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沉思

「……能術師，以「先位」的稱號自居。最初活躍地為厄普羅斯王國東部，紅獸沙漠邊境的多處村莊周圍，具體家族出身未知。能術師，被王國王庭授予「外先知」名號。只是由於出身未經確定，未被授予任何爵位封地。」

略微停頓。遊戲是有著出身的選項的，只是只有兩種預設：孤人以及誕生者。在世界觀種，誕生者指代在不同紀元時可能隨機出現，沒有記憶且不定年齡的個體，而自己選的也恰巧是這項。官方曾聲明後續會推出繼承系統更新，但直到我穿越前也未能兌現。

這些是當初填寫角色備註時提到的。羽毛筆在質量並不怎麼很好的紙上彆扭地書寫著「漢字」。自從藥劑鋪回到馬普木宅，在我與邸衛打了一聲招呼后，便獨自於二樓書房處執筆規劃。相當於試字一般寫下那一段文字后，便開始另起一行——當然，目的也只是給自己記下三個容易執行的目標。

「第一，活下去。失靈上謎原版遊戲本就沒有復活一說，想要繼續只能靠讀取存檔，哪怕是自己在遊戲中為了圖方便留下的模組復活這樣的後手，也未必不會失靈，自己更沒有那個膽子去試。作為能術師，自己卻未曾記得能術的使用方法。因此，活下去也正是最主要的需求。

第二，確定自己全部信息身份，以及的自己的處境。三周目遊玩時間不超過20小時，許多支線都是速通的，這也是此時難以確定自己身份的一大陷阱。更別提以自己遊戲中的階段來看，就算自己此後一直埋在家裡，麻煩也不會因此減少（————恐怕就遊戲里惹過的麻煩，說自己失憶了都會有人挑事。）

第三，回去，或者說，回到最真實的那個地方。」

捋到這裡，停筆，將紙自角撫平。儘管我並不認為會有其他人能看懂自己所寫的文字，依舊是待筆跡風乾，摺疊夾藏在一旁的一本厚重的書中。來了興緻，我隨手從書桌上抓起了另一本書籍，讀了起來。

這是一本在遊戲中名為《奧寧岡的少年與龍》的故事書，與那本厄普羅斯密文不同，其中的文字自己確切能看懂。其中的內容偏向童話，內容也是少年屠龍的經典題材，本身的作用是效仿許多經典作品來豐富遊戲世界觀。這類書相比於世界觀介紹類書籍，本身確實沒什麼吸引人的點，甚至於仔細看都能從這個故事裡看到很多原型故事的影子，當然，也可以說這是一種致敬的彩蛋。

故事中的奧寧岡位於厄普羅斯王國西北部，在故事書中時仍作為一處村莊出現。只是在現在已經變為了厄普羅斯王國的主要城鎮。

放下故事書，我凝視起了桌上銀鏡中那張倒影的臉，這的確是自己在遊戲中所捏出的面龐，與自己原本的樣貌有幾分相似。對於我這麼一個捏臉苦手來說，只在最基本的模板上稍加修改只是常規操作。在三周目里，自己選擇的角色種族便是人類，性別同樣為男性。

需要知道，遊戲中的人類和現實還是有些許差別的。在失靈上謎的世界觀中，作為一種智慧生物，人類曾經有著許多分種，如今卻只餘下了「安隆山人」這唯一一支。可能是遊戲廠家為了與現實世界分別區分，安隆山人的特點之一便是發色多為深灰或淺灰色。遊戲可扮演的種族包括人類在內一共四種，無一例外不是類人生物。

或許是為了後續製作方便，以至於在遊戲中這四個種族共用同一套動作骨骼。

畢竟是出於遊戲類型限制的考慮，

也不難理解。相應的，對於那些不可遊玩的種族，製作組則真正做到了腦洞大開。當然，在模組下，使得基本上大多數智慧種族都有扮演的可能，只是與遊戲流程的違和感較高，至於所謂的美化娘化模組，同樣層出不窮。

安隆山人，發色呈現灰黑或灰白色，依靠對於環境的出色適應能力聞名。一方面，安隆山人與曾經存在過的其他人類一樣擅長操縱能術；另一方面，他們又要比其他大多數人類分種更加高大長壽。安隆山人是厄普羅斯王國的唯一公民種族，幾乎各片大陸都有少量分佈。值得一提，其他人類的消失，大概率就是在與安隆山人的競爭中導致的。人類在遊戲中的天賦表現比較平庸，還算順應了許多玩家不願花時間用種族搭配職業的心理。

事實上，遊戲給出了對於類人生物種類繁多的解釋：這是其中一種名為伊伽多的類人生物出於天性，有意扶持的結果，而伊伽多同樣是可扮演種族。當然了，類人生物只是人類視角的稱呼，在大多數情況下，應該稱為「環伊伽多類」。

