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幸福像花兒一樣 大結局
「綉兒,對不起,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其實……」
一雙手,輕輕覆住了安承少的唇:「不要說,我不需要知道。」
安承少心底不安,但見許綉憶微微一笑,道:「我只需要知道的是你愛我,你只愛我一個就行了。」
安承少暖暖一笑,伸手抱住了許綉憶:「當然,我只愛你一個,一輩子,從身到心,都只有你一個。」
曾經的許綉憶,一直在等安承少給個答案,她等了很久,久到絕望,久到徹徹底底的想離開那座傷城,可是如今許綉憶才明白,她一直在等待的從來不是安承少的解釋或者答案,她在等待的,只有安承少的愛。
當武墨說承少愛你如生命的那刻起,當武墨說承少是受制於秦煙才會如此對你的那刻起,她其實就已經相信了。
馬車續續的走在官道上,血越下越大,天地一色,外頭很冷,可是馬車內,卻是一片溫暖,暖的不僅僅是空氣,還有人心。
與此同時,方才許綉憶被拐帶去的小道上,一架馬車艱難的踩著雪往外,陡然面前攔了三個扛著大刀的漢子,其中一個三大五粗的指著那馬車道:「老大,尋著那些金銀首飾進來,我看就是從這馬車上丟下來的。」
「劫車。」另一個大漢一聲令下,幾個人上前,委實嚇的車馬夫不輕,一鞭子抽打在馬兒上,狂奔著往外逃,只是胡頭亂竄,過一處狹道的時候車廂被夾住了。
幾個土匪上前,戲謔的拍著刀:「遇見爺爺不下車,還敢跑。」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閻羅王,取你性命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幾聲誇張笑聲,嚇的車馬夫臉色慘白,跳下馬欲跑,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他不想死,只是跑了不到三步,胸口一陣刺痛,銀刀自背後而入,前胸而出,刀刃上滴滴落著鮮血,他來不及悶哼一聲,緩緩倒下。
刀子抽出,三個土匪跑上馬車一通亂翻,馬車裡一個包裹,將值錢的都拿走後,任由那些散亂的帕子衣物散了一馬車,三人得意的結伴離開,背後雪地里,雪白的雪和艷紅的血混在一起,詭異,妖冶。
*
三月後,一處農舍,嬰兒響亮的啼哭劃破了天際,伴隨著一個老婦人一聲「恭喜」,便是孩童歡喜的笑聲。
「娘,娘,叔母生了,叔母生了。」
「叔,爹,叔母生了,你們趕緊別忙了,去看看吧,叔母生了。」
「哐當。」一盆滾燙的熱水落在了地上,濺了抱臉盆男子一腳,他卻渾然不覺似的,奔出了廚房,腳步似長了翅膀一般,幾乎要飛起來。
隨後而出的,是一男一女一雙夫妻,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娃。
「綉兒。」
「近乎粗魯的推開門,屋內產婆正在給孩子洗澡,陡然吹進來一陣冷風,產婆不由嗔了一句:「這孩子爹心急的,也不怕把孩子涼了,趕緊趕緊關門,放心,母子平安,這大胖小子,可折磨壞你娘了,昨兒夜裡到現在才肯出來,白小爺,你趕緊去看看你娘子吧,她受累了。」
「恩,綉兒,綉兒。」
安承少幾步繞過屏風進了內室,屋內還有濃重的血腥味,床上躺著個虛弱的人兒,臉色蒼白卻抵不住她風華絕代的美麗。
此刻,她正在對他淺淺笑:「是個兒子。」
「我知道,綉兒,辛苦你了。」
上前溫柔的環抱住女子,似怕弄傷她似的,他所有的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許綉憶伸手,輕輕環抱住了白天涯的腰肢。
「我沒事兒。」
屏風外,一個歡喜聲音傳來!
