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仗義,奸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仗義,奸人

劍道藏鋒第一百一十二章,仗義,奸人趙百夫長若有所思的回營,其帳下兵卒們自有察覺。

早先第一個被趙正立一拳打倒在地的漢子扶腰而出,直率道:「百夫長,何小都統跟你說了啥?你可急死俺了,別跟娘們兒一樣磨磨唧唧成么?說話像你打架一樣爽快多好。」

此人叫劉大威,高大壯碩的北方漢子,是個伍長,典型有勇無謀,說話不經過腦子的傢伙。

論起實力與威望,給他二十個兵做什長都綽綽有餘,只是這傢伙頭腦簡單,不善與人打交道,管兵不行,只喜歡衝殺,故而他也樂在其中。

年輕都尉上前拍了拍比他還高一截的漢子,哪知道劉大威條件反射縮了縮,見青年都尉沒下一步動作,這才露出憨憨笑容示好,想必那一拳他刻骨銘心了吧!

趙正立也覺得這傢伙話糙理不糙,便講明了來龍去脈,以及篩選十人小隊的軍令。

兵卒們短暫安靜,而後爭先踴躍自舉,就連行動不便的殘兵老卒都扯著嗓子算一個,全然一副慷慨赴死的精氣神。

營地吵嚷如雞鴨鵝圈,搞得年輕都尉一陣錯愕,此番去代州的任務艱難險阻,極大可能凶多吉少,他們居然如此積極,年輕百夫長自然詫異。

一位跟他在岢嵐山一戰的殘兵解惑道,說越是艱巨困難的任務越伴隨著豐厚犒賞,軍功獎勵,那可是真金白銀,甚至加官晉爵,都有可能。

其次,是趙都尉過硬的本事,相信追隨左右高低也能喝口殘湯,撿些軍功。

趙正立頓了頓,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在打自己的小算盤,他略微咳嗽,抬手下壓示意安靜,沉聲道:「既然大伙兒追隨在本都尉帳下,那麼軍功也得重新劃分了。」

全場鴉雀無聲。

趙正立自顧自道:「其中分團體與個人兩種,團體即是團隊合作軍功,例如結陣,圍剿,衝殺等團體作戰犒賞。」

「個人軍功,乃戰場中衝殺次數的頻率,以及殺敵數量的多少等。」

「本都尉另加一項,每場戰役額外犒賞勇冠兵王一人,這筆錢由本都尉自掏腰包獎勵。」

「所以,此次代州行動屬於團體。」

趙正立又補充:「本都尉口中的團體可不是參戰的團體哈,而是咱們一百號人這個團體,因為咱們是生死與共的袍澤兄弟,有了你們每一個人的加入才撐起了這支隊伍,所以我們要有擰成一股繩,敢與天下爭的氣勢。」

說完他環視百雙複雜眼眸:「可有異議?」

百人眼神依舊複雜。

趙正立最後補充:「或許這項計劃對強者不公,因為瓜分了他們利益,可若是換位思考,戰場瞬息萬變,任你如何強大自負,沒後勤補給,沒探路通信,沒哨兵指引,那與一頭瞎眼猛獸何疑?」

「你要相信,你的每一次衝殺都是因為無後顧之憂,若沒有他們默默付出,每一次衝殺都將如深陷重圍。」

「若把一支軍隊比喻成猛獸,衝殺的兵卒是撕咬獵物的爪牙,那麼其他兵卒則是猛獸的眼睛、鼻子、尾巴、以及軀體,都缺一不可。」

「別說你們,就拿本都尉宗師水平也不敢在萬軍來去自如,放眼天下除了傳說中的陸地神仙有那本事,誰還敢自負?若將數萬兵卒拆分,他們還敢與宗師強者叫板嗎?這就是團隊的力量!」

「所以,若想往後軍功卓越,連戰連捷,必須團結。」

趙都尉苦口婆心說了一大堆,士兵們只從中領會到一個意思,團結才能有源源不斷的軍功,單打獨鬥死的很快。

百人當中自然也有聰慧之人,早前結陣的數位中年兵卒顯然被這位年輕都尉長遠眼光折服,甚至隱隱看出那白臉嫩皮下潛藏的野心。

雖然只是簡單的劃分軍功一事,但這無疑不是在變相端平軍心這碗水,軍心穩,軍隊何愁不固?

那幾個原本不服年輕都尉的兵卒在這一刻破天荒第一個支持:「趙都尉所言極是,我等並無異議。」

他們是軍隊拔尖兒那一波人,也是看出青年都尉潛藏雄心的第一批人,如今當眾贊成,餘下那些稍弱的受益兵卒自然更沒意見,很快全軍響應。

雖說有些兵卒依舊沒懂,他們只記住了一個理,年輕都尉簡單幾句就讓他們往後每月多出幾吊月錢,他們自然咧嘴傻樂歡呼。

一切皆妥,趙正立報出此番任務的十人名字,全是伍長以上兵卒,在河東路八軍當中雖說不顯眼,可在長寧軍當中還是小有名氣。

這些天趙正立都有觀察,那幾人跟劉大威不同的是,他們小有謀略才能,只缺少施展機會。

十人不說身經百戰,至少大小也經歷過數十場戰役,細節方面自然無需交代。

——

七月的天,清晨與黃昏添了些許涼意。

暮色下,代州與忻州接壤之地有五隊騎兵疾馳,個個身披鐵甲,胯騎戰馬,肩背弓弩跟長矛,腰掛烏光閃閃的彎刀。

如此隊伍驚得山野歸家婦人手足無措,待一陣疾風擦肩駛過,又忍不住翹首張望,嘴裡嘖嘖:「好不氣派哩,不知我那數年沒信兒的弟弟是否也這般派頭?」

方才五隊騎兵正是前往代州的長寧軍,由於黃嵬山到樓板寨兩處必經要道失守,阻斷了長寧軍直進代州的步伐,故而先派出一支奇兵繞到忻州邊境迂迴兩地後方,再讓大軍兵臨山下正面混淆契丹注意力,五十奇兵趁機以迅雷之勢突襲,如此內外配合撕開一條缺口讓大軍直挺雁門關,阻擊契丹攻城的一萬精銳。