想著，重新翻起了桌上的書堆，一本由冬林協會編纂的《世界年代史》映入眼帘。冬林協會，遊戲中以配角的身份出現在六大支線的「公會線」中。作為一個勢力遍布厄普羅斯及其周邊地區的法師組織，冬林協會中的成員多為能術及歷史方面的學者。

慢慢地翻閱，我開始試著將自己對於失靈上謎世界觀的記憶統合起來——或許自己經常是這樣，因為遊戲性以及附加內容而忘記故事本身。

失靈上謎辭彙中所指代的世界，無非是一片無邊無際，相互連接的海洋，以及其中的外圍三大陸以及內圍四大陸。可是，對於這一切的起源，甚至書中都不敢於確切地給出答案。但在闡述觀點之前，不妨先說會背景本身。

在一定程度上，失靈上謎的背景衝突建立在「自然系」與「神明系」之間的衝突之中。自世界重啟的長久以來，居住世中諸多種族困惑於自己的歸屬，迷茫著自己的過去與未來。與此同時，世間卻遊走著自稱為「神明」的存在。

神明曾徘徊在世間諸物中，宣講著自己的奧義。他們宣稱，自己將「會且只會」給予那些虔誠的信徒影響。神明的存在使得智慧生命愈發難以尋找自己在世間的位置，更難攀爬對於世界的掌握。這種情況下，基於世間智慧的分別，被稱為自然系與神明系的兩種模式終於誕生。

堅信自然系的種族不認同神明的力量是優於世界本身的存在。他們拒絕了凡世諸神的影響，不願將自身居於那些不可信任的存在之下，更不認同所謂神明的造物可能高於自然漫漫的傑作。

「自然不是具象的存在，並不是將世間的一切賦予崇拜所誕生的神格。自然系相信自然本身代表著世界的運行邏輯，而世間諸物都是在此體系的產物。那些所謂神明或許真實存在，但他們的存在絕非凌照世界，只是在世界的交輝中閃現罷了。」

崇拜神明系的信徒將自己宣誓的信仰稱作世界本質，相信絕對的精神力量遠高於凡物所接觸觀察的境界。他們認為自然的造物野氣未散，強大力量的饋贈之物才是能凌駕於世界的真正存粹。

「神明並非只是一種概念的代表，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強大精神。他們會無視那些野物，對他們虔誠的信徒表示嘉獎。偉大的神明是崇高的，至美的，強大到凌駕於世界，值得將虔誠託付的。他們是純粹不依託於自然的偉大存在。」

在這種分別中，不同模式影響下，不同種族或文明的探明方向開始分別。自然系文明開始挖掘以及探索世界曾經的形象，世界存在的所有痕迹，並進行推演。而神明系文明則是依照於神明的賜福，以及在神明推講的奧義中進行對世界的認知。

在自然系的推論下，忤逆於神明的評判逐漸產生。他們中的學者認為世界本身是由於舊時空的雜糅重塑而誕生，世間的生命的存在只不過是一場陷落。

最終的矛盾不可避免。

而這一觀點，神明系則並不同意。他們認為神明的作用是穩固整個世界，信仰就算擁有代價，也必定低於實打實的賜福。換而言之，放棄信仰的根本結局是在自然系下失去優勢，而他們就算結束信仰，在消滅了自然系后也必定為時不晚。

遊戲中的開放地區限制，使得遊戲只有自然系一方的視角能夠選擇，畢竟對一件事的觀看視角往往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思索著，目前仍然保持清晰的腦中閃過無數的想法。說起來，清神藥劑並沒有過藥效一說，而是真正的使人的思維達到清醒——所謂的藥效，只是在這時間內引用多瓶沒有多餘的效果，只能清除一些負面的影響。

如今的世界，這七片大陸朝向著「世界中心」圍繞分佈，正是內圍四大陸及外圍三大陸。而厄普羅斯王國，正是位於內西北，炙冰大陸的國家。

儘管不同的思維模式使不同種族的關係日漸親近或是疏遠，但起最根本的思考方式還是決定了他們對待神明與自然，並不完全一致的態度。

由於長久以來與神明係為敵，以及作為盟友的國家均為自然系，因此厄普羅斯，也就是人類王國自然被劃分為了自然系之中。但是王國境內事實上並無命令來禁止對於神明的信仰。也就是說，安隆山人的選擇上，並沒有放棄神明所能給予的賜福。

合上了書，我又是想了許多。我並不是一個能做到看上去毫無牽挂的人。家人，朋友……

總之，先安穩下來吧，不能像遊戲流程那般隨性了。畢竟我實在是覺得，相對於回憶「現實」有關，不如先摸清世界情況。