「丫,大胖小字,晴兒你快來看看弟弟。」
「弟弟好胖啊,哈哈,娘,我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胖?」
「你小時候啊,你可沒這麼胖,看弟弟白白嫩嫩的,真是可愛,娘你說弟弟叫什麼名字好啊,爹,爹你來看弟弟。」
「呵呵!」門外,進來一個頎長的男子,容顏似玉溫潤,笑容如風柔和,看著產婆手裡的小娃子,嘴角噙著一抹欣慰又感動的笑。
產婆笑道:「白大爺,給你家大侄子取個名字吧。」
蘇錦業笑的幾分靦腆起來:「這我可不好代勞,還是讓孩子的爹娘取吧!」
屏風內,許綉憶撐起身子靠在安承少懷中,笑道:「大哥,長兄為父,長嫂為母,還是你們給孩子起的名字。」
「我們嗎?」
「大哥大嫂,快被推辭了。」安承少也如是道。
蘇錦業輕笑一聲,伸手撥弄著懷中小娃粉嫩的臉蛋,道:「叫白天涯如何?浪跡天涯的天涯?」
「好耶,爹爹這個名字好好聽啊,白天涯,弟弟也和姥姥一個姓,我們都和姥姥一個姓,爹爹叫白錦業,叔叔叫白承少,我是白晴英,我們叫的小胖弟弟叫白天涯,好誒,我們一起浪跡天涯,逍遙自在,是不是,叔母?」
許綉憶勾起了唇角。
「是,我們一起浪跡天涯,逍遙自在。」
那襁褓中的小娃子似感染了這一份快樂似的,嗚嗚呀呀起來,頓然逗的大家笑成了一片。
有風來襲,帶著院內初吐花蕊的桃花香,撲的人一頭一臉芬芳,春天來了,大地復甦,這個午後,江南一處花香滿園的農舍,一屋子的歡聲笑語,所有的關於昨日,似都已經散在了風中,遠去,遠去,關於京城中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再與他們無關了。
*
此刻,京城,蘇家。
開春了,慵懶的陽光落在這座深宅大院之中,將這座沉悶的院子也鍍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一座院中,一個華服女子正在院中賞花,一雙溫暖的大掌自身後輕輕環住了她,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女子臉上是溫柔的笑意,輕輕依偎在了那個有力的胸膛之中。
「相公,怎麼就回來了?」
「怕你一個人在家悶,夢夢,明天天暖,我帶你們母子去郊遊吧!」
「那店裡的事情?」
「交給四弟吧,四弟這幾個月跟著我在店鋪里忙,也學了不少,應當能打理的好店裡頭的事情。」
「可明兒牡丹綉庄有一批綉品要送到宮裡頭去……」
「就讓四弟去吧,我都交代好了,順帶讓他去看看大姐。」
「銀行里王老闆不是還要……」
「夢夢,不要管這麼多,就算是天大的生意,也比不上你和孩子。」
唐夢臉色一紅,轉過身溫順的靠在了蘇錦源懷中:「相公,謝謝你。」
「謝謝什麼?」
「謝謝你喜歡我。」
「傻瓜,我不喜歡你喜歡誰,你是我的妻子啊。」
「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忘記姐姐。」
那高大身子忽然一緊,眉目間有些淡淡的憂傷,不過很快就掩去,將懷中女子緊緊擁入懷中,親吻她的發心:「傻瓜,有個人告訴我,時間可以撫平一切,有個人還和我說讓我珍惜眼前人,你就是我的眼前人,是要陪我走一輩子的人。」
唐夢用力的點點頭,鼻子有些酸,因為感動的。
「相公,我愛你。」
「呵呵,小傻瓜。」
蘇錦源對唐夢,無疑是萬般寵溺的,只是那一句愛,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似乎早已經沒有了愛的能力了,從聽到許綉憶喪命的那刻起,所以的愛情都已經被帶入了塵土,或許沒有人相信,這輩子他只對一個人說過愛,那就是許綉憶。
抬頭看著天空,那碧藍的天空中,浮著朵朵白雲,他嘴角浮了一抹淡淡憂傷的笑容,輕輕的比了一句唇語:「如果你在那裡,請記得我一直愛你。」
*
「對不起。」
京城,國公府。
鍾雅琴看著地上的那堆碎片,有些惶恐。
