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行喪，暖雪，大詭異

【不知誰家喪樂起，竟於朝晨起棺槨】

【你心中生出疑問，或許能藉此，了解碧游村的詭事，完成柴娘子的委託】

眼前浮現出提示。

強制操縱身體的感受，已經不再傳來，不過杜停杯還是草草穿衣，將房門打開縫隙，看向外面行喪的隊伍。

人們身披白麻，頭戴白巾，在漫漫雪地上前行，看上去像是哪家的大戶出喪。

力士持白旌開路，童子敲鼓鑼跟隨，花衣道士撒紙錢，為首陰柔瘦削者，則手持哭喪棒，開口哭喪道：

「昔日那柴家小姐把人嫁，豈料那洞房花燭拿命搭，誰知你心肝活肉黃泉路上去，我是哭得溝里無水漲起來，雪上加霜又碰著連夜雨，如今只好大哭三場淚來補。」

雖然哭喪者眾多，可是多是假哭。

作為主家的，卻只有寥寥數人，一名滿頭花白的老人，被人攙扶著，臉上的淚水，幾乎要結成了冰。

在漆黑的棺槨上，用鎏金嵌了一個柴字。

【你發現，行喪隊伍，是來自碧游村的柴家】

柴家……

杜停杯忽然想到昨夜，與自己溫存的紅衣女子。

那個女人，好像也是姓柴的。

【隔壁大嬸走出門外，或許能夠從她們哪裡，知曉前因後果】

杜停杯通過門縫向外瞄著，果然看到有幾個大嬸，從自家院子走出，隨後湊到一起，彼此攀談起來。

他思索片刻，推開房門。

雖然在房內能感受外界寒冷。

可是真的出了門外，竟然絲毫感受不到寒意。

反而覺得有些溫暖。

但是那哭喪人臉上的冰痕，卻不似虛假。

【你承受了「暖雪」侵襲，怪雪將阻斷你對溫暖的感受】

【你不能感受怪雪的寒冷】

【體溫將更快降低】

杜停杯稍稍呼氣，吐出蒼白的吐息。

這雪。

果然很古怪。

沒有寒意。

不過手指，的確稍稍有些僵硬。

杜停杯想著剛才的指示，來到幾名老婦人身邊，露出和善表情：

「嬸子們好……」

杜停杯剛想開口，幾個黃臉老婦，卻滿臉厭惡，避到一邊，竊竊私語道：

「那不是杜家的那個掃把星么。」

「離他遠一些，莫讓折煞影響了咱們。」

這……

【巧舌如簧失效：注意，巧舌如簧僅能對關係友善者使用】

【獲得特殊效果：折煞，提升遇到「大詭異」幾率】

杜停杯忽然止步，放棄和老婦人們交談的想法。

大詭異……

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杜停杯下意識離那幾個老婦人遠了一些。

他可不想再由於她們的話語，再給自己添加幾個負面效果。

「讓開讓開，別擋了路！」

開路的力士大吼，露出鄙夷眼神，朝著杜停杯推搡而來。

他險些被推搡倒地。

杜停杯察覺自己竟然恰好擋在行喪隊伍的必經之路上。

可是剛才並未朝著隊伍的方向走。

難不成，

這就是大詭異？

【你撞到「鬼打牆」：八方不分，五穀不識】

【獲得特殊效果：撞南牆，提升遇到「大詭異」幾率】

杜停杯稍稍沉思，隨後退讓，站到了路邊。

不過，

這樣一來，

他和那些黃臉婆的距離，

也變得遙遠了。

怎麼才能聽到她們說了什麼？

【腎本黑丹生效：可增幅聽覺，提升遇到「大詭異」幾率】

【腎本黑丹：腎主骨，開竅於耳，非禮勿聽，少惹繁雜】

杜停杯忽覺耳目聰慧，得以聽到黃臉婆們的閑言碎語。

「這是哪家的人啊，今年又是誰死了？」

「柴家啊。」

「哪個柴家？」

「還能是哪個，就是死相公那個，雖然麵皮不錯，可是嫁一次，死一個男人。」

「總算死了，不然這十里八鄉的俊後生，都要折死在她家裡。」

「是啊，我聽說啊，嫁了三年，相公死的，比一個戲班子都多。」

聽到婆子們的話，杜停杯不禁一愣。

原來是這麼用的？

不過……遇到大詭異的幾率又升高了。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

老婆子們你一言我一語，

其間不乏低劣粗鄙之話，

倒是讓杜停杯聽得心煩，

放棄和她們搭話的想法。

【你沒有和婆子們搭話，失去接觸「女紙匠」機會】

聽起來是個遺憾，不過從之前所經過的事情來看，或許沒有機會，反而是件好事。

而且那些婆子們的嘮叨，也讓杜停杯心覺悶煩。

他也並不想與她們湊得太近。

可是另有人聽到婆子們的閑話。

行喪的隊伍中，那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忽然舞著拐杖從人群中衝出來，朝著婆子們高聲開口：

