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交易

孤獨的少年抱著被打暈的史萊姆四處流浪著。

水和食物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他找到了一顆能吃的果樹，又把自己的襯衫做成了一個簡易的背包，裝滿了可口的果子。

夜色漸漸降臨，皎潔的月光倒映在了應中革的眼眸中。

流浪了一天，他已經徹底累了。

「行了，今天晚上就住那兒吧。」

他找到了一口在半空中的樹洞，野獸是進不去的。

但這樹洞就像是人挖的一般，方正圓潤的不像自然界的產物。

「算了不管了。」

他先撿起一塊石頭，並將石頭扔入樹洞中，除了石頭傳來清脆的碰撞聲再無其他聲音。

「還好。」

他又撿了一根木棍，然後爬到了洞口，又用打火機點燃，火光碟機散了黑暗，樹洞里很乾凈，什麼也沒有。

他爬入洞中，最後便把史萊姆綁在了自己的褲腰帶上，洞里還算寬敞，也十分乾燥，絲毫不潮。

「小傢伙，醒醒。」他一手拍了拍史萊姆那水靈靈的臉蛋，另一手按在了它的腦袋上。

「嗷嗚嗷嗚嗷嗚嗷嗚嗷嗚嗷嗚！！！！」

也沒辦法，畢竟自己可是它的殺父仇人啊，他已經對他們兩個的關係不抱有期望了，只是想讓它能夠活下去。

「餓了渴了吧，給。」應中革把果子送入史萊姆的口中。

「啊嗚啊嗚啊嗚，咳咳咳……」

「欸，慢點吃。」

「嗷嗚嗷嗚！！！」

「欸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說話了好吧。」

他望著遠處的明月，一股滄桑感頓時傳來。

「就只有我一個人嗎……」

他很想流淚，但是心裡仍然存有希望。

又看向了史萊姆，它一邊無聲地哭著，一邊胡亂啃咬著野果，估計是又想到它的爸爸了……

「雖然我沒資格說，但我的童年可能比你還慘吧，我是人工胚胎，連爸媽是誰都不知道，小時候和其他小朋友被關在實驗室里，表現不好的會被直接淘汰掉，而淘汰就意味著死亡。」

「我啊，總是被欺負，也總是隱忍，總是鼻青臉腫地蜷縮在牆角，總是在遊戲中扮演怪獸，總是其他人口中的壞蛋……我不能反抗，因為我沒有資格。」

「後來，我出來了，但我被小混混先是搶了所有隨身財物，又是被搶了所有錢，最後甚至被搶了房子，憑什麼啊？！但是啊，我能怎麼辦，因為在那個世界那個時候，還有什麼正義啊，只有人的慾望，每一個人都是被慾望支配的怪獸，他們互相吞噬、殘殺，踩在同伴的屍體上越走越高，我就是那屍堆里最底層最底層的人了。」

「還記得啊，我本來是有過一個朋友的，我倆都是衰仔，是一起蜷縮在牆角，一起被推入水坑，一起被踩在腳下的同道中人，我們也就這麼認識了。我們在黑暗中一起感受溫暖，儘管悲慘但在一起卻總能很幸福。我們一起帶著渾身傷痛仰望星空，我們一起談論未來的夢想，我們還說好要當一輩子的好兄弟……那段時間對我來說是最溫暖的一段時光了，甚至天天盼望著被欺負。」

