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白與11

北域北方疆界東側一半有直衝雲霄的將余境山作為天然屏障，向西到涼州城為止，化為一望無際的烏有鬼之森。烏有鬼之森危險重重，即使是智商形同獸類的鬼族也不會輕易踏足，因此北方的鬼族侵略的唯一途徑，便是位於兩地交界的涼州城地域。

涼州城背靠將余境山，面朝蒼茫無邊的漠北雪原，乃是北方唯一的重鎮，除了安息日的雪，它最大的依仗便是連接東西兩側地形，蔓延近百里，將人類北方防線徹底連成一體的漠北長城，涼州城的建築大多源自遠古紀大中華遺迹的殘餘，這長城亦是如此，漠北長城自有記錄起已不知存在了多久，但其真正重新被人類修復並啟用，不過五年有餘，而涼州城志上記載的歷史，也是不過才寥寥幾頁。

縱橫不過百里的涼州城，有六位將帥鎮守，為首的叫李百川，五年前漠北雪原的人類反擊戰的副元帥，只有他知道當年的雪原死了多少人，涼州城的紅土地里浸了多少血。

涼州城裡有兩百萬軍人，兩百萬人民，一共兩百萬人。西邊的烏有鬼之森是世間的不可知地，面前的漠北荒原是人間絕地，將余境山的風暴神都扛不住，這兩百萬人擠在百里長的長城上守著背後幾十億人類的性命，涼州城不能有一點問題！

整個涼州城的居民幾乎都是軍人出身，和8歲的之之同齡的孩子更是少得可憐，之之就學的學府就在李將軍府的旁邊，年齡參差的學生不過8個，教書的講習更是只有殷太知一人，涼州城的幾位大將軍都對這位教書先生尊崇有加，不過在之之眼裡，這些整天抱著碩大的書本滿口唾沫星子照本宣科地念著「之乎者也」的白鬍子老先生都是一個樣子。比起這些令人昏昏欲睡的遠古紀歷史，李之之更喜歡蹲在城裡臨時搭建的祭壇旁邊看身著黑色鑲邊的魔法袍的軍隊魔法師施展魔法建設房子，或是鑽到墨機作坊里看機械師製造那些精緻的零件，拼裝成可以送人上天的械鳥。

此時的李之之卻是剛被父親逮到，被迫待在學堂里對著滿書的遠古紀大中華史頭疼。

突然，一個侍衛敲開了學堂的門，殷太知走了出去，剛剛還昏昏欲睡、左右搖擺的小腦袋們頓時支棱起來。

「喂，喂，之之，你又跑哪去了？都一上午沒上課了。」坐她後面的陳英戳了戳她的後背，背後的黑白條紋的尾巴不停的搖擺。

陳英是陳相邪將軍的兒子，比之之要大一個月，在學堂里也是年齡最相近的，兩人從五年前跟隨各自的父親來到涼州建城開始，兩人就互相認識，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陳英和他父親都是獸人種，獸種為白虎，他的頭髮和睫毛都是白色的，平時總是帶著一幅圓框的墨鏡，因為白虎族人綠色的豎瞳在夜晚發射綠色的熒光，和鬼族的眼睛很像，

「跑到外面了呢！」外面當然指的是漠北長城以外的地方。

「什麼！不會連侍從都沒帶吧！死丫頭！」陳英一激動，背後的尾巴頓時炸成了狼牙棒，兩隻眼睛縮成一條線，緊盯著之之布靈布靈的大眼睛。

「當然沒，，，，啊，那個啊，就是說，當然有帶著啦。」之之眼睛撇向一邊，嘴裡打著哈哈，比起父親，之之更害怕陳英生氣，他生氣的時候總是會盯著對方的眼睛，一直跟著之之直到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特別是晚上的時候，幽幽的綠光甚至會透過墨鏡，像鬼魂一樣吊在之之背後。