你是許嵐清最喜歡的陶瓷花瓶。
許嵐清看著那一堆碎片的,有些恍惚,良久抬起頭,看到鍾雅琴誠惶誠恐的模樣,他微微一笑:「沒事,只是一個花瓶,你沒傷到手嗎?」
鍾雅琴臉一紅:「沒事,我讓人進來打掃吧。」
「恩,雅琴。」
「恩?」
「你不用走。」
「什麼?」
「我並不討厭你,所以生了孩子后你不用走,孩子不能沒有母親。」
鍾雅琴眼眶一濕,努力勾起一個笑:「沒關係,你可以娶墨兒回家,就告訴孩紙墨兒才是她的娘就行,我真的沒關係,既然當日我答應了你生了孩子我就離開,我就不會食言的,你如果是覺得我可憐大可不必,其實我也過的太累,在這個家裡。」
許嵐清眼底一痛,墨兒,那個叫做墨兒的人,已經離開他多久了。
那個大年初一的早上,沒有任何徵兆的,她書信一封,然後在東白山的懸崖上,永遠的離開了整個世界,那書信之中,沒有留給他的隻言片語,她就像是一陣風一樣離開,就像是從未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一樣。
可是那風帶來的關於她的氣息,就像是鐫刻在了他的記憶中,他痛了的有多深,這氣息就有多濃,許嵐清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再也不會,永遠不會了。
她的屍首被發現在懸崖底下的時候已經摔的面目全非,可是那手臂上的傷口是她的,他始終不明白她怎可以如此殘忍的離開。
她留下的傷口,是心碎,及至今日那傷口依舊沒有癒合,他知道,這顆破碎的心,也再也不可能癒合了。
眼看著他眼眶泛了紅,鍾雅琴才感覺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忙道:「嵐清。」
吸吸鼻子,閉上眼抬起頭,將眼淚倒回心中,他勉強一笑:「沒事,這裡讓下人來整理吧,你不用走,從頭至尾是我對不起你。」
鍾雅琴不言語,只是微微一笑,那眼神里,還有眷戀,只是更多的,是心如死灰。
因為在許嵐清眸子里,她唯一讀到的關於她的,只有同情和愧疚。
而她想要的關懷和愛,連半點都沒有。
兩人在屋內,屋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一個豪爽的聲音:「許兄,怎麼天天悶家裡不出來,馬上就要科考了,以後還哪裡有這麼多逍遙時光……呀,嫂子也在啊,這,這是怎麼了?」
來人是許嵐清的同窗嚴升,個性豪爽豁達,同許嵐清私交甚篤。
進來看著地上一堆陶瓷碎片,他還以為許嵐清和鍾雅琴吵架了。
但聽得鍾雅琴道:「我失手把嵐清的陶瓷花瓶打碎了,呵呵,嚴公子你來的正好,嵐清都很多天沒出去走走了,爹爹都說他要把自己悶出蟲來了,正好你帶他出去走走。」
「嫂夫人可真是個大方的還女人,不過嫂夫人你放心我不會帶許兄去不正經的地方,我們平素里聚會,不過就是喝喝茶,聽聽書,去郊外騎騎馬而已。」
鍾雅琴嫣然一笑:「我知道,你們都是正經的好男兒,馬上要科考了,是該去放鬆放鬆,免得把自己逼的太死,去吧,我叫人來收拾一下這裡。」
說著出去,嚴升上前,用胳膊肘捅了捅許嵐清:「真沒和嫂夫人吵架啊?」
「吵什麼?」
「你說你都多久沒出來玩了,還在為綉憶的事情難過呢?對不起,我不該提綉憶的。」
許綉憶坐的馬車被山匪劫持了,馬車夫當場死亡,許綉憶的東西全部都給搶走,包袱被翻的一片凌亂,所有都知道是凶多吉少,許家雖然沒給許綉憶辦葬禮並且堅信許綉憶還活著,可是誰都知道那些山匪是何等殘忍的人,恐怕不來個先奸后殺也會來個先殺后奸。
嚴升知道自己觸及了許嵐清疼痛之處,忙是道歉。
許嵐清沒說什麼,只是道:「我真沒心情出去玩,你們去吧。」
「許兄,別那麼掃興,大家都在了,就等你一個了,金冠茶樓那排了一個戲,別是有趣,噱頭弄的很大,統共就設了二十來個座位,尋常人想去看都上不去呢,我和柳兄,王兄,李兄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了五個位置,你別這麼掃興嗎。