雁門關守住,代州則無恙,這便是河東路統帥葛洪亮提出的一計。

趙正立臨行前看了戰略地圖,心中有一設想,那丟失在契丹的燕雲十六地武州神池與慶國河東路一線之隔,契丹西線兵馬未動,突襲代州的主力軍定是武州附近兵馬,若長寧軍調轉馬頭集結全部兵力攻打半虛空的神池,不知結局如何?

或是派遣一支奇兵繞開黃嵬山、樓板寨直接支援易守難攻的雁門關,再集結主力攻下契丹灰河南段,來個內外包抄,徹底斷了契丹那一萬兵卒的歸家後路。

一個似圍魏救趙,一個似困獸之鬥,這兩計缺點就是冒險了些,沒個定數,相比之下葛統帥計策更保守妥當。

——

滹沱河貫穿代州與忻州,兩州接壤處有一支流名曰忻川,交匯之地有一小鎮叫關子鎮,小鎮不大卻熱鬧非凡,如今大戰再及,小鎮更成了南北軍民通行要道。

在巷子不起眼的酒肆當中迎來兩位氣宇非凡的青年,一個白袍俊朗的男子鑲金掛玉,那昂貴刺繡腰帶別著一把摺扇,他眉宇間盡顯沉穩與傲骨。

與之相比,另一個青年消瘦了些,不過一身華麗穿扮也彰顯高貴身份,他膚色偏白,眼神對那白袍青年極其柔和,甚至依賴。

兩人要了幾碟小菜,慢條斯理吃著,不足片刻,酒肆門口又來了幾波刀客,他們三五人一桌堵在酒肆門口,將明晃晃大刀擺在桌面,眼神時不時觀察著兩位青年。

白袍青年有察覺依舊淡定,偏瘦的青年則不自覺慢慢朝白袍靠攏,以求尋得一絲安全感。

店小二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沒在第一時間招呼這群客人。

白袍青年獨飲茶水,刀客們眼神極速交流,近乎同時抽刀。

那白袍青年一手端茶碗,一手拍木桌,振起竹筒木筷,袖袍一揮,那竹筷似利箭一般射向滿堂刀客,只聽見「噗噗噗噗」,刀客眉心皆出現一個血窟窿,而筷子則深深陷入酒肆牆壁、桌面,以及門外樹樁。

竹筷沾染的腥紅鮮血滴落,滿堂刀客應聲倒地。

店小二與掌柜驚得呆若木雞,只瞧見那消瘦的青年快步起身挨個取走刀客錢袋,而白袍青年自始至終都在悠閑吃喝。

一切完畢,白袍青年掏出手絹擦拭嘴角,再起身與消瘦青年坦然出門。

下一刻,門外嗖的一聲飛來一個布袋,嘩啦落在兩人早前的餐桌上。

是一個錢袋。

門外傳來淡然聲音:「有勞兩位替他們善後啦!」

店小二與掌柜望著錢袋又是一愣,還挺講究?還挺客氣?

在兩人走出小鎮的剎那,叢林間一道白光襲來,白袍青年拉著消瘦青年後移數米避開。

與此同時,兩人先前位置轟然炸裂,留下筆直划痕,這是化形劍氣,出手之人定是宗師強者。

叢林走出一位提劍的半百男人:「六皇子,七皇子,北邊戰事告急,太子殿下很牽挂二位安危,還請隨老夫回京才是。」

另一方,七尺男子拎著一桿紅纓槍緩緩現身,他面色平靜,兩撇小鬍子在風中微微搖曳。

他全程無話,但顯露的宗師氣場已經說明一切。

此人正是同趙正立一起入京,而後轉投太子門下做客卿的張子崖。

另一個劍客也是太子門下客卿,姓甚名誰不清楚,都叫他胡老三,胡三爺。

白袍俊逸的六皇子宋茂陵面無表情回應:「回去告訴他,我不稀罕那把椅子,如今國難當頭,我得去盡一份力。」

七皇子宋仲良也趕忙附和,只是言談有些不自然的怯弱:「我也不稀罕,宮裡規矩太多,一點兒也不習慣!」

將近半百的胡老三,燦燦一笑:「那就請二位隨我回去當面與太子殿下講清楚吧!」

說話間,他與張子崖眼神交流,同步逼近。

宋茂陵做好殊死一搏準備,以一敵二雖說不懼,奈何有個毫無功底的弟弟跟著,他必須確保對方安全,故而將其護在身後謹慎後退。

距離逼近三米左右,胡老三抬劍出手,與此同時張子崖舞動紅纓長槍,只聽見「噗嗤」一聲,血濺四方。

與他數步距離的胡老三捂緊鮮血噴涌的脖子一臉震驚,錯愕的瞳孔漸漸失去生命栽倒。

宋茂陵與七皇子宋仲良更是一臉懵。

而當事人張子崖極為淡定擦拭了染血的槍尖,又掏出一瓶藥水灑在胡老三尚有餘溫的軀體,以肉眼可見潰爛,他平淡道:「往北走,近日長寧軍有五支騎兵路過,其中便有趙正立,你給他傳個話,他帳下有個奸人,此番任務可能對他不利。」

說完他提著紅纓一個閃身消失叢林,留下兩個一臉蒙圈的皇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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