「沒有是嗎？！」陳英嘴角向上扭曲，

露出一絲平和的微笑，但眼中完全沒有笑，背後的尾巴開始練習拳擊，上躥下跳，看得之之眼珠子一跳一跳。

「當然有了，怎麼可能沒有啊，就是那個，那個誰，啊」

陳英的尾巴已經打成了蝴蝶結，盯著之之看了良久，最後嘆了口氣。

「算了吧，反正不管說你多少次你還是會自顧自亂跑，不過下次至少要告訴我，別天天讓你爹擔心，涼州城的建設還沒有結束，將軍們都還忙著呢。」

「那，小白你是原諒我了？」李之之心裡抽抽的，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如果你想讓我晚上跟著你的話就另當別論了。」陳英看到這個出了名的搗蛋鬼小心翼翼的樣子，怒氣消了不少，眉頭舒展開，不禁笑出了聲。

「別別別，被你跟一晚上我會睡不著覺的，」之之連忙擺擺手說道。

突然，旁邊想起一聲清脆的笑聲，兩人這才發現坐在陳英（小白）右手邊的靈一一直支著頭看著他們，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天天讓天長哥恨不得把涼州城翻個遍找的母老虎，居然能被小白制的服……」

「小一！你說誰是母老虎呢！我，我才不是~」之之還沒聽完話，臉就紅起來，慌慌張張地反駁道，眼珠子一個勁得往小白臉上看，弄得小白一臉的莫名其妙。

「呀，呀~，怎麼一說母老虎就急了呢，難道有什麼~~」靈一一眼睛一眯，繼續逗弄著臉紅成了猴屁股的之之，然後瞥了一眼還在莫名其妙的陳英。

之之刷的一下從座位上跳起來，抓狂地想要捂住一一的嘴，一一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烏黑髮亮的長發下鈴鐺形狀的耳墜發出悅耳的金屬碰撞聲。靈一一是靈天長的妹妹，靈天長是李之之的近侍，他們是靈族人，靈族的存在非常神秘，只聽坊間流傳靈族在三十年前遭遇了滅族之災，逃走的人流亡各地。靈一一是靈族的巫女，一身的紅白巫女服從未換過。

殷太知忙完了事，從外面走進來，教室里立刻鴉雀無聲，那老先生摸著鬍子若有所思，不時瞥向李之之幾眼，看的李之之毛骨悚然。

不過直到下課，殷先生也沒有再說什麼，倒是讓李之之鬆了口氣，那玉質的笏板打在手心裡，不是一般的疼。

下課時分，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今天安息日的雪停的格外的早。書桌旁的窗台上摞著比課本還要厚的白雪。窗外，柔和的太陽光借著雪地的反射顯得分外的刺眼，空氣的氣味分外清澈。不到之之拳頭那麼大的古怪鳥落在窗檯外的樹枝上，發出比烏鴉還要嘶啞的鳴叫，其間還夾雜著之之的呼嚕聲。遠處的街道上卻已經有黑壓壓的長蛇向著外城牆行進，那是換班的城牆守衛的部隊。雪原上已經開始傳來隱隱約約的嘶吼聲，肅殺之氣撲面而來。陳英看著遠處的部隊，可耐的臉蛋顯現出與他年齡不符的鄭重，他的耳旁傳來巫女的奇怪的禱告聲，只見靈一一雙手合十，雙眉低垂，寬大的巫女袍隨風飄動。

「願汝等與以撒共命！」

百年前的人族是萬靈之長，在魔法和機械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無論是人數、地域、文明水平還是實力都遠超其他族群，然而鬼族的入侵，讓人族死傷慘重，也喪失了大部分土地，整個世界被鬼族奴役的地域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七十。部分的人族聯合殘存的百族建立第二聯盟，借北域地勢之利將鬼族阻擋於漠北雪原，終於求得百年的安寧。可惜這安寧，可是用涼州城外雪原之下的赤地千里換來的。

殷先生一下課就急匆匆的離開了，靈一一和陳英叫醒了睡得正香的之之，三人按照往常的習慣朝著城裡的魔法作坊去。

人的年齡只有到9歲左右才會覺醒感知魔力的能力，屆時便可以前往魔法學院就讀，三人年齡相差無幾，一一年齡要稍大一些，不過都是八歲，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三人就要離開涼州城，前往北域的首府莫伊就讀。

不過之之從小就喜歡泡在魔法工坊里看機械師工作，甚至喜歡自己上手，不過結果可想而知，墨機很精細，也很危險，稍不留神就可能發生爆炸或坍塌，陳英和一一為了防止之之闖禍，只能每天跟著她過來，當然，八歲的孩紙，馬上就能開始使用魔法，自然也對魔法作坊里的事物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