「但是啊，他比我還慘，在刷人的時候被刷下去了，他的人生只有不到十四歲。」

應中革的臉上多了兩行熱淚。

「啊，話多了。」

他再轉頭，史萊姆已經睡著了，眼角缺殘留著兩滴眼淚，月光之下是那麼晶瑩，但這兩滴眼淚是屬於它的父親的。

「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他便躺在了史萊姆的旁邊，並把襯衫蓋在了它的身上。

「晚安，好夢。」

……

「我的春天來了……」

緩緩揭開蓋頭……

「咦～壞哥哥～」

只見蓋頭下是在委婉扭動的黑影……

「呼哈呼哈。」

猛然驚醒，眨了兩下眼皮，意識仍然十分恍惚。

「哈……」

拍了拍自己的臉，根本看不到自己的雙手。

「還在夢裡嗎？」

再次側頭躺下，合攏上了眼皮……

「等一下……卧槽！！」

如閃電一般躍起，被綁在腰帶上的史萊姆也被強行拽醒了。

「這是哪啊？！我記得咱們明明住得是樹洞啊！」

「咕？」

手掌間燃起一團火焰，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我去……」

深邃空幽的洞穴，頓時嚇得他沒了意識。

「咕？！」

「完了，估計是那倆老綠的親戚尋仇來了！！」

「咕？！嗷嗚嗷嗚嗷嗚嗷嗚嗷嗚嗷嗚嗷嗚！！！」

「我去！都這時候了你還咬我！！暫時統一一下戰線好不好！！」

「咕！！」

「呼……往前走走吧……這也不是辦法……」

懷著忐忑的心情一點一點的向前邁步，心臟在刀劍跳舞……

「咔嚓！」

「嗚！！」

腳尖好像觸碰到了什麼，嚇得他直蹦了起來！

「什麼鬼？！」

一點一點的伸出右臂，火光逐漸向前爬動……

「卧槽！！！」

「咕！！」

一顆死灰的骷髏頭頓時出現在眼前！

觸電般的後仰，應中革失去重心，踉蹌摔倒。

「嘎嘣！！」

突然傳來的聲音又嚇了他一個激靈，光速轉頭，只見屁股碾碎了一根森白的臂骨！

「卧槽！！！！！」

「咕！！！！！」

發瘋般地奔跑，誰也不想落在後面！

腎上腺素瘋狂分泌，累，這種感覺還有嗎？

一小時后。

「等等，奇怪，我們都跑了這麼久了都還沒一點光亮，也沒有妖魔鬼怪來嘎我們，再加上……這個地方我好像見過好幾次了……」

指了指一具背靠著岩石的骷髏，身著襤褸的青色衣裳，手握一把滄桑的銹跡匕首，他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說……這……」

