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武當重遊
中原戰爭如火如荼之時，在襄陽之西，延綿不絕的山脈之中，有一道單薄的身影正堅挺的向著山巔上聳立的宗門而去。
此地，武當山。
沿著蜿蜒的山脊，築著一條石板路，彎曲向上，直達主峰山巔，山巔處有屋舍林立，宗堂直插雲霄，巍峨壯麗。
朱紅的大門上，刻著金燦燦的三個字——武當派。
白塵回到這，頓時一陣親切，心中有暖流浮現，踏著陡峭山壁的凸石，白塵輕盈的落到了山脊的宗門大道上。
他一路邊走，邊看，僅是才百步，便在路中央看到一塊坍塌的巨痕，其中還隱隱有一個人形。
這是他在十三歲那年，師父教導他錘法，那鎚子比兩個白塵還要高，練習過程中不慎脫手，巨錘飛出，帶著他師父砸到路中央。
令人意外的是，在家修養的師父非但沒罰他，還誇他天生神力，能揮巨錘，故而這巨坑也就留下當做紀念。
只是苦了平時下山打水的師兄弟們。
又走了三十來米，道旁有一巨石，巨石從中而斷，切痕平滑，中間往後的地面還有一道長長的劍痕，如今已經長滿了雜草。
這是白塵在十五歲那年，剛練劍兩個月的他興沖沖的跑到師父那，驕傲的說自己已經劍道小成。
於是師父就帶著他到路上找到一塊巨石，滿不在意的依在石頭旁邊，跟他說。
「劈開它。」
於是白塵就把巨石劈開了，他的師父因為離得太近，被另一半石頭砸到，又修養了半個月。
至宗派大門，這裡便沒什麼特殊了，只是忽有風起，吹的落葉漫天飛舞。
白塵抽劍，頃刻間便有無數劍光浮現，隨著歸鞘，漫天落葉猛然從中斷開，一分為二，悠悠落地。
十八歲，劍道大成，於夏日大門前劍斬飛葉，無一疏漏，令門口這枝大柳樹一整年都略顯光禿。
唯獨可惜，那時的身側沒有師父。
白塵漫步至柳樹下，在樹葉的蔭庇下有一座墓碑，上刻「武當第十四任宗主——張慎」，他的師父。
他就靜靜的站在墓碑前，眼神追憶，帶著懷念與悵然。
「可惜啊老頭子，你沒能看到我劍道大成那一天。」
合手上了上香后，身後傳來少女驚喜的聲音。
「白哥哥，你回來啦！」
楊軒回頭，臉上露出欣喜，和大步跑來的嬌小少女抱了一下，道：「杉杉，你怎麼在這。」
少女扎著丸子頭，皮膚白皙如璞玉，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閃著靈性的光芒，高挺的鼻樑下粉嫩的薄唇微微上翹。
林杉杉，白塵的三師妹。
她甜甜地笑著，臉頰上有一對淺玫瑰紅的酒窩，對著她的白哥哥道：「我來給師父掃掃落葉，沒想到遇到你了！」
白塵的眼神寵溺，揉了揉小師妹的頭髮，一邊牽著她往回走一邊說道：「先別管老頭了，他安逸著呢。」
林杉杉乖巧的點點頭，開始說些白塵離開后發生的事情，有些事情有趣，有些事情無聊，絮絮叨叨，白塵卻不覺得煩，只是認真的聽著。
一如五年前，他領著小師妹從學堂回家，路上，林杉杉也是那般活躍。
「真好啊，一切都沒變。」
白塵無聲感慨著。
踏入宗門，守門的弟子認出了白塵，有些激動的問好，白塵一一回應過去。
亦有師妹們臉紅的湊上來想說點什麼，但都被一旁小小的林杉杉瞪了回去，
這個白塵的好師妹，似乎「頗有威名」。
「白哥哥，你這次回來是有什麼事嗎？」
白塵點頭道：「回來找你二哥。」
林杉杉是楊軒的三師妹，而她的二哥，也就是宗主張慎的二徒弟——季程。
昔日張慎西去，新任宗主應在年輕一輩中選擇，而當時被譽為年輕一代第一劍修的白塵，幾乎必然成為下一任宗主。
但令所有人大跌眼鏡是，白塵竟然主動退出選舉，最終其二師弟季程技壓群雄，奪得宗主之位。
而當別人詢問白塵為什麼放棄，白塵往往都是笑著回應道：「我志不在此。」
「哦，找二哥呀……」林杉杉略有失望，隨即又活躍起來。
「我帶你去！」
在林杉杉的帶路下，白塵很快找到了季程，這位二師弟穿著一身灰色長衫，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年紀不大卻已經蓄上了鬍子，氣質沉穩幹練，儒雅溫和。
此時的他，正在校場觀摩著弟子演練武功。
白塵剛剛踏入校場，季程便已有所察覺，回頭望來更是一愣，驚喜道：「大哥？！」
他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小跑過來執住白塵的手，又驚又喜的問道：「大哥你怎麼回來了。」
白塵眯著眼睛，臉上掛著笑意道：「我有點事想讓你幫忙。」
季程聞言，略微正色，對著身旁侍從道：「去準備食物。-」
「是。」
侍衛也認得白塵，重重點頭，快步離去。
季程則對兩人說道：「走，回家聊。」
聽到回家，白塵頗有觸動，這裡的家是指之前和師父一起住的地方，那是一處寬敞的四合院，繼承了這十年來的共同回憶。
「好，回家。」
校場離四合院不遠，僅僅走了一刻鐘便到了，推開院門，裡面很乾凈，石桌上還放著沒來得及倒的洗菜水，頗有些生活氣息。
四合院周遭，風景秀美，有雲近在咫尺的飄過，低垂的柳樹枝搭在院牆上，時不時傳來鳥聲啼叫，微風吹過，令人心曠神怡。
三人不知怎麼竟呆愣在了院門口，互相對視一眼后，心中同時感慨道：「真好啊，一切都沒變。」
收拾好石桌，三人坐下，林杉杉用自己的珍藏茶葉泡水，同時運轉內力加熱茶壺，不出一會茶壺口便冒出了蒸氣。
白塵看著這一幕，乾笑道：「杉杉的內功越發渾厚了。」
林杉杉臉色一紅，不好意思道：「誒呀呀，實在是師父教的赤元掌太好用了。」
「……師父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是的吧！我也這麼認為！」林杉杉興奮起來，在胸口處握緊了拳頭。
這時季程插話道：「對了大哥，你找我什麼事？」
白塵接過林杉杉泡好的茶，因為太燙並沒有急著喝，聽到二師弟的詢問，他將目光投了過去，略作沉吟。
半晌才開口道：
「我想讓武當，助我終結這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