到瘋馬前，舉槍直扎馬脖子，那槍頭是左脖子進，右脖子出，再這麼往回一拉，鮮血四濺足足有半丈多高，硬生將馬撂倒在地，這時戰馬方才消停下來。

要不怎麼說是雙鉤槍呢，來回這麼一折騰，拉絲割肉，完事！

「升貴，升貴！」

「龔校尉，龔校尉，你怎麼樣了？！」

離懿和眾將士都圍了上來，但此時龔升貴已不省人事，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無一處完整，右眼還被扎出了個血窟窿，整個已奄奄一息，慘不忍睹。

離懿兩行淚唰唰地就涌了出來，悔恨當初龔升貴三番提醒自己權當了耳旁風，因為自己的年輕氣盛讓手下給買了單。

離懿迅速收拾了悲傷的情緒，下命全軍停止前行，也不知道前面還有何陷阱，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這時一名將士拿過方才發射銀針的盒子給離懿過目，盒子不大，巴掌大小。

「將軍您看，這玩意兒，看模樣絕不像獵戶所為，如此歹毒的暗器絕不是捕獵之用。」

離懿命人拿來火把，再把暗器盒子仔細端詳了一遍，突然發現盒子底部有一處可疑之處，那裡模模糊糊的刻有一個類似披星戴月的圖案。

「將軍您看，這是……白鑫書院！」

「你娘的！確是暗域的王八犢子！有人潛入七商，快發『長鳴嘯』通知張叔禮！」

嗖～嗖～

只見兩發「長鳴嘯」先後呼嘯直飛雲霄，兩道紅色的火光劃破漆黑的夜空，霎時間長鰭林被照得敞亮，不一會兒又陷入黑暗的恐懼之中。

離秋、譚紹、張叔禮一眾人等都看到魚嘴峰方向發出的紅色信號。

離秋看到天空劃過的兩道紅光后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因為「長鳴嘯」乃生死攸關、萬不得已之時方會出現，照理說離懿與譚紹寸步不離，不可能被發現。

這……到底是為何？

「譚掌柜，憑咱倆的交情，你給我交代句明白話，長鰭林是不是有你的埋伏？方才那兩道紅光乃我七商的『長鳴嘯』，若非是外敵入侵，不會輕易放哨迎敵。」

「誒……這……埋伏倒是沒有，就是落了幾個小玩意兒在那兒。」

「小玩意兒？什麼意思？」

只見離秋握住了腰間的佩刀，拇指微微將刀把上提。

譚紹看這意思，若是說錯了半句，怕是要人頭落地，憑離秋的本事，在場無一人能輕易脫身。

「將軍您別著急！聽我說來。剛才你的弟兄們追得緊，這都火燒屁股了，我這不是一心急，沿路就放了幾個『千手雀羽棘』，想著興許可以拖延拖延不是。不過將軍您大可放心，這玩意兒只扎肉，絕不傷人性命，跟那柳葉鏢差不了多少。」

離秋聽譚紹這麼一說，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當場就結果了這些個暗域韃子們的性命，回想起甘蜜白日才千叮萬囑自己，白鑫書院的販子們都是些陰險狡詐之徒，跟他們打交道務必多幾個心眼才是。

「譚掌柜你糊塗啊！我身為七商之主，還保不了你們一干人等？如今你下如此黑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你可知追你的姓甚名誰？」

「老匹知罪，恕我眼淺，追吾等的是？」

「先鋒軍統帥離懿！」

「呀！『嘯天鐵騎』——『火麒麟」離懿！這……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打著一家人了嗎！！」

「離懿對暗域自來就是深惡痛絕，你若是傷了他手下的兄弟，他豈能罷休？！」

「將軍恕罪，老匹真不知後面追來的英雄竟是咱家三少爺，不然也不會……」

這譚紹混跡江湖多年，走過的橋比離秋走過的路還多，焉能不知後面追他的是離懿？

只因在長鰭林中那幾枚柳葉鏢差點要了譚紹跟他兄弟們的命，那時他就便知追過來的猛將不是「血飛燕」就是「先鋒軍」；當聽到對方用鷹哨相互報信時，就斷定是那「火麒麟」離懿。

白鑫書院的人能是善男信女么？譚紹更是睚眥必報之徒，離懿壞了他的生意，還傷了他的人，豈能咽得下這口氣，投放幾個暗器也算是給他們一些教訓罷了。

事到如今，離秋也只能儘快送他們出結界，避免再節外生枝。

血飛燕這頭繼續在密林深處尋覓著離風的蛛絲馬跡。

「校尉，你看，是鐵騎他們發出的『長鳴嘯』，看似有髒東西進了七商！」

「要出事了！白司馬聽命，傳令下去，叫兄弟們小心，『澤』字部繼續沿溪搜尋，其他人一併往野豬林方向搜索，我們與離將軍他們匯合。」

「得令！」

「再派一名腿腳利落的將士速速回『東林射圃』召集其餘將士前來幫手，且將這裡的情況稟報何中郎將，讓他們也提前有所戒備。」

好嘛，現在已儼然亂成了一鍋粥。

離懿的先鋒軍雖然受阻，但仍然窮追不捨；張叔禮的血飛燕已開始朝野豬林方向進軍；離秋即將打開火雲結界讓譚紹一眾撤離七商。

而先前提到隱藏在風山漸周圍的那個人到底又是誰？

至於風山漸……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不知風山漸接下來又是如何應對這四方大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