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植魂術
「就這麼簡單?」
陳閑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其餘人渾身冒起疙瘩,萊恩科斯·祖德甚至懷疑他看到這人眼裡漸漸燃起殺氣。
老父親端起茶杯的手陡然停在半空,如果這人是正兒八經的國安會成員,確實能幹出這種事情來,「你是普通人,還是個窮光蛋,你想怎麼殺巫師?」
「你們這兒有監獄嗎?」
「有,不過幾百米開外的巫氣就能秒你。」
「怎麼,你想劫獄啊?什麼時候劫啊?劫哪個人才?我去舉報,沒準就能轉正了。」
旁邊坐著兩個公務員,陳閑還想干滔天大罪的惡事,萊恩科斯·祖德雙眼泵出興奮的光芒,激動地搓著手。
「巫師死後他的巫能什麼時候消失?」
陳閑再次無視對面那個弱雞半靈體,腦海里正噼里啪啦響起算盤的聲音,遠在萬里之外的國安會都能聽到。
這個世界無論是誰的異能,都不會隨著肉身的消失而消失,確切地說,肉身只是各種力量的器皿,但大部分弱小的異能並沒有主觀意識,所以當其主宰的意識滅亡時,這些力量便會陷入長久的休眠,直到新的繼承者出現。
老父親摩挲著杯沿,臉上掛著親切的笑意,但整個人卻沉在冷冰冰的氛圍中,「死都死透了,怎麼還會有巫能呢?」
說著,眼神瞥過萊恩科斯·祖德,那一瞬間,父子彼此心有靈犀。
「那就太可惜了。」陳閑搖搖頭,「我本來打算去執行場撿漏的,反正人都死了,我吃幾口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他們要是不放心,我當面啃也不是不行,
我還想帶個鴛鴦鍋過去,最好是挑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腦花其實也不錯的,下去咕嚕咕嚕燙幾秒,再撒多點孜然,那味道~,嘖。」
幾個人聽著他的描述,不約而同地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彷彿已經飄來肉香味,還有那滾燙的鍋底正熱騰騰地冒著快樂的鍋氣。
「熟肉的巫能會不會比生肉的弱呀?要是把能量煮跑了怎麼辦?」
萊恩科斯·祖德腦海里已經開始浮現出兩人守著一隻圓鍋瓜分一碟碟巫能肉的情景,竟然毫無違和感。
「要不吃刺身也行,來點芥末,酸爽又上頭……」
眼看這自家傻兒子快被那隻狐狸帶偏了,老父親趕緊把他們拉回正軌,拍著桌邊強行插話道:「要活的要活的。」
「叔叔,巫能跟魔體能共存嗎?」
「不能。」
「那不同的巫能也不能相融嗎?」
「這個肯定可以!」
這篤定的語氣瞬間把老父親的血壓拉到滿格,他看向那個不爭氣的東西,把面前的水果盤推過去,極其不耐煩:「吃吃吃!」他真的怕這小子還會飈出什麼牛語金句,血壓再往上就是鬼故事了。
他餘光掃過陳閑,還是那副懵懂無知的樣子,他特么想操起手邊的茶杯往陳閑的臉上呼去,大喊道:「別裝了,孫子!」
如果不同的巫能可以彼此相融,而且吃活巫就能獲得巫能,那麼此刻萊恩科斯家族的屍骨估計已經堆成山了,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療愈師怎麼可能掙脫狼鷹的爪牙?謊言簡直不攻而破。
事到如此,陳閑也並沒有想要點破拆穿的意思,而是儘力配合他們的演出。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良久。
「你跟我來吧。」老父親招呼陳閑,起身的時候抬腿朝萊恩科斯·祖德踢一腳,那眼神比魔刀還犀利,
就是沒什麼卵用。
當書房的大門緩緩關上,整個世界就只剩他們三人的呼吸聲時,老父親開門見山地問陳閑:「你真的想要巫能?」
「也不一定是巫能,魔能神力我也不介意的。」
好傢夥,合著只想往上兼容,不肯向下委屈。
「誒,你是人,現實點。」
萊恩科斯·祖德忍不住戳破陳閑的幻想,這口氣比神之子還大。
「確實有種方法,不過,比抽筋剝骨還要艱苦,很多人還沒忍過第一步就出局了。你承痛能力怎樣?想試試嗎?」
說著,老父親猝不及防地向陳閑灑出一團青粉,粉末還未飄零落地,陳閑整個人突然倒地痙攣,手臂青筋暴起,幾道紅色的血絲攀上他的細脖,額頭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珠。
既然咒語對陳閑沒有任何作用,老父親選擇用藥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剛剛灑去的青粉其實只是致幻劑,能讓人產生鑽心剜骨、魂魄撕裂的痛覺,同時身體接連出現相應的反應。
曾經有人就是活活痛死的,屍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痕,但面目極其猙獰。
僅僅半分鐘,陳閑整個人都濕透了,像從海水裡剛打撈上來的。
他雙目通紅,感覺自己已經是砧板上的碎肉了,本來就是一條翻不了身的鹹魚,現在更是撲得死死的。
「想要解藥嗎?」
老父親開始循循誘導,他指著正睡在桌角的一隻胖橘貓,放低聲音:「宰了這隻飯桶,你就自由啦!」
萊恩科斯·祖德剛想提醒他老子,貓在人在,貓亡人守空房。
結果陳閑的手速比他的聲帶還帶勁,人如箭發,衝到那隻貓的旁邊,那貓一機靈,躬起後背,猛地往後逃竄,結果還是被滿臉汗水的陳閑逮住了後腿跟,手一扯,就把貓拽進懷裡,另一隻手直接掐上它喉嚨。
「喵~」
「等下!等下!」
老父親急了,他沒想到這個人這麼猛,居然在渾身劇痛的情況下還能健步如飛,下手如此狠厲果斷,「你放下它,放下它,解藥我給你,快、放下它!」
見陳閑呼吸急促,但還是無動於衷,他氣得直跺腳:「我叫你放下它!」
「叔叔。」陳閑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是撐到了極點。
「誒!」老父親趕緊應聲,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生怕他想不開。
不是他不給解藥,這玩意沒有見效的解藥,輕量的話只能靠他自己撐過去,他抬眼看著牆上的古鐘,估摸著還剩十分鐘。
「你就放下吧,我爸他可擔心今晚無用武之地了。」
萊恩科斯·祖德站的位置能夠看到陳閑其實沒有真正掐著貓,而是在安撫它。
「什麼意思啊?」陳閑問完就發現老父親的臉特別紅,瞬間秒懂。
「哎呀,早說嘛,」他把貓放在桌上,還不忘狠狠薅把貓毛,shift!這身體還他娘的疼。「叔叔該不會沒解藥吧?」
「嘿嘿,確實沒有,不過你要想得到巫能,我發誓,絕對比這個還要痛上千百倍,這只是試用款。」
「到底是什麼方法?」
「植巫魂。」
這是種極其古老的禁術。
將亡者巫師藏有巫能的魂魄融進自己的軀體需要的條件極其苛刻,特彆強大的巫能魂魄有可能衝破寄主的束縛,覺醒自身意識,從而操控肉身;還有不願屈服的,選擇以自爆魂魄與宿主同歸於盡。
而功成者無疑是逆天改命的存在,容易煽動普通民眾提高翻身唱歌的慾望,給上層建築造成巨大的潛在威脅。
國安會成立之後,植巫魂這種禁術直接被列入十禁名單。
如今整個宇宙明面上的植魂者已經被處理得乾乾淨淨。
聽完這段話,陳閑人麻了,當場就頹在貓背上。
一人一貓,相視而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