空洞的眼神中頓時閃過一絲光芒！

「對啊，還有他！！」

光亮的眼神中又閃過一絲迷茫……

「但我該去哪裡……找他……」

「咕？」

他始終也沒搞懂那裡是個什麼地方，那傢伙又是個什麼東西，但眼前能夠依靠的也就只有那傢伙了。

「等一下，說不定這樣可以……」

走到骷髏旁邊，從森白的手骨架中奪過匕首。

「喂，你在嗎？」

如死一般地沉寂了片刻，他放棄了與他交流。

「可惡……」

手臂顫抖，瞳孔收縮……

「噌！！」

……

就在鐵與血即將觸碰的那一剎那，一陣晚風拂面，草原的芳香鑽入鼻腔。

「真狠啊，逼得我不得不出手呢。」

聽到這穩重又有一絲稚嫩的聲音，應中革頓時興奮異常。

「你總算來了！」

轉頭看去，它的身影還是那麼迷離無形。

「是嗎，其實就算你沒有這麼做，我也會主動找你的。」

「那是什麼鬼？！我明明記得我是在樹洞里睡的！」

「那棵樹可不簡單，傳說它可是由魔鬼親自種下的。」

「什麼？」

「沒錯，魔鬼種下的樹，畢竟是魔鬼種的，那肯定也不是什麼善茬。」

「所以我們怎麼來這裡了？」

「魔鬼樹，用好處來誘惑你上鉤，讓你進入它的圈套，以極低的價格與你做交易，而他想要的，就是你的靈魂。」

「我去，我說那樹洞怎麼那麼不對勁！」

「至於你現在所身處的地帶，它正是魔鬼樹的胃，它的胃會一點一點地榨乾你的靈魂，這個過程大概會持續五個小時，可能不準，只是我推測的而已。」

「那好說啊，直接往上挖那不就能出去了嗎。」

「要是真那麼簡單就好了，但魔鬼樹沒有那麼傻：它的胃在世界中是不存在的。」

「什……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算你把地球挖空，你也不可能找到它的胃。」

「那我們怎麼進來的？！」

「不要小看魔鬼，空間傳送和篡改世界對它們來說都是過家家的小遊戲。」

「那咋辦？！」

「魔鬼是一種樂於與世界為敵的生物，但是世界也有著一個勇者與它們對抗，那就是世界意志。」

「這棵魔鬼樹也是尤其不簡單。魔鬼的交易必須是要等價的，若不等價則會招來世界意志的關注，而魔鬼不被允許與人類進行交易，這會導致它們被世界意志抹殺。但交易物品中必須有你的命，所以一般的魔鬼式都會提供極其豐厚的酬金而換取吃掉你的機會。但這棵魔鬼樹理解到了精髓所在，它開的條件並不是要吃掉你，而是對你無損壞地使用一次空間轉換。」

「無損害？這不是要命嗎？！」

「這就是它對世界之外理解程度之深。將你移動到它不存在的胃裡后，你也會成為不存在過的存在，所有人，包括世界意志也會忘記你的存在，固然沒人能夠救你。」

「等等，那你為什麼不提醒我？！就這樣讓我傻乎乎地送命！！」

「之前借用了你的身體，消耗有點大，所以當時我還在沉睡，本來按理說今天還會再睡一天，但你都快死了，我也就沒心情睡了。你說說你，怎麼那麼不讓人省心呢？」

「所以我如何出去？」

「這便是離開這裡的方法，只要你能讓世界意志知道魔鬼樹對你做了什麼，那你就能出去了。」

「SO嘎，那我直接對空氣說那傢伙把我騙進來了不就能出去了嗎？」

「世界意志可不是人類，它可聽不懂你在狗叫什麼。」

「切，那你告訴我怎麼辦呀！」

「我不知道哦。」

「少放屁，你不說那咱不都得完蛋！」

「我是真的不知道，因為沒有人能從魔鬼樹的口中生還。」

「真……真的嗎？！！」

「真的。」

「少開玩笑了，捉弄我就那麼好玩嗎？！」

「我可沒有騙你哦，行了，我這就送你回去，快想想辦法吧，其實……我還巴不得你死在這裡呢，那樣……嘻嘻。」

「等一下！我錯了！快告訴我怎麼……」

「拜拜嘍～」

「*****！」

……

「呼哈呼哈呼哈！」

猛然驚醒，就像靈魂出竅了一般。

「嚓。」

「痛！！」

小刀扎破了脖頸，還好不深。

「那個混蛋！你想死那你別讓爺陪你啊！」

「咕？」

看向迷茫的史萊姆，絕望的眼神中強行提起了一絲希望。

「一會你聽我的，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保證讓你出去。」

「咕！」

……

「Helloworld！歡迎來到今日份的早間小劇場，今天帶給您的節目是：應中革和史萊姆被可惡的魔鬼騙到開掛的胃裡啦。」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應中革和史萊姆來到了一口樹洞下。」

「咕！」

「嗯，這個地方確實不錯，今天晚上就住這把。」

「他們緩緩爬入樹洞，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到來。」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史萊姆～」

「兩人便在這皎潔的月光之下合攏上了眼皮……」

「但是危險悄然來臨，邪惡的魔鬼樹竟將他們送入了自己的胃中！！狡詐奸惡的它為了不讓自己的獵物逃脫，竟是還給胃開了掛！」

「這就是可憐的應中革與史萊姆的悲慘經歷……」

……

「歡迎來到早間演唱會，今天帶給大家的歌曲是《應中革和史萊姆被魔鬼樹吞掉啦》。」

……

「啊，上帝啊，請聆聽我忠誠的禱告！請您救救我們吧！」

……

「就這破石頭，爺一拇指就能打穿！給爺，破！！！！！」

……

「嗚嗚嗚！！媽媽！我想媽媽了！！」

「咕（可惜你沒馬，史萊姆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