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襄陽候,假節鉞
洛陽,天下之都,道路通暢四通八達,楊軒領軍在李會封鎖司隸前撤出司州,徑直往南,意欲過魯陽,宛城,至襄陽。
沿途關卡守將見如此之眾前來,心有所疑,楊軒以詔令示之,守將惶恐放行,別分三百人護送。
出了司州已是深夜,眾人尋隱蔽處紮營,緩解這段時間的疲憊,營地中人數較先前已經是少了許多。
一同出關的士人們,有些自尋道路不做聲張的歸去家鄉了,有些則投奔自己仍在高位的好友,剩下的便大都是些小家小姓,沒什麼背景。
但也有些名門望族,依舊堅定的跟著楊軒,他們與太傅,與保皇黨牽扯太深,不可能再隱姓埋名的歸去家鄉。
比如上官徽,比如九卿之一的林榮大人等等。
營地中,白塵拿著重重包好的布袋,不引人注意的走向了楊軒的營帳。
營帳前的侍衛並沒有阻攔,他們認得這位白衣飄飄的公子便是楊將軍的至交好友。
白塵不聲不響的入內,楊軒正在執筆畫著些什麼,他悄然走近,好奇地瞧了瞧,卻見楊軒在畫未來的行軍路線圖,以及這一路上的地形圖。
「很勤奮嘛。」
楊軒抬頭,見是白塵,笑著解釋道:「有備而無患,將來說不定要順著這條路打回來。」
面如冠玉的青年點了點頭,神神秘秘的將手裡的布袋提起來,指了指道:「還記得我說要給你個驚喜嗎?」
楊軒好奇的挺直身子,將布袋接過放在桌上,小心的解開。
剛剛解開一層,楊軒發現裡面還有好幾層,包裹的人似乎相當害怕裡面的東西損壞,而透過打結的縫隙,依稀能看到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塊方方正正的,晶瑩剔透的珍玉。
看著這塊玉的冰山一角,楊軒愣了愣,隨即彷彿想起了什麼,手上的動作加快,期待的情緒在心中發酵。
而白塵則在旁邊眯著眼睛笑著,似乎對楊軒的反應早有預料。
隨著最後一塊布料解開,楊軒顫抖著舉起攤開布料中央的方正玉石,上面的龍雕栩栩如生,帶著歷史的沉重感。
而玉石的一腳破損,被用黃金補上,高舉玉石,楊軒借著明亮的燭火看清了其下的刻字。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楊軒將字緩緩念出,眼神中帶著震驚與興奮。
「傳國玉璽!」
楊軒猛的看向白塵,目光灼灼的問道:「這就是你匯合來遲的原因?」
白塵合眼點頭,隨即又睜開,不等楊軒發問便將事情全盤托出。
「我找到楊伯父后,見楊家軍訓練有素,裝備齊全,能堪大用,便一路衝到未央宮,攻破兩路李會布置的禁軍,直達天聽。
將起事失敗之事細細說與陛下,陛下聞言,涕淚交下,乃將此玉璽交與我,並下詔令。」
說到這,白塵停下了述說,在楊軒茫然的眼神中退後兩步,將營帳帘子放下,咳咳兩聲,自懷中取出一金錦,竟是聖旨!
「禁翎將軍楊軒聽旨!」
楊軒一怔,然後連忙起身離開台案,在一旁單膝跪地。
「皇帝詔曰:
禁翎將軍楊軒,忠貞為國,勇猛精進,頗有功勞,今封驃騎將軍,襄陽候,食邑兩千戶,領假節鉞。
今太傅已故,愛卿更當扛起重任,蓄勢而歸,掃除奸佞,以正朝綱。
朕,切望之。」
聽過,楊軒靜了兩秒,深深的吸了口氣才道:「臣楊軒,
領旨謝恩!」
這次,他將那個倔強支撐的單腿也放了下來,誠心誠意的對著那個小皇帝表達了感謝。
驃騎將軍加假節鉞,這就是給了他最大的自由,也將成為他此次出行最大的依仗。
如今軍中,看似以楊軒為首,實際上楊家軍再加上宣武門守軍不過五百人而已,剩下的千餘人皆是各個家族的部曲,只是在李會親軍的威逼之下暫時團結起來。
但如果有了這個身份,他將是名正言順的掌權者,畢竟生殺大權都已經到了他的手裡。
而楊家又是三世三公的顯赫身世,如此調度並不會讓那群士人們感到不服。
白塵收起聖旨,走到楊軒身旁,扶起對方笑道:「怎麼樣,這遲到,值吧。」
「值啊,值啊……」楊軒拍了拍白塵的手,目光流轉,很快冷靜下來,轉而說道:「不過這玉璽,就不要過早展露了,明日召集大家,你再念一遍聖旨。」
白塵低頭:「好。」
說罷,一身白衣飄飄而去,帘子重新合攏,楊軒望著門口失神片刻,想起好友腰間的白寒寶劍,他不禁有個疑問——這個聖旨,真是質帝自願的嗎?
次日,趁著早時的準備時間,楊軒召集群臣在賬中議事,席間,白塵突然站起,掏出聖旨,眾臣皆跪。
聖旨言畢,楊軒高聲領旨,歸座后,群臣你看我我看你,但還是一同恭祝楊軒高升。
而當場,楊軒也封了一些跟自己很久卻無官位的將領,至於跟他出來的士人們,先不提他有沒有這個權利,要知道,這些人的官職可都在朝里掛著呢。
而其中,白塵被封為軍師將軍,王皓封為陷陣校尉,郭奉封為建忠都尉等,皆是些雜號將軍。
如此,也算是給了大家一個交代,氛圍頓時變得其樂融融,但歡欣的時間很快結束,他們要再次上路,避免洛陽生變,中軍被李會徹底調動起來。
先前因為皇權和李會的互相掣肘,拱衛在洛陽附近的軍團並沒有被捲入此事,但他們走後,禁軍權柄淪陷,朝中政治也將產生一邊倒的效應。
到時候,追殺他們的可就不止這些李會親軍了。
再次上路,這次的隊伍顯然更加規整,更加有序,他們行走在遠離大路的位置,堅定不移的向著襄陽而去。
時近晌午,部隊開始散開,用錢財在周圍的村子里購買些食物,畢竟他們離開的匆忙,只能靠這種邊走邊吃的辦法。
而這時,一個士兵快步從遠處跑來,行色匆匆,似乎有什麼事要稟報。
他跑到郭奉旁邊耳語幾句,卻見郭奉臉色一沉,便要離開。
楊軒看到這一幕,叫住虎背熊腰的漢子,問道:「怎麼了?」
郭奉猶豫了下,但還是坦白道:「有士兵侵犯了個姑娘。」
楊軒前進的腳步頓住,轉身向著士兵來時的方向走去,說話的語氣似乎壓抑著憤怒。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