許嵐清顯然還是興緻缺缺的模樣。
嚴升不得不使殺手鐧了。
「你要是不去,那兄弟沒的做了,我這幾個月來找了你幾次了,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了吧,你一次次的不給我面子。」
這一招,似乎奏效了,但見許嵐清嘆息一口,無奈道:「你們啊,都快要科考了,還有這心思。」
「哈哈,我們這叫考前放鬆,走吧,兄弟。」
金冠茶樓,二樓,金冠茶樓的二樓原本就做的十分雅緻,一個戲檯子,經常請一些戲班子來唱一些雅緻的戲文,不過長戲文不過是助興,喝茶才是首要,今日顯然的本末倒置,看戲文才成了首要。
如同嚴升說的,果真是一座難求,二樓原本也有三五十個插座,可是今日稀稀拉拉的卻只設了二十個座位,但凡能上來的,截然是在京城裡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尋常人連站在樓梯上聽的資格都沒有。
而且說這二十個人之中有一個若是叫戲班子的班主看中,還可以成為班主的入幕之賓。
而戲班子的班主,不是尋常那些年老精明的男子,聽說是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身段曼妙,聲音柔美,即便看不到臉,光是那聲音就足夠讓人**,而且從她露在衣裳外頭的手指來看,必是個年輕女子。
十指纖纖,嫩如蔥白,外頭人都是這樣形容那班主的玉手的。
許嵐清對這些委實沒有太大的興緻,只是推不脫同床的盛情邀請,金冠茶樓的二樓,許嵐清上去的時候戲文剛剛開始,戲文太子上,兩個公子打扮的小生踩著台步上來,一個藍衣長袍,一個雖是男子扮相,卻著了一襲粉袍,也塗了脂粉,顯見的這是一出女扮男裝之類的戲文。
「哈哈,老套嗎,無非是一個女子扮作男裝把另一個男子玩弄的團團轉的戲文,前幾年京城大戲班不是上演過一出,說是女子扮作書生和另一男子結為同窗,男子三年不辨雌雄,和女子相知相交,互為知己,結果最後知道自己的同窗兄弟是個女子,歡喜交加,上門提親……」
「噓,看吧,勿喧嘩。」
嚴升正滔滔不絕,被另一個同窗拉住了手。
悻悻一笑,他也不做聲,看了許嵐清一眼,他嘴角笑意更濃,側頭和邊上的一個同床耳語:「看許兄,不肯來不肯來,結果現在,眼睛都要掉進去了,他是沒看過戲文嗎?這樣的戲文有什麼好看的?」
對別人來說沒什麼好看的,只是……
女扮男裝挑逗書生,被所有人誤會成斷袖。
在書生的婚禮上將書生引至後院,親吻書生。
小巷之中緊緊擁抱在一起告訴書生我們私奔吧。
在寺廟之中擁有了彼此的第一次。
書生的原配懷孕,兩人產生誤會,女子假裝和別人曖昧,書生氣到喝葯自殺。
重歸於好,書生將女子藏在家中書房。
……
許嵐清是在極力壓抑著,才不至於發瘋一樣站起來衝到台上,這些回憶,都是關於他和武墨的。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許兄,許兄,你去哪裡,許兄?」
終究他還是瘋了,那些屬於他和武墨的回憶一幕幕在台上重演,他怎麼可能保持冷靜。
「是誰,是誰排的這個戲?」
「許爺,許爺。」
金冠的夥計上來拉扯許嵐清。
許嵐清卻一把推開夥計,上前死死揪住了那演戲的人,目光急迫的讓人覺得害怕。
「說,是誰排的這個戲?是誰?」
「許兄,你怎麼了許兄?」
幾個同床見狀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上前來拉他,可是許嵐清就像是著了魔怔一樣,只知道不停的重複哪一句「是誰排的這個戲」,即便是眾人合理拉他,硬是拉不開他。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就在這時候,但聽得金冠茶樓的老闆急急忙忙跑過來,道:「許爺,您別這樣,班主說有什麼事情讓您去問她,許爺,您這邊請,這邊請。」
