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行雲布雨,陰雷作濁
杜停杯話音剛落,背後蒼穹,便生出隱雷之意來。
可是那雷卻並非絳宮陽雷,而是陰髒水雷。
龍蛇之軀從他身上潰散脫離,猶如無首之龍,龍游驚天,隨後直上天穹,化作漆黑陰雲。
「我滴個師娘耶……」
看到那蒼穹密布陰雲,原本遊離在交戰雙方之外的花青子,臉上露出驚恐神情,想起不好回憶,周身模糊,化作遁法,死命朝著圈外狂奔。
那布雨之法,他可是親身領略過。
對於其間掠奪生機的效果,自然是印象深刻。
隨後從那陰雲之中,便是落下了漆黑的雨。
黑雨落下,甚至連那暖雪之物,都就此停滯。
龍行布雨,其雲生輝。
卻是幽輝,從那幽雲其中,生出污濁穢蝕的感受來。
這術法威力極大,杜停杯也曾在柴伶屍解仙身的演示下,感受其中所蘊含的威力。
在遇到那敖至牛所在隊伍時,杜停杯便曾想要施用這名為布雨的法門。
可是此術,掠奪血氣的威力,卻是敵我不分。
這也是在施以戰陣之後,杜停杯憑那陰雷濁物,纏繞在兵陣之人的身上,用以區分敵我。
黑雨將至,猶如濃酸潑灑,千米高空,頃刻而落。
地上生煙,冰雪消融,血地成枯,將血跡沖刷。
露出漆黑的地面。
血地被洗去了血,卻依舊是死地。
「啊啊啊啊!」
那爭鬥搏殺之中的五百食屍走卒,卻是同時受到黑雨侵蝕,發出慘烈的呼號,黑雨在它們身上澆出煙來,將它們體內的生機抽干,隨後蝕骨消融,只留下扁豆般的痕迹。
而那些受到杜停杯陰雷庇護之人,周身陰雷泛濫匯聚頭頂,化作巨大斗笠模樣,倒是將那些山靈、水族、村漢周身遮蔽,不教受到陰雨侵蝕。
這便是杜停杯之前所做出的一步棋。
畢竟失了那兵陣之威,那一眾妖魔,也只是烏合之眾,卻是不能真的將其當成是驍兵悍將。
有了那陰雷作引,那黑雨侵蝕,便不會影響那身負陰雷之人。
三色生機蔓延而來,朝著杜停杯匯聚。
海納百川,森羅萬丈,卻是匯聚一身。
卻是生機飽足,可是不知為何,當杜停杯吞噬那五百曹九陰周身血氣時,卻是感到身體一陣陰冷,彷彿骨生倒刺,哪怕只是稍有動作,便是周身痛楚。
若是與之比較,卻好似那痛風的苦楚,還要再痛上十分。
那三色生機,卻是污濁穢物,侵蝕如骨。
從杜停杯的眼前,生出三行字跡來:
【你攝取了大詭異·地脈之污】
【你攝取了大詭異·地脈之穢】
【你攝取了大詭異·地脈之濁】
污穢濁物,顯然是這曹九陰之前所行名為「撒豆成兵」的門道了。
杜停杯暗自想道,身子卻是並不止歇,從血樹之中抽出大戟,隨後再次刺落其身,杜停杯憑藉陰雷之遁,在血樹上倒立奔行,拖動長戟,竟然將那血樹大半劈開。
猶如刀拖龍脊,寸寸劈開!
雖然那污穢濁氣,令他當下周身難熬,可是這身下的穢物血樹,卻是更加受創。
那黑雨落到血樹之上,頓時生出腐蝕的效果,隨後其周身面孔五官,皆數發出痛楚神色,發出慘烈的尖叫來:
「不可能,舊序早已崩塌,行雲布雨的門法,早不該存於此世!」
好似血樹受到的苦楚,
對比杜停杯而言,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怎麼能!你不應該!你……」
曹九陰的話語戛然而止,發出痛苦的聲音,樹冠之上蜷縮的四個頭顱,也露出枯萎般的跡象,至於那失去頭顱的脖頸,更是被黑雨燒灼的完全乾枯。
像是被那黑雨,腐蝕了根須一般。
「你壞我根基,壞我修行,壞我道行!」
血樹上所有能夠開眼的面孔,此刻都朝杜停杯露出猙獰的面容,隨後朝著杜停杯的方向,抬手橫掃,卻是趁機攥住了身前的杜停杯,朝著他狠狠一拍。
受到污穢濁氣的影響,杜停杯倒是無法掠身,想要藉此使用那遁形的術法,卻是無法抽身,整個人猝不及防,竟然被血樹那合攏的手掌狠狠拍碎!