「你們幾個老不羞，莫要嚼我家姑娘的舌根，你若再敢胡言亂語，我和你們沒完！」

「散了，散了……休要和那矜寡之人做糾纏。」

「就是就是，他家那婆娘還瘋著呢，可離他遠點，別讓他賴上我們。」

「嘖嘖嘖，女兒死了，婆娘瘋了，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聽到白髮人的威脅，幾個老婆子一鬨而散。

【經過小插曲，行喪的隊伍，繼續前行】

長蛇般的隊伍，從杜停杯身前行過。

當那隊伍行至他門前時，這長蛇般的隊伍之中，卻忽然傳來驚呼。

「停下！」

「停下！」

「繩子斷了！」

那束縛黑木長棺的繩子，竟然從中央斷裂。

【抬棺繩斷，是為不祥。】

【獲得特殊效果：不祥，提升遇到「大詭異」幾率】

「去去去，踩到我了。」

「誒呀！怎麼這樣，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切莫降災，切莫降災」

行喪的長伍，頓時亂作一團。

「蕭老三，加條杠子！」

那柴姓老人呼喚道，隨後從隊伍里，走出幾個漢子，提著準備好的繩子和朱紅木棍，將棺材重新困縛。

除了原本的四人，

又加了足足八人。

可是即便是加了這八個人，竟然還是挑不動棺材。

「抬不起，抬不起來！」

幾個抬棺的漢子，臉上露出猙獰表情，彷彿身上壓了一座山，高聲喊道。

「道長快來，救一救！」

聽到抬棺漢子的抱怨，正忙著丟紙錢的陰陽先生，提著褲子朝著隊伍前面跑來，一邊跑著，一邊嘴裡念叨著：

「回魂壓了棺，回魂壓了棺，東來請祖師，西去請佛爺！」

這個行為滑稽的人，引起了杜停杯的注意。

明明看他的打扮是個道士，

可是從他的話語來看，

卻像是什麼都沾一點，

像是個假道士。

只見那假道士身著黑黃道袍，手提桃木法劍，左手不知道掐著什麼訣竅，揮舞桃木劍，在棺材上狠狠一劈，大喊一聲，

「放！」

那些粘在杠子上的漢子，頓時泄氣般跌倒在地。

黑棺材發出沉重的落地聲。

嚯。

還有幾分本事。

杜停杯心中想著。

隨後假道士擼起袖子，猛抬棺蓋。

「回棺，回棺！」

老道士狠狠大喊道，可是棺蓋佁然不動。

道士露出訕笑，剛想說些什麼，從那幾個抬棺的漢子里，一人將頭頂白巾扯下，臉上露出不忿神情：

「不抬了！累死個娘！」

「柴老二，你這女兒可過了頭七，還不曾能抬出村子，不如應了那黑姥爺的話，由他吃了算了！」

「胡說！蕭老三你個契丹蠻子，想當初你流落至此，幾乎困死，若不是我家女兒心善，錄你做個門房，你現在還在喝西北風，這時候怎個說起我家不是，你若不想，那就快滾！」

柴老爺子眉頭吊起，朝著那說風涼話的大漢怒斥道。

「此時非彼時，小姐心善，救我一命，如登浮屠，可卻遭了惡兆，如今禍雪將至，這天下都要亂了，如果不是黑姥爺明事理，願意以每年一對童男女，換取庇佑碧游村，今年這雪，還不知道要凍死多少戶人家！」

那彪形大漢忽然扯著嗓子，提鞋踩在棺側上，留下泥濘鞋印，朝著身後的隊伍喊道：

「你等凡俗，卻見不得這大世的真實，等到災禍真的降臨，沒有游神護佑，爾等都要被這大浪潮淹沒！」

「你！」

柴家老丈氣得頓足，想要衝將上去，卻被旁人拉住了衣袖。

那名為蕭老三的大漢冷眼說道：

「陰神管陰事，陽官管陽事，這是天定法理，我這就去請黑姥爺，也算結了你的心事。」

「那我也不能任由那孤鬼野祀，侵擾我女魂靈，休要再說，今日不行，那便明日，明日不行，那便百日，無論誰家孤魂野神，也休想佔得便宜。」

蕭老三冷眼喝道：「哼！你已惹得山神驚怒，下了八個夜日的雪，再這樣下去，全村老小，都要與你那家那死娘們陪葬！」

「口出狂言，我殺了你！」柴老頭聲嘶力竭地喊道。

蕭老三忽然滿目糾結，在杜停杯的眼中，卻猶如滿面黑氣升騰。

「好話不聽，非要尋死覓活，那今天便看看是誰殺誰！」

【蕭老三即將殺人，你將做出決定】

【救人】

【不救】

【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