隨著老闆的引領,進了戲台後面,戲檯子後面有一道樓梯通向金冠的後院,金冠老闆在前面帶路,許嵐清走在後頭,到了一間房門口,金冠老闆對著裡頭恭敬道:「班主,給您請來了。」
「恩!」
淡淡一聲,柔柔軟軟,頃刻間幾乎就化了許嵐清的心,他的眼眶無疑是濕潤的,是她的聲音,不會錯的,魂牽夢縈的這個聲音,他據對不會聽錯的。
「許爺,您進去吧,小人先告退了。」
老闆告退,許嵐清推門而入,屋內背身坐著一個人,頭上蒙著面紗,許嵐清的腳步有些踉蹌,聲音有些顫抖:「是你嗎?」
那人輕輕站起了身,轉向了許嵐清。
許嵐清停下了腳步,黃昏從窗戶,透進來縷縷溫暖的光暈,那光暈落在眼前女子絕色美麗的容顏上,許嵐清一瞬的窒息,只覺得自己實在做夢。
那女子卻已經飛撲進了他的懷中,那種熱烈,那種瘋狂,是武墨不錯的。
那體溫,那擁抱的力量,不是夢。
「墨兒,墨兒,我的墨兒。」
緊緊的將懷中女子納入懷中,力道幾乎要將女子揉碎在骨血之中,沒有人明白這種感受,失而復得幸福幾乎把許嵐清席捲,他的人生活了二十多載似乎都抵不過此刻這個擁抱,他生來似乎就是在等待這樣一個擁抱,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幸福。
「墨兒,我的墨兒,我的墨兒,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
有滾燙的淚,落進武墨的脖子,武墨用力的點點頭。
「恩,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嵐清,娶我好嗎,我再也不是那個五王爺,我不過是和爹爹走南闖北的江南戲班的大小姐江燕,你願意娶我嗎?」
「我願意,無論你是墨兒還是江燕,無論你是誰,我都願意娶你。」
若干月後,許家可謂是三喜臨門,一喜便是許嵐清毫無意外的高中了狀元郎,二喜便是許嵐清的夫人給他添了個大胖小子,三喜就是許嵐清迎娶了江南戲班的大小姐江燕。
雖然這斷姻緣有些門不當戶不對的,但是那江燕隨著父親進宮獻藝卻意外被皇上收為了義妹,封了郡主,後來目睹了江燕真容的人都說江燕和五王爺有七分神似,不過兩人其實卻是全不相同的,五王爺霸氣威武又有些脾,江燕卻好似溫婉可人又多才多藝。
皇上也曾派人去查過,結果查證此人確實是江燕,只是愛屋及烏,因為對武墨的思念,所以因為這張相似的面孔,封了江燕一個郡主。
以郡主身份嫁入國公府,半分都不虧了許家的,而江燕的乖巧可人,多才多藝很快討了許家長輩的喜歡,許家的老太爺甚至有意思要將江燕扶正,畢竟讓人家一個郡主委屈做個二房不妥。
可是江燕和許嵐清卻是一道堅持原樣,許家老太爺只道江燕懂事,卻不知道至於武墨和許嵐清而言,地位名分不過次要,最美的,無非是兩人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
五年後,國公府,
許家老太爺八十大壽,賀壽的人絡繹不絕,香車寶馬,門庭若市,一架飾以寶藍綢緞的馬車停在了門口,從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男子,手裡抱著一個匣子。
「請問這裡是國公府嗎?」
「是。」
「這是我們家爺和奶奶送給老太爺的禮物,還有這封信是我爺和奶奶給許嵐清大人的,麻煩請您務必轉交到許嵐清大人手裡。」
「好的,我一定送到。」
一日熱鬧,到了午夜時分許家終於漸漸安靜下來,許嵐清只忙的腰肢酸軟,回到了房中就直接撲在了床上。
「呼,真累啊,燕兒。」
「怎麼了?」
「過來我抱抱。」
「等會兒。」
「做什麼呢,你在寫信嗎?」許嵐清起身,走到桌邊,看向他的愛妻江燕。
那可人兒頭也不抬,只是伸手把一封信送到他面前:「我在幫我爹爹改戲本,這是你的信,說是有人送來的,還給爺爺送了禮物,不過沒留名。」
「哦,我看看,對了你那新的戲本里寫了什麼,講來聽聽!」
「上一出寫到了李家大奶奶和大爺都相繼服毒而死,結果看客們都要拆了我們的戲文檯子,所以這一出我打算圓過來,寫李大爺和李大奶奶是假死,後來又被他那個親兄弟就活了……誰寫的信?」