「道友!」
那花青子看著眼前之事,卻是露出驚容來,可是由於忌憚那陰雷之雨,卻是不敢上前。
他的身上,此刻沒有那鯀禹之術的效果。
不敢承受那陰雨的侵蝕。
此前在那兵陣之光生出之前,便已經提前察覺,提前跳出圈外,卻是沒有受到那兵陣的影響,雖偶爾出手,卻也並未深陷其中。
憑藉一身詭異遁術,遊離在那戰場之外,卻是儘力避免參與這場爭鬥。
卻是不知是何種緣由。
「誒,杜停杯啊……我還沒有用力,你怎麼就倒下了……」
那血樹的臉上生出猙獰殘念,看著手中被拍碎的陰湯,卻是生出慶幸的笑容:
「你能行雨,雖然不在我所料,可這撒豆成兵的罡煞法門,卻是教你淪陷強弩末,這此消彼長,你卻是無法與我,相之抗衡吶。」
隨後血樹看向掌中陰湯,露出一副驚訝神情來,開口自言自語:
「只是你這身子,原來並無形體,卻是有些……罷了……」
那血樹的臉上,早已枯萎,面目模糊,將手中的陰雷事物,傾倒入身前的裂縫之中,將其中事物吃盡,那血樹上的頭顱,彷彿活躍了些,朝著那黑壓壓的人群妖眾,發出笑聲來:
「你們怎麼了,愣在那裡做什麼,不是要殺我么,來啊,此刻我地仙將成,卻是需要你們這些凡俗,為我獻上蟠祭呀!」
血樹冠頂升起三顆蛇頭,朝著遠處的花青子,露出陰冷的目光來。
「還有你,花道長,你怎麼不入我十丈之地,是在怕什麼?」
「你莫得意,道友神通,怎會落敗你……」
花青子的臉上再次變化,手中生出符籙,可卻手掌顫抖,符籙剛剛生出,便是出現爆破,炸得他一臉漆黑。
花青子臉上露出驚容,卻是處在想退不退,趕鴨上架的境地之中。
他剛想遁形而走,卻是忽然頓住腳步。
隨後看著那滿地屍首,那道士攥緊了顫抖的拳頭,扯下身上內襯,從那衣袍之中,泄出無數法寶,憑空馭將而起,隨後踩在一道飛劍上,朝著血樹御空而來,開口嘶吼道:
「啊呀呀呀!道爺我他娘的和你拼啦!」
「你這半路出家的道士,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裡風言風語,想必你那舌頭,是一味不錯的美味佳肴,看我扯了你的舌頭,用來燒了下酒!」
那血樹咆哮,朝著花青子大步奔跑,可是行到一半,卻是忽然僵住。
此刻天頂黑雨,並未停歇,落到地上,生出白煙氤氳。
隨後從那血樹的縫隙之中,泄出大量的陰雷來。
生如水澤,陰瞳密布,鱗甲交錯,死靈生活,污穢濁。
其間鋒芒生,卻是頭角崢嶸。
「噗啊!」
那血樹僵在原地,忽然從中央爆碎開來。
一道赤紅影子,從那血樹之中奔將飛出,卻是想要潰逃而出。
隨後從那血色身影上,忽然潰出血光,一道劍意從他身上噴薄而出,那血紅身影一顫,卻是失了憑空之力,跌落下來,砸到那血池旁,一道死木堆砌的高台之上。
在那木台之上,安置一道冰棺。
其間好似封存事物,卻是看得不曾分明。
陰雷席捲,化作人身,杜停杯看著眼前事物,卻是有些氣息不穩。
【你使用了死替魘術0/1】
【你使用了血蘸一劍4/4】
【陰臟五雷】-【生澤雷】
杜停杯再度身化凝實,看著那倒地之物,剛想要抬起腳步,卻是頓足止步。
從他眼中,生出陰沉目光。
幽金如血,目如火灼。
「哈哈哈哈,你怎麼這麼能活……」
那曹九陰的血影之身,朝著背後爬行而去,嘴裡嘮嘮叨叨,卻是有些瘋癲之意,顯然有些不敢置信。
「噗——」
他的周身遍布劍痕,可是隨後,那劍痕再次震顫,從他那光影般的軀體上,泄出更多血氣來。
那曹九陰跌跌撞撞,倒是失了御空的能力,想起什麼,板著身旁那堅冰所構築的棺材,勉強爬起身子來。
他回過頭來,看著杜停杯,臉上露出瘋狂的神情來,嘴裡喃喃念叨:
「你等著……我還有……我還有……」
那曹九陰忽然哈哈大笑,猶如瘋魔,抬起手來,推開那身前的冰棺
「哈哈哈……」
那血影咆哮開口,可聲音卻戛然而止。
從那堅冰般的棺材之中,伸出一道纖細手掌,穿透了曹九陰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