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說話頂用的人
當然，全班同學里最高興的還是張文。
老屠生病來不了，由趙靜雯代課，還是複習前面學過的內容，他心裡瞬間從害怕上數學課，變成巴不得趁今天晚上，再補兩節這樣的數學課。
當年的初中時代應該也曾有過這樣一幕，只是已經在十多年後的張文記憶里消逝。
至於講台上的趙靜雯，張文對她還有有印象的，記得初三時自己因為數學成績太差，她作為數學課代表還在課堂上給自己和另外幾個同學講解過數學題。
後來她和同班同學王楚都上了川師，不過和張文上的附屬繼續教育學院不在一個校區。
他倆一個讀數學系，一個讀法律系，據說還在大學期間談過兩年戀愛，但畢業后也沒走到一起。
想到這兒，張文不禁看了眼同樣坐在第二排右邊第二組的王楚。
只見他瘦長的臉上，戴著副那時很流行的黑框眼鏡，也正側頭笑吟吟地看著講台上發窘的趙靜雯，心裡不禁想：王楚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吳念真的？不會現在就開始了吧？
「同學們把書翻到第五十八頁，我們先複習一下上節課的內容……」
趙靜雯在大家的鼓勵下，似乎找到了感覺，開始認真地上起課來，只是說話的聲音還有些低，在全班安靜的情況下還是都能聽見的。
陳老師雙手環抱在胸口，站著聽她講了幾分鐘，便點點頭，神色嚴肅地說：「方韻，這兩節課都由趙靜雯給大家上，你負責監督全班的紀律，要是有誰搗亂，你馬上把他給我帶到辦公室來。」
「是，陳老師。」
班長方韻站起身來，語音鏗鏘有力地回答，那莊重的神態，像是士兵接受了莊嚴偉大的任務，就差雙腳一碰，然後行個軍禮了。
大概是因為趙靜雯上課，大家都覺得新鮮，就連班裡平時最喜歡搗亂的何躍等最後一排的差生，竟也認認真真地在聽講，課堂里一個說悄悄話的人都沒有。
一節課下來，趙靜雯講得很順利，雖然中間也因為緊張出了兩次小差錯，卻都立刻改了過來，而她也找到了上課的感覺。
因此第二節課就不需要同學們催促，鈴聲一響，自己就拿著課間準備好的草稿，自信地走上了講台。
「同學們，上課了。」
還沒從下課的歡樂氛圍中脫離出來的同學們，仍然三三兩兩地在說話閑聊，聽到趙靜雯的這句話，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坐在左邊倒數第三排的劉凡忽然起了搞怪的心思，突然喊了聲：「起立！」
所有的同學們都條件反射地跟著站起，然後才察覺不對，都愣愣地看著劉凡，只見他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一本正經地喊：「趙老師好。」
同學們覺得有趣，也都起鬨似的跟著喊：「趙老師好。」
讓講台上的趙靜雯尷尬得羞紅了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劉凡，你搗什麼亂？信不信我把你送到陳老師的辦公室去？」
身材矮小的方韻回頭瞪著劉凡，小學生般的小臉上滿是憤怒的表情。
「哎，我的方大班長，你可不要濫用職權啊。既然屠老師病了，讓趙靜雯來代課，那她現在就是我們的老師，我起立喊聲趙老師那是對她的尊重，難道這個『起立』就非得你這個班長喊得，我們就喊不得。」
劉凡振振有詞地說道，一張黝黑的臉孔上壞笑不停，那表情似乎就像說著「和尚摸得，我摸不得？」的阿Q。
「你……」
方韻被他懟得說不出話來，
憋了好一會兒才說出「過分」兩個字，然後氣鼓鼓地坐了下來。
全班同學又是一陣鬨笑，何躍平時被方韻壓製得夠嗆，見她吃了劉凡的癟，頓時像提前過年了一樣歡欣鼓舞，雙手撐著課桌沖方韻喊：「對啊，為啥就你能喊，我們就不能喊，趙老師好，哈哈……」
他們這些差生，平時一上課就覺得百無聊賴，現在有了這個機會，紛紛趁著混亂煽風點火地起鬨，一時間教室里鬧哄哄地亂成了集市，即便方韻厲聲彈壓，也蓋不住劉凡和何躍等人的聯手起鬨。
「大家安靜些，上課了。」
趙靜雯在講台上有些慌亂地喊著，聲音比上節課時高了幾度，但立刻也被教室里的哄鬧聲淹沒。
張文這些天來一直在加緊複習初一的數學，畢竟當初學過的，所以很多內容都還有印象，他將一些重點又歸納出來牢記，再加上不時請教旁邊的段萍，也就勉強能聽懂講課了。
所以上節課聽趙靜雯帶著大家複習前面學過的一些內容，對他來說無疑是受益匪淺，本想這節課再接再勵，結果課本都打開了好一會兒，卻只聽到這些傢伙的鬼叫。
他忍不住心頭火起，忽然起身沖著後面喊：「上課呢，你們有完沒完了？」
語氣沉穩之中帶著嚴厲，鬧得正歡的何躍見是「大哥」發話，立刻閉上了嘴，乖乖地坐了下去。
劉凡和張文的關係雖然一般，但念著從前的交情，以及昨天他揭穿馬洋偷書，順利找回李文星小說的份上，也就立刻停下不再起鬨。
這兩人不再搗亂，鬧哄哄的教室瞬間就安靜了。
然後同學們的目光都紛紛好奇地看向了張文。
在一個班級里，通常都有一個或者兩個連班幹部都比不上的「定海神針」，只要他（她）一發話，再混亂的情況也會瞬間平靜下來，有點類似港片里社團的「話事人。」
四班有這個能力的「話事人」劉凡算一個，但他就是這次起鬨的導火索。
大家沒想到的是從前斯文低調的張文，竟突然也有了這個能力，連劉凡這個混世魔王也給他面子，因此都覺得很驚訝。
何躍更是興奮不已，心想：「不愧是我的哥，居然連劉凡也不敢跟他對著干。」於是心裡更堅定了要認張文當大哥的想法。
張文當然明白大家看著他是什麼意思，隨即又覺得自己剛才那一吼是有些衝動了，以自己如今在班裡的地位，如果劉凡不給他面子，他還真沒把握能搞定他。
畢竟劉凡這種把茬架當吃飯的傢伙，可不是何躍那種慫貨能比的。想到這他向劉凡微笑著點點頭，算是感謝。
劉凡自也明白他的意思，回以一笑，還瀟洒地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