許嵐清看著信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武墨放下了手中的筆,再度問道:「誰寫的信?」
「你剛才說,你的戲文本子里,李家大爺和李家大奶奶是假死是嗎?」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很好。」
「不知道看客會不會覺得假。」
「怎會假,世界上真有這種事,只是他們不知道罷了。」
「真有這種事?不過也是,假死葯本來就有,只是沒有人嘗試過而已。」
「你怎麼知無人嘗試過。」
「那難道有人敢吃啊,不要命啊?」
「如果假死一次可以換一世幸福,冒險一次又何妨。」
「怪怪的,你今天,不和你說了,我繼續改了,對了明兒幫我帶點東西進宮給皇兄。」
「這皇兄叫的還挺溜。」
「你欠揍,本來就是我皇兄。」
「噓……」
夜闌俱寂,月上枝頭,城外五里坡,一盞燭火,兩壺清茶,一盤棋局,一雙男女。
「你要想清楚,這步落下去,你就絕無反悔的餘地了。」
「從第一步開始,我就沒有後悔過。」
「為我放棄了一切,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不後悔?」
「不後悔!」
「為我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不後悔?」
「不後悔!」
「我也是,就算為你付出一切,我都不後悔。」
「啪嗒。」黑子落下,白子大勝。
其實人生就好似一局棋,如果你義無反顧,即便輸的一塌糊塗,你也依舊可以笑著。
而有許綉憶的棋局,正是這樣一盤輸掉所有,都依舊可以笑著的棋局。
「呵呵,你輸了。」
夜風吹散陣陣茶香,女子嬌笑溫柔的聲音在空氣里輕輕回蕩。
「所以,願賭服輸,這是你的戰利品。」
他從地上拿出一樣東西,許綉憶看著那個箱子,頗為好奇,打開一看,裡頭居然是一件紅嫁衣。
那一瞬,心頭微動。
「我從來沒有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在孩子五歲生日這一年,我們成親吧。」
「成親可是要聘禮的,聘禮呢?」
「已經送去你家了。」
「你去過我家?」
「至少讓你哥哥知道,我們很好。」
「呵呵,其實我那樣走確實也有些自私,我父親大約十分自責,以為是他逼走的我。」
「只要他知道你還好好的活著,自然會釋懷的,言歸正傳,嫁給我吧。」
「你這算求婚嗎?」
「不然呢?」
許綉憶歪著腦袋,狀似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鄭重其事的搖了搖頭:「不行,太隨便,好歹也要有玫瑰一束,鑽戒一枚,單膝跪地,然後誠懇的求我嫁給你。」
安承少嘴角一抽,額上三滴汗,這是哪門子求婚法啊?
就算他做得到單膝跪地,那好歹先告訴他玫瑰是什麼,鑽戒是什麼?
當然,很多很多很多你年以後,安承少雖然用月季代替了玫瑰,但是鑽戒這種東西,他到兩鬢斑白也沒有想明白是什麼。
所以嘍——
「娘,叔叔說今天我們出去吃飯。」
「兔崽子,我是你爹。」
「才不是,你又和沒和我娘成親。」
「你欠抽是不是,沒有我能有你?」
「娘,叔叔凶我。」
「我說了我不是叔叔我是爹,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哎呦夠了沒啊,天天鬧,你兩不累我聽都聽累了。」
——
這樣的戲碼,在許綉憶家,幾乎一天要上演三次以及三次以上,以至於在入土前的某日,許綉憶終於受不了了。
「別鬧了,不就是成親嗎,成,成,成還不成?」
於是某人歡天喜地的把喜服套在了她身上,拜堂,成親,入洞房,扒光,耕耘,播種。
然後第二年春天。
種子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